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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小说--如果有来生(31)

如果有来生2 书虫小书 10813 2024-07-11 20:09

  文/书虫

  比赛开始,苏梅和林月轻松通过海选。苏梅相比上次进步很大。林月坐在苏梅身边练琴时候能感受到苏梅变了,变得像秋天的菊花一样恬淡,再也感受不到第一次时的慌乱和不安。或许有了第一次比赛经验后,苏梅才能表现的临危不惧处之泰然。

  宾馆距离比赛地点比较近,大约走二十分钟就能从比赛地点到宾馆。这次比赛结束,林父让林月和苏梅二人活动筋骨,决定三人一起走路回去。一路上聊天,苏梅只在一旁倾听。对于这种相处方式,苏梅早已习惯。正当苏梅低头倾听林家父女聊天时,一没注意说是迟那是快,林父一把搂住苏梅,苏梅回过神后抬头发现竟是林父。林父看着苏梅,苏梅赶紧低下头,林父松开苏梅说:“苏梅你走路怎么不看路?想什么这么入神。”苏梅低头不语。林月走到苏梅旁边,拉着苏梅手,关心的问:“苏梅你刚才好险,车就从你身旁呼啸而过。幸亏我爸看见眼疾手快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万一你出事,我爸和我回去怎么交代?”林月还想再说什么,看见林父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林月才停下来。林父说:“苏梅,你没吓着吧?”苏梅抬头看了看林父说:“没有。”苏梅还不知道发生什么。林父上前拍了拍苏梅肩膀说:“走路一定要专心,要不然出了事怎么办?”苏梅愧疚的说:“对不起,让您和小月跟着担心了。我保证不会有下次。”林父微笑说:“没事就好!”林父说完,左边揽着苏梅的肩,右边揽着林月的肩,往宾馆方向走去,边走边说:“到地方以后给你们买好吃的,吃完你们放松一下,也别太累了,练琴也要有个度,劳逸结合。”林月笑着说:“谢谢爸爸,就您对我最好,不像我妈。”苏梅这是时冲着林父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

  林父并不知道苏梅最近和陈世龙的事情,无意间从林月那听说陈世龙当兵走了。林父对当兵没什么概念,也不太清楚当兵入伍后在部队是什么样子。当时林父对陈世龙印象深刻,十分精神的小伙子,如果家里不出一场变故,估计还在教室上课。人生真是世事难料,有可能昨天是锦衣玉食明天就是粗茶淡饭。林父想起陈世龙,心里不由一阵感慨。人生如梦,梦如人生,这句话一点也不假。

  自从陈世龙走后,苏梅渐渐接受这个现状,并已习惯陈世龙离开的日子,只是空闲的时候,偶尔会想起以前和陈世龙相处的日子。如果早知道陈世龙会离开,说什么她也要倍加珍惜和陈世龙上课读书的日子,也会更加对陈世龙好。现在苏梅想起这个已经没用,无论说什么都已晚追悔莫及。

  苏梅每次想起陈世龙的时候都会弹钢琴,仿佛她的琴声千里之外的陈世龙也能听到。其实苏梅完全自欺欺人,她只是想用钢琴麻醉自己,忘了陈世龙。忘了过去,忘了命运安排。

  林月和苏梅很顺利的进入复决赛,如果进入前三名,则有机会去BJ著名的中央音乐学院学习一周,那是每个热爱音乐梦想的人想去的殿堂。从那里出来的人都会变得不一样,像是镀了一层金,未来前途无量,根本不用愁工作。

  苏梅有远大的目标,不代表林月也和苏梅一样,相反,林月不是很看重钢琴比赛,也不把它当一回事。林父为减轻苏梅压力,决定带林月和苏梅去附近公园转转。大城市公园和小地方公园还不一样,大城市公园有很多玩耍的娱乐项目,小地方却没有。苏梅没去过大城市公园当然不知道内情,林父林月都知道。苏梅一听去逛公园林月兴致又那么高,公园里无非是些花花草草,坐在树荫下乘凉又不是没见过,林月至于那么兴奋吗,好像林月没去过公园。苏梅进了公园之后,才发觉自己大错特错。大城市公园和小县城公园简直是大巫见小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苏梅这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抛家弃业,不远万里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玩命似的打拼,非要留下来。经过公园对比一目了然,大城市公园不仅比小县城公园范围大个五六倍,就连花花草草全部是苏梅没见过的,花朵争奇斗艳,个个又大又好看,那些小不点的鲜花竟也出奇的好看,只可惜没有蝴蝶蜜蜂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缺少活泼有趣。小县城公园也就在这一点还算占有优势。让苏梅想不到的是,大城市有很多好玩的项目,这些项目的名字是林月一一介绍给苏梅的,在此之前,苏梅一样都没见过,比如现在耳熟能详的大摆锤、过山车、摩天轮。可对当时的苏梅来说听都没听过,这让她大开眼界,足足惊讶一个星期。

  林月见那些又大又高,看起来又危险的娱乐项目,别提多高兴,拉着苏梅的手就跑过去,掩饰不住的兴奋激动,完全像个小孩子见了一件新奇好玩的玩具。林月指着那个像空中火车,看上去惊险又刺激,朝着林父高喊,她要玩那个。苏梅听到坐在上面的人疯狂尖叫,女高音都出来了,难以理解的看着林月问:“你确定要玩那个?你确定不害怕?你…...”苏梅还没说完,林月就拉了苏梅跑着进了围栏站在下面观看。林父跟来后说:“苏梅你也上去玩吧。”林父说完就去付钱,苏梅刚要去叫住林父,林月却拉住苏梅说:“苏梅,很好玩的,不玩一次,你会后悔!”苏梅对林月说:“我不敢坐那个,感觉有点恐怖,我害怕掉下来摔死。”林月看到苏梅的样子,笑着说:“苏梅你不用害怕,有我呢!你要是害怕就闭上眼睛,大喊我的名字!”

  林父买完票给两人。林月拉着苏梅去玩时,苏梅拽着栏杆死活不去。苏梅看见下来的人连带呕吐,脸色煞白,站都站不稳。林父和林月都建议苏梅玩一次,一次也不到一分钟,很快就好。苏梅还是不想去。林月最后拽着拖着苏梅,苏梅才算坐上去。游戏还没开始,苏梅就后悔了。苏梅紧张的往下看看了,感觉晕乎乎的。开始慢悠悠的到最高点后竟然停了几秒,苏梅往下一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还没来得及尖叫一下就掉了下去。苏梅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的眼睛。她感觉自己要死了,像突然掉进看不见的深渊,就像那次梦里陈世龙抱着她纵身一跳,一下飞了下去。苏梅大喊着,声音都变调了,大喊:“林月救我,我要死了。”苏梅眼睛全程闭着,不敢看一下,眼泪都流出来了。林月在旁握住苏梅的手大笑,笑着说:“苏梅别害怕,我就坐在你身边”林月的声音听上去和平常一模一样,听上去还很开心。苏梅从掉落那一刻起,像一下跌进万丈深渊,万念俱灰,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杂念都没了。脑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她要死了,感觉心脏不受控制了,不会跳了。她感到自己快要窒息死了,原来死亡是这样感觉。苏梅正想着,忽然一下又飘起来,像身上突然生出一双翅膀在天空最高处飞翔。苏梅好像又活过来,得到重生,又能开始呼吸,呼吸到新鲜空气。苏梅紧紧地攥着林月的手,另一只手紧紧的抓着前面的扶手处,刚好一些,一个不注意又俯冲下去,像老鹰抓小鸡,从最高空瞬间俯冲下来,来不及眨眼老鹰已经抓小鸡飞远了。苏梅这才知道她不害怕往上升,却害怕往下落,那种生死一念之间来回轮回的滋味太不好受,晕眩、恶心、浑身无力,汗毛倒立。幸好没多久,机器停下来。苏梅双脚都在发软,刚下来,差点栽倒地上。幸亏林父一个箭步接住,苏梅直接扑在林父的怀抱里。苏梅想要吐,干呕几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林父拍着苏梅后背,轻声说:“苏梅没事了,苏梅没事了!”苏梅抬起头,眼含热泪看着林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林月没事人一样,轻松地说:“苏梅要不要再来一次?”苏梅脸色吓得煞白,一手搭在林父手臂,一手不停摆手,示意说不要。林父笑着说:“小月你想玩自己玩吧!你看苏梅成什么样子了,再玩苏梅都回不去了。”林月撅了一下嘴,说:“我也不知道苏梅会成这个样子,多玩几次就好了。”林父狠狠瞪了林月一眼,林月只好改口道说:“苏梅,我们俩去玩那个!”苏梅看着林月指着前方一个大轮子。大轮子不停地慢悠悠地转着,像时针转圈,说快也不快,说慢也不慢。苏梅看着林月说:“不会像刚才那样吧?”林月笑着说:“不会!你现在看它什么样,你坐上去还是什么样。”苏梅休息片刻后,可以站稳就把手收回来,脸不由红起来,又看了看林父。林父见苏梅恢复过来,说:“苏梅,你上去吧,这个没那么恐怖,这个叫摩天轮,主要是坐在空中看风景。”苏梅看向林父,问:“您不一起坐上去看风景吗?”林父笑了笑说:“都是年轻人,我就不去了。”苏梅思索片刻终于下定决心说:“那好吧,我上去看看。”林月拉着苏梅走了过去。

  苏梅起始很紧张,死死地抓着林月不放。轮子到了最高点停了下来,林月说:“苏梅你往下看,快看!”苏梅恐高,不敢往下看,刚才坐的那个空中火车,她只看了一眼,还是刚坐上去的时候看的那一眼。苏梅摇了摇头,说:“我恐高,头晕。”林月说:“你慢慢地往下看,别一下望下去。”苏梅这才低头往下慢慢看,像是一点点试探,像是一只蚂蚁用胡须搜索路上有没有绊脚石。苏梅看了一眼,还是晕眩,赶紧闭上眼睛,确认安全后,才慢慢睁开眼睛,缓缓低下头往下看,地上的人们真的小如蚂蚁。苏梅想在人群中找到林父,尝试着往地下看了几次,还是没有找到。刚想站起来,轮子咯吱转起来,苏梅吓的赶紧闭上眼睛,死死的攥着身后的栏杆,想说的话也咽了回去。苏梅还是不敢往下看,直抬头往天上看,说:“小月我们现在要是在晚上,是不是能伸手够着天上的月亮和星星。”林月看苏梅又犯痴傻,笑了笑,说:“怎么会呢?”苏梅看着蓝天发呆。

  “苏梅!”林月说:“你应该好好弹琴,其他什么都不要想。”

  “我知道!”苏梅望着头顶上的蓝天。蓝天什么都没有,云朵也没有,风筝也没有,连飞鸟的痕迹也没有。苏梅想着蓝天一定有陈世龙飞过的影子。陈世龙的影子只能在天上看到。

  摩天轮不知道何时落在地上。林月先出摩天轮,苏梅随后出来。林父见苏梅比刚才好很多,笑着问:“没事吧?苏梅要不要再来一次?”林月望着苏梅,苏梅笑着说不了。

  林月又带苏梅去几个地方,两人还没玩,苏梅就说累了想回去休息。林父便带苏梅和林月回宾馆,林父本想和苏梅说话,见苏梅情绪不高,便什么也没说。林父心想苏梅哪儿都好,就是心事太重,把什么事都装在心里,这点也不知道像他多些还是像林母多些。

  苏梅和林月这次钢琴比赛拿了第五名,错失前三名。苏梅心情很不好,一直闷闷不乐,这次她小小的心愿有落空了。苏梅坐在一家咖啡馆里,咖啡馆正好有一台空闲的黑色钢琴。钢琴摆在最中央位置,一进门就能看见。苏梅忍不住坐在钢琴前弹奏起来,弹奏贝多芬的《致爱丽丝》。苏梅忘了一切,忘了身处哪里,忘了自己在干什么,整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苏梅坐在屋子里,阳光洒在她的头发上,后背上,连鞋都布满阳光影子。午后暖阳洒在苏梅整个身上,又明又亮,看上去就像站在舞台中央弹钢琴。苏梅忘我的弹着,尽情的弹着,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从钢琴里释放忧伤。苏梅弹钢琴有多沉醉,就有多思念陈世龙。苏梅的世界里只有陈世龙一个人,只剩陈世龙。苏梅疯狂的思念陈世龙,从未像现在这样立刻想见到他,飞到他的面前,她一定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还有一个深情的吻。她要告诉他,她很想他,想的快要发疯,无时无刻不在想他。苏梅这才意识到,她完了,彻头彻尾的完了,她喜欢上陈世龙,爱上陈世龙,深深地爱着他,爱的像大海一样深不见底,一眼望不到边。没有人懂苏梅,只有苏梅懂自己。

  一曲弹完,咖啡馆响起热烈掌声,苏梅却还呆呆坐在钢琴旁,满脸泪水,过了好久,才站起来低下头弯腰鞠躬。苏梅刚想离开,身后一个声音说:“这位小姐你好,请问怎么称呼你?”苏梅转回身,看了一眼那人,那人看上去年纪也不是很大,穿着一身西装,看上去十分精神。苏梅急忙擦去眼泪,不解的望着他,问:“有什么事吗?”男人微笑着说:“你可以在这里弹琴吗?我正好聘请一名钢琴师,如果有时间,坐下来谈谈。”苏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说:“对不起,我还是一名学生。您认错人了。”那人惊讶地看着苏梅说:“我还以为你出来找工作。”苏梅刚想走,那人挡在苏梅面前,从上衣胸前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说:“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联系方式。欢迎你随时来电。”苏梅接过卡片,看都没看直接从那人面前走了,两人擦肩而过。

  林父带着苏梅和林月回去了。林父没有找到合适机会带苏梅做亲子鉴定。虽然没有科学论断,但林父坚信苏梅就是他大女儿。

  陈世龙自从离开后再也没有联系苏梅。苏梅感觉自己得了一场奇怪的病,像是大病一场,不知怎么就得了这一场病。原来真有思念成疾这么一说,苏梅体验到了,深刻领教一番。苏梅为了治愈这场大病,疯狂的学习,看书,弹钢琴,不敢让自己闲一分钟,哪怕一秒。苏梅恨不得自己二十四小时都在忙,永远在忙,一直忙下去,那样她的脑海就会被占据,再也想不起那个人。真是奇怪,人想念一个人,闭上眼睛就是那个人的样子,他就像个影子随时随地跟着,怎么赶都赶不走。苏梅快要疯了,可是她不能告诉任何人,也不知道怎么治愈这场大病。不是说,时间就是解药吗,苏梅就等着时间治愈,时间久了,或许她就会忘记,忘记想念一个人,忘记想念的人的模样。苏梅再也不敢看蓝天,一看到蓝天就想想起他,一想起他,心里就会特别难过,难过的流泪。连那个人的名字,苏梅都不敢轻易说出口,不敢轻易触碰,那一触碰,便是四海八荒。

  从春到夏,从秋到冬,时间不知为何过得那么快。苏梅转眼进入高三。这期间,苏梅又参加过几次钢琴比赛,规模大小不等,得过二等奖三等奖,美中不足,没有拿过一等奖。眼下苏梅又面临高考,一面是自己想考的大学,一面是父母做梦都想让苏梅考的大学,苏梅在两者选择中举棋不定忽左忽右。

  高三林母成了苏梅和林月的班主任。关于报考哪所大学,林母曾和苏梅私底下谈过,林母了解苏梅想法之后也不好干涉,尊重苏梅的选择。年底十二月份时有场钢琴比赛,还有艺术校招考试,何去何从,林母希望苏梅慎重考虑。

  苏梅内心是纠结的。她想起自己无数个日子和钢琴在一起,她的三年青春献给了钢琴。苏梅决定给自己放一天假,好好规划未来。苏梅摸着陪伴她多年的钢琴,想起林母说的一句话:一念永恒,一念失去。苏梅站在窗前看着天空,天空阴沉着好像要下一场雪。苏梅不知为何又想起陈世龙,想起陈世龙为了让她抽出更多时间练习弹钢琴,每天都会给她打好热水,消除她的后顾之忧,想起陈世龙在车站离去时落寞的神情。苏梅说好要给他弹一首钢琴,到现在却从未实现。自从陈世龙走后,两人再也没有联系,连个电话都没有,甚至连封信都没有。苏梅想过给陈世龙写信打电话,可她却固执的认为陈世龙不主动联系她,为什么自己主动找她。或许,陈世龙在怪苏梅没有送他吧。苏梅看着天空自言自语:“”陈世龙,你还怪我吗?”没有任何人回答。苏梅看见光秃秃的梧桐树,悲从中来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下来了。

  苏梅决定参加艺术考试。她把这个消息告诉林母,是林母竟然激动地抱住苏梅眼含热泪,笑着说:“好!”苏梅连声说三个好。苏梅有时感到自己距离林母特别近,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紧紧连接着她和林母的一根线,或许是两人都对钢琴情有独钟吧!

  苏梅把这个想法告诉苏母后,苏母定并不像苏梅想象中那么反对相反。苏母这次却很平静,平静的看着苏梅说了一句:“你终究不属于这里,能飞多远就飞多远吧。我们已经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你自己选的路,就算以后哭着走完,也怨不着我们。”苏母说完就走了。那一瞬间苏梅发觉苏母老了,头发白了,腰弯了,满脸褶皱完全找不到她小时候见的苏母的样子。原来人一老心就容易脆弱,再也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

  每次钢琴比赛都是林父就是林母陪着苏梅一起参加,这次苏梅想带着苏父苏母去。苏父苏母从来没听过,也没见过苏梅弹过钢琴,一次都没有。苏梅心有触动,当提出这个想法时,苏父苏母委婉拒绝了苏梅,直言她们没见过世面担心拖苏梅后腿,坚持林父林母陪着苏梅去。林父林母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陪着苏梅。

  林月最终没有走上林母盼望的那条钢琴的路。每次林母看着苏梅弹琴总是恍恍惚惚,像看到自己年轻时弹琴的样子。那是她儿时的梦啊,魂牵梦萦的梦。林母看到苏梅弹琴,总是悄然落泪。如果林母大女儿没有夭折,一定和苏梅一样大,或许她的大女儿就像苏梅现在一样坐在舞台中央穿着洁白长裙,优雅从容的弹钢琴,向她一样热爱钢琴。

  林父林母陪着苏梅一起去参加艺术招生考试。苏梅顺利的考完只需要等成绩出来,如果成绩出来,她就知道何去何从。当天晚上八点,他们就买了回家火车票。三人检票后正要上火车,苏梅忽然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苏梅,不是很真切,但又很像,听上去像是陈世龙在叫苏梅。苏梅往后看了几次,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人,全是陌生人。苏梅纳闷明明自己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为什么自己找不到那人,难道真的是同名同姓,难道真的是自己最近压力太大了出现幻觉。苏梅在站台上,回首一望,正在发呆,忽然从苏梅肩膀擦过一个人,差点撞倒苏梅,苏梅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人朝着同苏梅反方向走去。没走多远,只见那人朝着另一个女孩飞奔过去。苏梅痴痴的看着那个人的身影,刚才她没看清那人的脸庞,却从背影里好像看到陈世龙。苏梅心想那人真像陈世龙,可惜不是他,也只是像而已,世上相似的人多的去了。苏梅不由心里苦笑,进了车厢。

  苏梅进了车厢,坐在林母旁边回想着刚才的画面,不由自主的就想起陈世龙,想起陈世龙说要当空军神气的模样。林母最近奔波有些疲惫,闭着眼睛说:“我累了先休息一会儿。”苏梅还想说什么,林父给苏梅递了一个眼色,苏梅话到嘴边咽下去了。林父坐在走廊旁边,往里依次是林母,靠窗位置是苏梅。火车上广播员的声音温柔而又细腻,提示火车即将开往下一站。火车缓缓启动,几声汽笛声穿梭在人群、铁轨、车厢,听上去没有那么刺耳,却又真实存在。

  苏梅在火车上,心想自己真的能考上想考的大学吗。苏梅没敢告诉林母自己报考什么学校,但苏梅知道自己不管报考什么,林母都是一如既往的希望苏梅不要放弃钢琴。苏梅心想如果陈世龙在就好了,她会把她所有的烦恼都一股脑吐给她,说不定他还会帮自己出出主意。不管她选什么,陈世龙一定会支持她,相信她选的没错。苏梅心想那会儿她多么讨厌陈世龙,尤其陈世龙第一次在全班同学面前亲她,当时想杀他的心都有。她却不知不觉喜欢上那个敢爱敢恨男孩,爱上那个如阳光般男孩。苏梅每次想起陈世龙心就莫名的疼,眼泪怎么也控制不住,像断了线的珍珠潸然泪下。或许她两有太多苦涩吧,所以苏梅每次想起陈世龙都忍不住掉眼泪。

  艺术考完,苏梅接下来全面备战文化课。尽管如此,苏梅仍然每天练习两个小时的钢琴,这已经成为她的作息习惯,每天无法分割的一部分。苏梅已经离不开钢琴,每天不弹两个小时的钢琴就会手痒痒,心痒痒的难受。

  林月没有报考艺术学校。在她看来,她考上一所普通大学就已经很不错。为此,林母深深怀疑林月是不是抱错了,一点上进心也没有,对林月未来深深担忧却又无可奈何。

  这天外面下起鹅毛大雪,同学们虽然很想出去玩,又不想浪费时间。现在每个人都在和时间赛跑,开始进入高考倒计时。目前距离高考还有六个月,如果排除春节大大小小的假期,真正复习时间不到六个月,满打满算也就剩四个月复习时间浴血奋战,成败在此一举。就连平常最爱玩的学生也临时磨起洋工,甚至有句口头禅:临时磨枪不亮也光,学生们都是拼着劲儿的争分夺秒学习。如果谁先出去玩,就会被全班同学厌恶唾弃。对她们来说,这不叫玩,叫动摇军心。

  林母自从评上精讲教师后,就一直带高三。林母不想带高三,高三又苦又累,吃力不讨好,对她来说带高三班简直就是慢性自杀。偏偏学校对她委以重任,她又是一个极其要强又负责任的人。为了学生能成栋梁之材,林母就算吃再大苦受再大的罪也值了。换成别人不知道,苏梅却能深切感受到林母已经把自己带的学生当自己孩子,兢兢业业,把全部精力放在学生身上,唯独忽略了林月。带给林月更多的爱的是林父,而不是林母。林母是一位好老师,却不是一位好母亲。如果让林月选择,林月宁愿当林母的学生,也不愿当林母的孩子。林母是县里出了名教学质量最高的老师,从她手里出来的学生,每年都会有两到三个名牌大学。

  林母正在给学生串讲重点考点时,校长却来找林母。校长在教室外面和林母说了几句话,林母回到教室说:“同学们你们先复习我刚才串讲的重要知识考点。校长找我临时有事,有什么不懂的地方等我回来再说。”林母说完就跟校长走了。

  教室顿时沸腾起来,大家纷纷猜测议论。苏梅和林月两人互看一眼不由担心林母,生怕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校长告诉林母有人指名道姓找她,让她出去一趟。校园里下着鹅毛大雪,欧阳志杰(备注:简称欧阳)打着一把伞站在雪中。林母走近一看是他,不由呆住了。校长见情形自己走了。林母愣在原地不动,仿佛在梦中。欧阳志杰走过来,把伞举到林母头上,为林母遮风挡雪说:“湘秀,你还好吗?”林母看着欧阳说不出话。欧阳说:“湘秀我能和你谈谈吗?”虽然时隔多年,当老熟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林母真不敢相信,说:“你怎么来了?”欧阳淡淡一笑,说:“回来看看。”林母看着欧阳一时心酸涌上头来。欧阳说:“湘秀,我能带你去一个地方吗?”林母始终对欧阳心存芥蒂,上次见面以为自己释怀,可哪有那么容易说释怀就释怀,毕竟林母之前那么爱眼前这个男人。怪只怪世事难料,天公不作美。欧阳说:“我们总不能就这样站在雪中聊天吧!万一冻感冒……”欧阳没有说下去。林母说:“你带我去哪儿?”欧阳说:“你去了就知道了。”林母只好跟着欧阳离开学校。

  欧阳带着林母去了两人第一次认识的地方。那时欧阳正在女生面前弹钢琴,林母正在外面不远处看书,听见钢琴声,立马抱着书一路追着琴声跑,没跑多久,琴声消失的无影无踪。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而是很多次,每林母为了准确找到那个钢琴发源地,蹲点一个月。不管林母跑的多快,还是追不上钢琴声。林母以为自己再也找不到那个钢琴声,那个唤醒她内心渴望的世界的钢琴声。偶然一次机会,学校举办联欢晚会,一个男生坐在教室中央弹钢琴,林母竟然听见那个日思夜想的琴声,听着听着,竟然不受控制神不知鬼不觉,魂儿像被琴声勾走了,竟然走到弹钢琴的人面前。那个人一下停住,不解地问:“同学,一起弹钢琴吗?”林母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就坐下了,坐在黑色钢琴面前,像做梦一样。两人一起弹钢琴,弹了整整一首,就像两人早就排练无数次,中间没有一次差错,没有一个走音。弹完钢琴,那个人一抬头看见林母泪流满面。虽然台下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掌声,但是林母什么都没记住,只记得自己像做梦一样不真实。那个人给林母递去几张纸巾,说:“你弹的真好,是我见过弹钢琴弹的最好的一个女生。”林母破涕而笑。他们两个就这样认识了,林母才知道他叫欧阳志杰,是那个之前自己追了无数次却没有追到的弹钢琴的人,也是校园里人见人爱的钢琴王子。两个人相见恨晚,一见如故,成了朋友,成了红颜知己,最后成了恋人。可惜当初被人人看好人人羡慕的神仙伴侣,却没走到一起。

  “你带我来这儿是为怀旧吗?”林母站在欧阳打到的伞下。两人站在一起,从身后看,像是一对夫妻。

  “如果有来生,我们会在一起吗?”欧阳志杰望着站在伞下的林母

  “年轻的日子过的真快呀,一眨眼二十年过去了,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我忘不了,也一直没忘,湘秀。”欧阳志杰脱口而出。过了片刻,欧阳志杰心想我真蠢,失去我这辈子最爱我的女人也是我最爱的女人。“兜兜转转才发现,还是最初的美好。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有多好!”说完,对着雪花苦笑。

  “你不该抓着过去念念不忘。”林母说完又看了欧阳一眼,说:“未来是美好的,比过去美好。”

  “是啊!再也回不去当初那样。”欧阳说:“湘秀,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说完,诚恳地望着林母。

  “什么事!”林母可能在学校里和学生待在一起的原因,看上去一点也没变,还像以前那样,尤其是眼睛。

  “我可以抱你吗?”

  林母一直看着欧阳,却看不懂欧阳。

  “就是老朋友间的拥抱。”

  林母没有说话。

  欧阳丢下伞,走到林母面前,轻轻的揽过林母,紧紧地抱住林母,多希望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永远停留在这一刻。那样他再也不会遗憾。不知为何,欧阳一下想起以前和林母在一起时光,两个人一起弹钢琴,一起吃一个馒头,一起走过那么多的路,两个人谁也不舍得分开。曾几何时,他视林母为人生知己,却不知人生得一知己,夫复何求!欧阳一时心有所触,头一仰,鼻子一酸,眼睛里泛起泪花。

  雪还在下,拼命地下,看上去还不想停下来。世界开始安静下来,仿佛只有雪落在地上的声音,窸窸窣窣。欧阳心想,这是一件多么浪漫地事,可以拥抱心爱的人。

  欧阳抱着林母不放手,林母轻轻拍了拍欧阳肩膀,像是安慰,说:“杰哥。”欧阳放开林母。

  “出什么事了?”林母感觉欧阳有些奇怪。

  “回来看看,看看你。你过的还好吗?”

  “我很好。”

  “那就好。”

  林母被欧阳一时弄的不知说什么好,两人好像错过很多年。从前,他们还是一对少年,再见面,两人成了中年人。他们无需说太多,只需要共同弹一首钢琴,两人的心底都会开花,一开就是好几天。

  “湘秀,我希望你幸福,衷心祝你幸福。我一直都放不下你,一转眼,你就是一个优秀的妈妈,还是优秀的老师。”

  “杰哥,你……”林母不知道欧阳到底想说什么。虽然过去他们两个人很美好,可一想到,再也回不去,不免也是心有触动。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湘秀,如果有来生,我希望我们是夫妻,我们生一个孩子,共同把她抚养长大成人。你老的走不动路,我给你当拐杖。我看不清东西,你给我当眼睛。我们两个人慢慢变老,白发苍苍,像这下的雪一样纯洁,染白我们两个的世界。”

  两人不知不觉,都流下眼泪。

  “如果有来生,我祝福他们白头到老。”林母眼泪从眼眶里滑落,在脸上画出一条直线。

  “湘秀……”欧阳纵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说什么,才能让他和她回到以前,变成从前的样子。

  欧阳这才想起苏轼写的那句: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一场风花雪月,两人到此画上句号。一旦错过,就再也无法回头。有可能遇见一个人,耗费一生的运气和和机遇,再也不会遇见第二个人。有时一转身,就是一眼万年。纵是彼此相欠,也不过世界上多了两个路人。一个往南,一个往北,天涯海角,再无交集。

  欧阳把林母送回学校。

  欧阳打着伞转身走了,背影越来越长,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雪中。林母在雪中久久未曾离开,一直到看不见欧阳背影,向他挥挥手,自言自语:“如果有来生,别再走散了。再见!钢琴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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