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前,江谨泽抬起的手又放下了。
澜澜她,就算在也不会开门的吧。
还有两天结果就出来了,那时候就真相大白了。
再等两天…
“喵喵喵!”萝卜看他犹豫不决,突然在他脚边叫得凄厉无比,江谨泽踢了踢它的尾巴。
萝卜瞪大了眼睛看他,你干嘛,朕帮你还恩将仇报?
“别叫了,把她…”吵醒了…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门开了,两人的视线交汇在半空,最后却是江谨泽先躲开。
乌子澜苦笑,蹲下来把萝卜抱在怀里,正准备关门,那只橘猫伸了伸爪子慌张地指向江谨泽。
“…你还有什么事吗?”
又是这么一副疏远的样子。
江谨泽突然觉得亲子鉴定的结果不重要了,即使杨昀康不是他的儿子,乌子澜也会介意江谨泽曾经和林淼有牵扯。
只有把林淼找到,才能真正解释清楚。
可江谨泽心里隐约地恐惧着,如果…他们真的有关系呢…
“…没有了。”
他又能说什么呢?说了她就会听吗?就会原谅他吗?
显然不可能。
门又缓缓地关上了。
“老板…”
奇了怪了,一百年都不见的江柏竟然会安静地坐在杨昀康旁边,定波一回头差点吓出魂来。
“树叶叔叔。”
小孩乖巧地喊了一声,完全没有了面对江谨泽时候的撒泼。
江柏摸了摸他的头发,一大一小并肩坐在舞蹈室的台阶上,“你叫康康对吗?”
杨昀康点头。
“我是你爸爸的哥哥,所以你应该叫我伯伯。”
“伯伯。”
江柏:“你不喜欢你爸爸是吗?”
杨昀康撇了撇嘴。
很轻地笑了一声,“可是据我所知,你爸爸以前救过你对不对?两次?”
小孩低下头不说话了。
定波在一旁喝口水,静静听着。
他只知道江谨泽发烧那回救了杨昀康,但另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
对了,想起来几十天前去找他玩的时候他说救了个小孩,不会是杨昀康吧?
“做人要知恩图报对不对?”
杨昀康若有所思,手指不停地搅动着。
“伯伯,爸爸是不是不喜欢我妈妈?他喜欢澜澜阿姨,可是澜澜阿姨要走,所以爸爸不喜欢我…”
江柏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把他抱在怀里,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温和。
“他以后会明白的,孩子对于我们这个家庭来说,是多重要,他会对你好的。”
其实江柏和柴涵有过一个孩子,这件事连焦阮都不知道。
出事的时候才两个月大,还没成型,连影子都没有,柴涵嘴上说着不在意,半夜的时候总是自己一个人爬起来看月亮。
那场意外不仅让他们失去了一个孩子,更让柴涵失去了生育能力。
曾经想过收养一个孩子,可没等他行动,她就离开了。
“定波,那个医生的剧资金不够推迟了,你专心准备演唱会。”
果然,老板对定波只有工作上的交代,这样一对比定波简直扎心。
“奥。”
谁让他是老板呢?
“喂,柏,我找到线索了…”
NIGHT兴高采烈地准备汇报这几天的调查所得,但江柏突然打断他:“不用了,我知道他的背景了,你现在转变方向,是一个叫林淼的人,大概资料发你手机上。”
“哼,你让我查我就查,我来东方是来找爱的真谛的,现在还是在查查查,我爸爸都催我了,让我回…”
回去继承百万家业…
“嘟嘟嘟。”比NIGHT的抱怨来的更早的是电话挂断的响声。
好无情的人,NIGHT突然想把手机砸了。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生气是魔鬼。
比鹦鹉还要嘈杂的NIGHT难得叹了口气。
谁让他是江柏呢?孤狼一般的江柏。
“澜澜姐?”
逐磊一开门就看到了乌子澜,提着几个大大的袋子,里面都装满了水果。
他连忙接了过来。
“磊磊,逐爷爷在家吗?”
他扭头看了看,“吃了药睡下了,要不澜澜姐你先进来吧。”
乌子澜:“逐爷爷怎么了?生了什么病?”
她记得几天前来探望他的时候还没事,生龙活虎的一个人,现在怎么就开始吃药了?
她进门后先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朝逐老的房间望了一眼,房门紧锁,如同她的心情。
“没什么大病,这几天气温下降,5号那天去给我爸扫墓的时候一不小心着凉了。”
乌子澜坐在沙发上,“那你以后多提醒爷爷,注意身体…磊磊以后准备考哪个大学?”
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感觉,逐磊给她倒了杯水:“澜澜姐怎么了?你要去哪儿?”
“没事,暂时离开一段时间,以后还会再见的。”
乌子澜拿起水杯,看向了墙角一张老旧的图片,应该是十几年前了,逐磊的爸爸逐则绍满脸笑容地搂着逐老,一片祥和气氛。
她只知道他爸爸是在一个冬天突然车祸离世,再多的就不知道了。
这么多年逐磊和爷爷一起撑过来,想来也是很不容易,乌子澜只希望逐老健健康康,能够看到逐磊成家立业的那一天。
“姐,是不是他欺负你了?要是他欺负你了跟我说,我帮你出头。”
乌子澜摇头:“没有,什么事儿也没有,我想出去散散心。”
之后又交代了几句她就离开了,逐磊觉得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算了,她说没有就没有吧,澜澜姐会自己处理好的。
又到半夜。
江谨泽睡不着,在靠近乌子澜房间的那面墙旁边打地铺,仿佛就能听到她的心跳声,可是夜虫孤鸣,他只听到星星坠落的破空之声。
秒针一点一点地转动,他终于在凌晨三点来临之际睡着了。
在梦里他梦见一个大过山车,多大呢,远到望不见尽头,高到看不到山脚,左右虚无缥缈,前面日头高照。
一阵没有安全感的下坠。
再停,再坠。
阳光刺眼,江谨泽抬手捂了捂眼睛,却摸到满手泪水。
梦醒了,早上九点。
大太阳挂在枝头,门口传来尖锐的猫挠声。
可能又是萝卜在拿他的房门当磨爪石了。
还有一天…
“喵!喵!喵!”
外面萝卜叫的凄厉极了,不知道为什么,家里没有人在,江谨泽想,也许澜澜已经走了。
他好像在梦里,又好像看到了阳光。
开门,那只橘猫乖巧地坐在门口,看见江谨泽站着不动还上前咬住他的裤脚,想要把他带去某个地方。
平时他还有心情玩这种游戏,现在连看它一眼都嫌累了,把它往旁边轻轻踢了踢,径直走向了客厅。
“喵!喵喵!”
它又凄厉地叫了起来,跟在他身后噔噔噔迈着小短腿,等到了客厅又灵活地跳上了桌子,乒乒乓乓一阵乱跳,终于,砰的一声,江谨泽回头看去,是柴涵留在这个家里的最后一张照片,江柏搂着她笑得灿烂。
现在却是一地碎片。
“你把那张照片打烂了,我哥不会放过你的。”
江谨泽喝了口水,看向照进来的阳光,突然感觉心跳得有些快。
莫名的,没有原因。
“喵!”
萝卜看着江谨泽从一堆碎片里小心翼翼地捡起照片,更用力地摇晃着尾巴,看起来焦急得很。
“别吵,你闯祸了知道吗?”
照片上被玻璃划破了一个大口子,有些地方被磨掉了,柴涵的脸都有点儿看不清。
萝卜探头过去,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可江谨泽不能当做没有发生过,抱着萝卜拿着照片出门了,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家修复破损照片的照相馆,得到的回复是需要等几天才能完成。
“真巧,刚刚也来了一个,十几年的老照片,发黄褪色,人脸都看不清了,说是爸爸最后一张照片,这不来我这儿,只有我家能修,放心吧。”
出了照相馆,江谨泽抱着萝卜去了海边,从上午坐到了下午,一句话也没有说,萝卜无聊地睡着又睡醒,不满地在他怀里扑腾,伸了好几个懒腰。
“萝卜,能做猫真好,什么也不用管,吃好睡好,这一辈子就过去了。”
没想到听完这话,橘猫也苦着脸看着夕阳,火红色的云霞慢慢沉入眼底。
“喵!”
你也不知道做猫有多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