其实,李友清也没花十分的力气就先打动了廖学玉的爸妈。廖爸廖妈觉得这男孩已经很有诚意了,不管你廖学玉给不给好脸色,但人家还是照旧登门,诚意满满。每次都带着礼物来,叔叔、阿姨叫得那个亲,反倒是自家姑娘没点礼貌总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拽样儿。大多数李友清来家的时候,她就总找各种借口躲出去,弄得老俩儿很尴尬。所以,李友清很快便得到了廖爸廖妈进一步的认可和强有力的支持。
廖爸廖妈开始轮番劝说小女儿:“你也老大不小了,已经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经历了还不能认清现实吗?这小伙子除了长得不帅,其它条件什么配不上你?!不说他家庭多富贵,但至少你以后可以衣食无忧吧?不比你以前找的那个得只能吃饱自己肚子的强?……不要只说我们着急,你就一点不急吗?看看你周围的朋友,该结的不都结了?不是我们危言耸听,再过两年,你连朋友都找不到玩的,因为大家都忙自己的家庭去了,别人聚在一起聊孩子,你能聊啥?……现在你还算年轻,还可以出去玩一玩打发时间,再过些年还有谁正眼看你?你再能找的就是那种五六十岁的老头了……就算你现在结婚,等到生孩子不也得一年以后?高龄产妇!你危险孩子也危险!还得花比别人多得多的钱……”
父母一套一套的说词,廖学玉听得烦躁不已,她不知粗暴抵抗了多少次:“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们这么唠唠叨叨的,还让不让人活?我不结婚怎么了?我碍着谁了?又不是没结过?我就想找个自己喜欢的人不可以吗?……你们不是都有廖学洁和林子斌了吗,两个心肝宝贝了还不够?……别动不动就说什么条件不条件的,我可以自己养活自己!……那是你们选择的标准好不好?就他那丑样子,我看一次讨厌一次,更别说跟他生孩子!……”
“呵呵!”廖学玉在说这些的时候,廖学洁就在一旁冷笑起来,讥讽道:“我看你是相当膨胀呀!还有脸嫌弃别人?!你以为自己苗条吗?上卫生间照照镜子,不也肥得跟猪似的!人家长得不帅,你就长得倾城倾国了?拜托!醒醒,你不是廖碧儿!他就是因为长得不帅才会看得上你,还不嫌弃你有过婚史!要是他长得更好看一点,以他的条件还轮得到你?……也不知道你那里来的自信,大龄再嫁,加那点跟保洁工不相上下的工资,还傲什么傲?你要是聪明,赶紧见好就从了吧……”
廖学玉的眼珠子都快红了,一次她跳起身来指着廖学洁吼到:“关你屁事!你再不闭嘴,信不信我撕你的嘴?!”
饭桌那头的廖学洁本能地住缩了缩身体,嘴上却越发厉损:“瞧瞧你这泼妇样儿!还想嫁给爱情嫁给白马王子?别做梦了!你又不是没爱过?可是幸福吗?好笑!现在有个眼神不好的想娶你,你还摆起架子来了……”
廖学玉拉开凳子,她已经忍无可忍要冲过去想狠狠抽廖学洁两巴掌!
还没等她转过桌子,老妈就起身挡在了中间。
老爸气得拍桌子呵斥到:“干嘛!想干嘛呀?!没一个让人省心的!”他指着廖学玉厉声说:“你还想打人吗?你姐姐说的话是不怎么好听,但还不是为你好?只有家里人才会对你说这些中肯的话!你也该好好反思反思自己的问题!”
廖学玉的脸涨得通红,眼泪奔出眼框:“为我好!?中肯?这种恶毒的话也叫为我好?!反正从小到大,对的全是她!既然你们心里只有她是亲生的,还来逼我结婚干嘛?我过成什么样不用你们管!只要廖学洁过得风光给你们长脸就行了!带着你们的好外孙过日子就行了!以后给你们养老送终,也有面子!”
人在冲动的时候,总是容易胡言乱语说些难听话。啪地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廖学玉的脸上,扇她的是站在对面同样气得面红耳赤的老爸。
廖学玉没有再说一句话,径直走回到自己的房间,抓了件外套,提包换鞋拉开门就走!她必须走,这个家再呆着一刻一秒都让她窒息。门合上的那一瞬,廖学洁尖厉的声音又从门缝里挤了出来:”有本事你出去就别回来,别成天就知道回来气爸妈!”
那天,廖学玉站在街头哭了好一会儿,真的,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哪里是她的容身之所?十字路口的风一起,吹得人透心冷,像极了现在被亲人嫌弃的滋味。
一个礼拜,廖学玉都没有回家,也没有跟家里任何一个人联系。她在原来的同事周玲家寄住了一周。原来做同事的时候,她与周玲相处得不错,即便离职了也一直有着联系。周玲家条件不错,生孩子后搬了复式楼,原来的小户型就拿了出租。正巧,上一任房客刚解了约还没租出去,就碰上了无处可去的廖学玉来求助。
那一个礼拜,廖学玉没有接任何一通家里人打来的电话。无论什么舅舅、舅妈、叔叔婶婶的电话,她一概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听不见那些唠叨埋怨,也看不见廖学洁那张刻薄的脸嘴,她才觉得那种不能言说的压力稍稍有点缓解。
这种短暂的释放也就只有一个礼拜。那个周三下午,去社区办完事的廖学玉一踏进办公室,就看到一个意外出现的人——她老妈!廖妈坐在她的办公桌前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同事们都围在她周围细声劝慰着,别的办公室的同事也过来了。廖学玉一出现,大家都识趣地躲开了一点距离,但平时友善的眼神都变得充满猜疑和不理解,这让廖学玉顿感周身不自在。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有什么等我回家说不行吗?“廖学玉强压心里泛起的不快和要命的尴尬。
老妈脸上还挂着泪,声音哽咽:“那也得你回家呀!你不回家怎么说?打电话你不接,人,我们找不到,你不担心家里可做父母的却担心你!……不来单位找你,我还能上那找?……”
同事们虽然已经没围在桌前略微散开了些,但办公室也就那么大点地方,平时谁打个嗝的声音大家都能听到,现在这些对话还能瞒过谁的耳朵?
廖学玉臊得脸红耳赤。她语气不太好地对老妈说:“你先回去!我下了班晚上回家再说!”
这时,里间虚掩着的经理室的门打开了,经理从办公室里出来,廖学玉敏锐地察觉出领导的脸色已经不大好看了。
经理阴着脸对她说:“你今天先下班吧。你妈妈已经这个样子了,你还放心让她自己回去?你现在就下班,陪你妈回去把家里事处理好。如果今天处理不好,我可以再给你两天假!”
这是廖学玉从工作以来,工龄十几年第一次被领导给自己撂脸子!原来的领导是老爸的同学,现在已经退休了。新的头儿是个刚过五十的男人,虽然有些古板,但也算是个比较讲情意的人,通情达理还是相对好沟通的。虽然公司效益不好了,但只要工作环境能舒心,上下级好相处就非常可贵了。在她的记忆里这位新领导几乎没有给过下属一个难看的脸色和说过一句稍重的话。可现在这幅模样,已然是对她很有意见了,这让她更加的无地自容。
她不得不违心地去拉起老妈的手,提过老妈的包,在众人如同芒针一般的眼光里假装从容地离开。她的内心是崩溃的,其实她一点都不想在这个时候拉着老妈的手假作孝顺。在她的记忆里,就几乎没有同老妈有过这么亲昵的举动。
当廖家吵得不可开交,上演离家出走戏的时候,李友清的耳朵也不得清静。理由很简单,他妈妈觉得儿子执着地要追求廖学玉,就等同于在执着地给自己挖坑。
廖学玉那天回到家,自然是处理不好这个问题的。从第二天去上班开始,她就敏感地发现,自己已经成为同事们偷偷谈论的话题。好像是要避开她,但她并没觉得人家就是真心想避开自己的。心里尴尬的要死,表面上却只得装聋作哑,当做什么都没听见没看见。这种自欺欺人的表面淡定,她咬牙坚持了一周就忍受不住要崩溃了。其中让她最难受的是看领导的脸色,自从那天老妈来过以后,领导就没给过她一点好脸色,一副爱搭不理的神情。
自尊心很重的廖学玉,能够忍受工资低一点碌碌无为一些,但实在是难以忍受不了别人用质疑、轻蔑的眼神情打量她。是的,打量!自从她的妈来哭那一通后,原来大家平等交流的眼神已经变成了带着窥探和轻视的针芒,有意无意间就从偏冷的地方向她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