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友清走远的矮胖背影,廖学玉长舒了一口气,转身向反方向走去。她没有回家,反正回去也是尴尬,以其回去挨骂和大家都尴尬难过,不如先去赴了跟何飞的约。她早在李友清刚来家时就躲自己屋里给何飞打电话约好了去夜宵的,按时间来说,自己现在过去早已经是迟到了。
当廖学玉赶到约定好的幸福路那家烧烤摊时,老远就看到了何飞的身影,他早到了,一个人。
他好像对她的迟到没有什么不高兴的,只是随意地嚼着烤肉说:“我先到就先点了几样,你想吃什么再让老板烤去!对了,你想喝啤酒还是饮料?”
也不知为什么,这么平淡的几句话,廖学玉心里的不快和焦虑就被冲淡了许多,跟他在一起相处真的很让人舒服和自然。她看看桌子上已经摆好的烤串笑到:“都是我喜欢的!”说着就坐下自然地拿串吃了起来。
两串下肚,她又站起身来说:“好饿啊!我要去点份炒面,你要吗?”
何飞摇头:“不要了!喝啤酒涨肚,吃不下了。”
廖学玉就去找老板点炒面,这家烧烤摊子规模可不小,前后大约摆了30多个小桌,要是光坐在位子上靠喊点单,老板是很难听到的。她加点了炒面和自己喝的饮料,又点了些其他的烧烤回到自己那桌时,却不见了何飞的影子。她想他可能是去卫生间了吧,也就没打电话问,自己坐下来开吃。她是真的饿了,李友清来家的时候正是饭点,而自己想溜又没溜出来,再加上跟老爸大动干戈的吵那么一架,现在真是觉得饿的有点急。她也觉得奇怪,大部份在家里的时候什么都不想吃也不觉得饿,只觉得心里和胃里都是饱闷的感觉。可现在,看着什么都很好吃的样子。
炒面和新的烤串都上来了,何飞还没回来,廖学玉忍不住拿出电话来要给他打。这时身后却传来了他的声音:“别打了,我回来了!”
何飞坐下,微微喘着气,像是走了好远的路。
廖学玉笑着问:“你怎么知道我要给你打电话?”
“我有三只眼啊!扫一眼就知道你要干嘛!”
廖学玉咯咯笑着:“你是去方便吗?看你老不来我就想打个电话问问,你是掉厕所里了还是没带手纸?”
“要是没带纸,你给送吗?”何飞笑着,却从口袋里拿出了几个创口贴。他说:“把腿上的伤贴一下吧!不要弄感染了。”
廖学玉一愣,心里瞬间要被暖化。那创口贴是白胶带的那种,像医院输液时用的那种胶贴,不太像市面药店卖的那一类。她柔声问:“你是去买这个啦?!”
何飞这时又从衣服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小瓶酒精喷雾,笑着说:“差点忘了还有这个。我来给你贴吧,先把伤口喷一喷,稍微干了再贴创口贴。”
他一边帮她给伤口消毒一边戏笑地说:“你该不是从绿化带里的荆棘丛中穿越过来的吧?下次来见我,悠着点!不用连滚带爬地赶着来,弄得得我心里怪不好意思的!”
廖学玉笑得猫眼睛里都是小星星,她忍了忍,才没让眼泪掉下来。他,真的好暖!
何飞是在廖学玉站起身来去点炒面时看见她腿上的伤口的,伤口倒不大也没有再渗血,但她皮肤白皙反衬得那两道血口子比较醒目。所以趁她点面条的时候他就去买创口贴,想到廖学玉穿着裙子露着大白腿,这种半透明的创口贴好像更合适她一些。他对这一带比较熟悉,知道大概一公里地外有家社区医院,干脆就上那里去买了。
廖学玉由他给自己贴了创口贴,这一瞬间,她感觉到久违了的心动和恋爱的柔情。后来,边吃烧烤她就把自己目前的窘境讲给了何飞听。
何飞非常理解她,说到:“我也被逼婚,只是我是男人,家里人也不像你家人那么急迫。这也是我不愿意住家里的缘故,现在只是每个月打电话回家时听两句不中听的话也就算了!”
“真羡慕!其实我也不想跟他们住在一起,但又没理由和能力搬出来。”廖学玉无不羡慕地说。
她以为何飞会鼓励她的这种想法,不料何飞却反对到:“别这么想。你以为自己出来住就那么好吗?毕竟这个社会还是很复杂的!女孩子还是跟家人一起住比较好,不论怎么也可以相互照料,比较安全。家里人吵几句嘴很正常的,反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要表达,实在说不通就少说几句。”
那天晚上是何飞送廖学玉回的家,在家门口说再见时,廖学玉竟然有些舍不得与他分开了。
过了两天,廖学洁从老妈那里知道了妹妹又跟老爸吵架的事,自然忍不住回来兴师问罪恶损了她一顿,又一轮争吵在所难免。事后廖学玉又忍不住跟何飞诉苦。
她带着哭腔苦恼地说:“女人不结婚就是不正常吗?再说我也结过,离了也不是我愿意,实在过不下去才离的……一家人何必把人往绝路上逼!”
电话那头何飞哈哈大笑:“你家人不是想把你往绝路上逼,而是想让你绝处逢生!因为他们觉得你现在的行为就是在作死!”
廖学玉不由笑了起来,她想到这些年来老爸真是骂过她好多次:作死!
“那我该怎么办呀!这样下去,死不了却真的是会疯掉的!”廖学玉无奈地抱怨。
“先不说结婚,你找个人恋爱总是可以的吧?你一谈恋爱,你家里人自然觉得是好苗头,肯定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非要你结婚。毕竟恋爱在结婚之前嘛!”
廖学玉无不沮丧:“可是我连合适恋爱的人都没遇到!”
“找个人装成男友带回家呗,先让你爸妈觉得你在恋爱就行。”
“馊主意!谁愿意呀?”廖学玉在打电话前的阴郁此时早已散去,现在已在电话这头笑颜如花。
“实在找不到,租一个呗!”
“噗!别闹了,那里会有人干这个。”
“不会吧,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何飞善意地耻笑到:“几年前就有租女友回家过年的了,现在租男友也没什么问题。怎么会没人愿意,又能挣钱又能跟着去人家里好吃好喝好待遇地混几天,何乐不为!?”
廖学玉便玩笑着说:“那换你你愿意?你要是愿意,我就租你了!”
何飞大笑起来,过了一小会儿后问:“你能出多少租金?要是合适,我可以考虑考虑。”
后来,何飞真的跟廖学玉回家假扮了男友,租金是没付的,而是他俩真在了一起。
廖爸廖妈虽然对犟得要命的小女儿突然带回来的男朋友感到意外,但很快就接纳了何飞的存在。真心说,这个小伙儿无论是从长相到谈吐都要比李友清强上许多,也同样没有婚史还比女儿小一岁。最关键的是何飞家的家庭条件比李友清家还要强。他的父亲竟是昆宁市邻县一家有名农场的场主,而且在昆宁城东城西各开了两家很有规模档次的农家乐餐厅。
廖爸曾在单位搞的退休老干部聚会上去过其中的一家餐厅,当时就感慨万分:这那里是农家乐,完全是花园餐厅嘛!
餐厅占地面积很大,不是传统的楼房建筑,而是专门建盖的玻璃大暖房。玻璃房四周全是大开窗,挂着漂亮的深色亚麻卷帘,有怕晒太阳的客人或遇到风雨天时,就可以将窗关上帘子放下。后来廖爸又发现,就连透明的高高的屋顶也配置了这样的帘子,据说是遥控的;因为通风很好,尽管食客众多,整个餐厅里都没有半丝的油烟气味。餐厅里地式高低起伏,小桥流水、亭台楼阁,雅致的立灯或射灯缀映其中;餐厅里绿化很好,甚至还有高大的树木种植在里面,每一个餐桌都被生机勃勃的绿植花草隔开,形成一个个又开阔又清新的独立空间;人造出来的溪流蜿蜒整个餐厅,里面游弋着许多漂亮的锦鲤,在餐厅最里端,竟是一个不浅且大的浅色鹅暖石砌起来的池子,锦鲤在那里会聚兜转玩耍;池子旁边的一个高台上有一架钢琴,一位漂亮的女孩正在演奏,优美的琴声通过音响传到餐厅各个角落;就算连通住卫生间的小路都是绿植环绕的鹅暖石铺成的小径,卫生间里洗手台上摆放的是新鲜的百合,芳香自然……
那次吃饭回来,廖爸还跟妻子感慨到:“现在的人真是太会享受了!吃饭的地方搞得比公园还要漂亮,却非要低调说是什么农家乐。简直就是花园会所嘛!”
廖妈向往地说:“那什么时候你也带我去那里吃一次饭吧!”
廖爸却笑着说:“还是算了吧,我估计那菜价贵得很。听说菜都是每天从蔬菜基地直供过来的。我们工作一辈子了,这次也算是沾沾单位的光。”
廖妈跟着感慨了一番,再没有说要去那花园餐厅吃饭的事,老百姓的日子还是得踏踏实实地过。她们那一代人节约是一种打烙在骨子里的本能,虽然现在口袋里是有钱了,但却从不舍得铺张浪费,特别是对自己而言。
现在小女儿居然领了个拥有这样家族产业的富家子弟回来,真是让人意外欣喜。当他们好奇地问廖学玉是在那里又是怎么认识何飞的,廖学玉便浅淡中透着自得,漫不经心地说:“大街上捡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