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孙子!宝贝康康!爷爷想死你了!”
江昀康在幼儿园门口看到江楚南的第一反应就是找焦阮,昨天和前天是奶奶来接他的,为什么今天会是爷爷…
而且,爷爷真的不会把他卖了吗?
“爷爷。”战战兢兢地拉着江楚南的手,江昀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难得的,江楚南咧嘴在笑,“康康,今天在幼儿园学到什么啊?”
“…数字,字母,唱歌。”
好奇怪,爷爷竟然会笑?
江楚南努力维持着笑容,内心已经十分暴躁。
当时江柏和江谨泽上学的时候,江楚南一次都没来接过他们,觉得男子汉就该独立。
但这小孩不一样,从小不在身边,刚来江家自己还骂他一顿,要留个好印象。
在江昀康看来,这副笑容就是可怕。
他不安地松开了江楚南的手,问他:“爷爷,爸爸去哪儿了…还有啊,今天是定叔唱歌的日子,爸爸说接我过去。”
越想越不对,都约定好了为什么会叫爷爷来接他…
江昀康惊恐地扭头就跑,江楚南一把老骨头在后面追,边追边喊:“臭小子停下来,跑什么?”
一路跑过去,竟然还有几个人拦着江楚南,问他是不是人贩子。
绕过一个弯,江昀康撞到了一个人,正好抱着他的大腿,愣了一会儿后退一步,揉了揉撞疼的额头。
“怎么样?小孩你有没有伤到,你跑什么呀,谁追你。”
那人是逐磊,此时正在放学的路上,刚准备转弯就遇上这个小孩。
“我爷爷。”
逐磊更疑惑了,“你爷爷要打你?”
“不,我爷爷要卖了我。”
听到这儿,逐磊突然想起来今天上课时听到的虐童事件,联想到社会上的某些黑心家长,越想越觉得可怕,借过同学的手机报了警。
在警察到来之前,逐磊先带着江昀康去了学校的保卫处,江楚南找不到人,在那条街上转悠,心想这小孩不会丢了吧?
越想越害怕,赶紧报了警。
“喂,警察吗,我孙子不见了。”
“就在长春路啊,追他就不见了。”
正通话时,后面有双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同志,你就是他爷爷吧?”
江楚南转身一看,江昀康就在逐磊身后,顿时大喜。
“你们效率太高了。”
一伸手,一副银色手铐已经套在了他手上。
江楚南:“?”
“有人报警,说你虐待儿童,跟我们走一趟吧。”
对于江楚南而言,今天是个奇妙的一天,活到这么大第一次进警局,还是被抓进去的。
对于逐磊而言,今天也是个奇妙的一天,竟然一个月里来警局两次,虽然是正义的一方。
对于江昀康而言…算了,他什么也不懂。
“行了,都是误会,你们都是好心,这事儿就这么结束了,你赶紧带着他回家吧,以后对他好点儿,不然你孙子都把你当坏人。”
江楚南:“…行。”
“叔,对不起,误会你了。”
“爷爷,对不起,误会你了。”
江昀康学着逐磊给江楚南鞠了个躬。
“…没事。”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毕竟他是自己孙子。
另一边,演唱会已经开始检票了,定波看着江柏焦急地打着一个又一个电话,终于忍不住开口:
“江叔不就是去接个人吗?有什么可担心的,说不定就是路上堵车晚一点儿而已,老板你在我眼前晃了八百次了,歇会儿行不行。”
从五点到七点,一个电话都不接,江柏开始感到奇怪了,拿上外套准备出去,却见江谨泽穿好舞台服进来。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高中的时候,江谨泽在家里弹钢琴时候的样子。
这记忆已经很久了,他被送出国的时候,才十九岁,他想读音乐,家里却已经帮他安排好一切。
说不上愧疚自责什么的,只是江柏知道,从那之后江谨泽就把钢琴送走了。
“哥,不用去了,爸和康康在派出所。”
江柏很无语:“…怎么又去派出所了…”
刚出差回来就因为绑架去过一次,上次去接逐磊和小宁也去过,这次江楚南和江昀康也进去了。
这一家和派出所是有什么缘分吗?
“一会儿就过来了,哥你不用担心,等着电话一会儿去门口接人。”
“爸爸!”
夜色中,借着霓虹灯光,江柏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然后慢慢蹲下来,小孩扑到他怀里,像一个小暖炉一样。
“你怎么会和爷爷一起去派出所了?”
江昀康看了一眼江楚南,趴在江柏耳边说:“我以为爷爷要把我卖了,然后哥哥找来的警察叔叔。”
“谁是哥哥?”
“不知道,路边的哥哥。”
江楚南哼了一声:“逐家的孙子。”
逐家这小子长得和他爸一模一样,就算过了十几年,多看几眼也就认出来了。
“小磊?你们怎么遇上的?”
江楚南瞟了一眼江昀康,淡淡地说:“不知道。”
江柏:“…”
明明是自己主动请缨,任务失败还要怪任务对象难搞,更何况任务对象是个五岁的幼儿园小孩。
他想问的是,康康怎么会正好遇见逐磊,但又想了想,那边学校聚集,遇上也不奇怪。
“定叔!小叔!”
刚放到地上江昀康就跑去找定波玩了,这时候距离开场还有一个小时,江柏看这边安顿好了,出门围着场地转了转,外面人山人海,即使没有买到票也要在外面听着声音,听人们或大声,或窃窃私语,讨论的都是定波,江柏突然有些感慨。
“喵!”
一个身影从草丛里窜了出来,江柏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只听那个身影委屈巴巴地叫了一声:“喵~”
缓过神定睛一看,原来是萝卜,江柏不由得吃了一惊,它不是应该在别墅里被管家照顾着的吗?怎么跑了半个城市过来找他?
不过想了想,萝卜这只橘猫不能用常理论之,瞬间觉得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
身上都是灰,成了黑萝卜,江柏准备抱起它拍拍灰,却被它躲开,然后咬住他的裤脚往一个方向带…
“演唱会还有半个小时,老板又不见了,他还说我不靠谱。”
定波站在观众席的上面一层,俯视着整个体育馆的人,密密麻麻,他这辈子见的人多了,但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有这种心情。
澎湃,激动,希望初生。
江谨泽没有回答,盯着一个地方看。
“六排13号?你给乌子澜留的票?”
定波记得那天江谨泽要过去的两张票就在那个位置,不至于震耳朵,却能把整个舞台尽收眼底。
“她会来吗?”
定波耸了耸肩:“我哪儿知道,用你的物理公式算算那个,那个概率。”
江谨泽:“…那是数学吧。”
“管他呢,我都不会。”
…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的,当年他不会物理题的时候也是这样,江谨泽问一句,他嗯一句,最后让他自己讲一遍,他说:
“你再说一次我就会了。”
想到这儿,江谨泽又说出那句话:“你的脸和脑子果然成反比。”
这句话曾经在他要求再讲一次的时候说过无数遍。
定波挑眉,拍了拍江谨泽的肩膀,“谢谢夸奖。”
结果得到的都是这么不要脸的回答。
两个人沉默了大概五分钟,大屏幕上突然放了一段新戏的预告片,众人一片欢呼间,定波突然问:“未来怎么样了?”
自从几天前知道蒋未来把鉴定报告换了,定波就没有和他联系过了。
他这个人,遇到这样的事肯定要钻牛角尖,谁劝也没有用,以前高中的时候江谨泽还因为他这性格打过一架,结果蒋未来都没有还手的意思。
江谨泽叹口气,低下头,双手交叉着放在栏杆上,“还是那副样子。”
“你起来,接着打。”
那是一个雨天,定波才刚刚见到他俩没两个星期,那天刚想好好写物理作业,江谨泽突然就把蒋未来叫了出去,定波感到不对劲,拿上伞,把物理卷纸放在校服里就跟着出去了。
还没靠近就听见一声闷哼,混合着水的泼溅声和持续不断滴滴答答的落雨声,一并传到定波耳朵里。
他想,清官难断家务事,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看得出来江谨泽不是真的想打蒋未来,所以…他就淡定地在不远处的屋檐下坐下看卷纸了。
蒋未来没有起身,趴在地上,用校服盖住脸,身上都被水浸湿了。
寂静的小巷里,定波听到了蒋未来的哭声。
断断续续大概持续了十分钟,江谨泽又踢了一脚蒋未来。
“起来,我下手没那么重,别像死狗一样趴着,你起来,接着打。”
在气氛十分凝重的时候,定波突然冲着二人喊了一句:
“喂,物理卷第八题第二小题用什么公式啊?”
他这话一出来,雨声好像都静止了,气氛变得格外诡异。
“…妈的,没看见在打架吗?”
江谨泽生平第一次骂人。
“打架怎么了?打架就不能学习了吗?”
江谨泽实在忍不了,“…废话真多,用洛必达。”
那是个物理题,不过需要用数学技巧来解答。
“哦。”定波稍微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又挠挠头忍不住说:“什么叫洛必达?”
“呵。”
这声笑不是江谨泽的冷笑,是躺在地上的蒋未来的破涕而笑。
“终于不装死了?起来。”
江谨泽准备拉着蒋未来起身,却也被他带着坐在地上,两个人并肩坐在雨天的小巷墙角。
这时候定波又特别没眼色地喊了一声:
“怎么不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