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依旧一大早地就醒来了,窗外竟下起了小雨,应该是要降温了。我打开窗户,将手伸出去,果然便凉爽了很多,其实就是冷了。我看着窗外,除了路灯泛出的点点灯光,竟再也没了别的光,真是黑暗。
我起身穿好衣服,将手机打开,里面有三个人的联系方式,爸爸,程润之倒也不稀奇,可程润之妈妈竟也再里面,这实在不在我预料范围之内。我从来不知道她的电话号码,我没事情从来不会联系她,就算是有事情也不会想到她,这电话号码似乎很多余。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也不过是一个电话号码而已,不打开通讯录也就瞧不见了。可备注这里看着有些不舒适,竟是妈妈,她算哪门子的妈妈,就算是,也只能是程润之的妈妈,不可能是我的妈妈,我已经没有妈妈了。我将妈妈俩个字改成程润之的妈妈,就因这个名称,后来被广而告之我是一个私生女。做人,果然不能太小气。
我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才四点,有些早,然而又睡不着。我将手机里面的计时功能打开,一个一个地数数,数到时间快到五点半的时候,才起来。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些黑眼圈,若不是因为年龄的缘故,我想,此刻,我更像一个吊死鬼。
快到六点钟的时候,我才出门,第一趟公交车的时间,去早了也没有用,临走前,我还看看玻璃球里面的茉莉花。没摇动的茉莉花,有些像睡着了。我将放在书桌里面的小玻璃瓶拿出来,那装着的是风干了的茉莉花,打开瓶塞,可能还能闻到香气。
我一个人下楼,走到公交车站,我每次都是做公交车到汽车站,然后走告诉去学校的。
车站里竟然有人,太出乎意料了,每次我都是做第一班车的,而且在这个站坐车的只有我一个人,从无例外。
我也不怕,大着胆子就走过去了。等我走进一看,那人竟是陈希。傻子也应该知道他在等我,他们学校是晚上上晚自习前到就行了,不用起来的这么早。
陈希刚想说些什么,公交车就到了。
此刻经过这个站的公交车只此一辆,司机师傅定然是知道我们做这个公交车的,我低头向公交车上走去,装作没看到他。
陈希竟跟在我身后也上公交车了。
我刚开始也没看着,我也想到他会上公交车,我找到后面靠窗的位置,刚一坐下,旁边也有人坐下了。转身一看,才发现他。我想换位置,可我背着厚重的书包,貌似过不去,算了。
陈希看着我,他似乎察觉我没想换位子的想法,将脚移开,原先他的脚是延申到前一个座位的。他淡淡道:“阿简,你最近好吗?”
我想是因为光线太黑,他看不到我的黑眼圈和苍白的脸,才会这样问的。如果全世界还有一个人不曾取笑过我,那就是他,他不会特地过来笑话我,笑话我的生活。
就算是陈亦风,万旭阳,周鹏也曾笑话过,他们只以为是无伤大雅的玩笑话,何况,我一直表现的什么也不在意,简直就是佛系少女了。
我转过头,强装镇定道:“也就那样,没什么好与坏的。”
从余光里看到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陈希似乎很为难。过了一会儿,他慢慢道来:“阿简,你的新手机号呢?”
这人是名侦探柯南吗?我脸上哪里有写着换了手机号这三个字,简直了。我转过身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换手机号了?或者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换手机号了?你先回答了,我再给你手机号。”
陈希先是一愣,随后展开了笑颜,光线微微亮,他笑的很好看,此刻看来,倒是比陈亦风还好看。
人们总是喜欢好看的东西,例如,我就喜欢陈亦风的笑容,更喜欢陈亦风笑容自带的酒窝。因此,在别人想要靠近我的时候,我只想向陈亦风靠近,拥有好的皮相果然好处很多。可陈希长的也很好,一身的书卷气息,不和我说话的时候,总是少年气十足。当他带着没有镜片的眼眶时候,都能想到一个词语“衣冠禽兽”,带着镜框更有些邪魅气息,这与其他带着眼镜的众人不同。
这也是我为什么想要逃离陈希的原因,在我被家里人遗弃,孤立的时候,我同他越来越亲近,越来越依赖他的同时,陈希能及时地抽身,慢慢地对我冷漠起来的同时,还能交别的朋友,男生女生都有。可我在希望他选择我的时候,只能装作听话的慢慢离开,在那些无数次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显然几乎耗尽了我的坚强。更是在绝交的时候,更给了我重重的一击。他从来没懂得我的感受,他一直生活在光亮里,以为全世界是温馨的,我的那些感受甚至不值得一提。
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物极必反的缘故,后来我对一切都是淡淡的,也真的是对那些人,那些事无感而已,我只是一具没有装载任何情感的机器,可我也乐意这样。没有惊喜,也没有失望,日子过的是淡如水,但是也洒脱恣意,只是有些孤独罢了。正所谓想到得到什么的同时,也会失去些什么。只是一些孤独而已,总比那些隐藏的歇斯底里要强的多。
以前,我也是有想要的东西,爸爸的爱,程润之妈妈的理解,程润之能偶尔让着我,可那东西也太过飘渺了,后来也就不需要了。慢慢地,我想要的东西原来越少,少到任何东西都要不起了。
陈希看着我,手上食指触碰,缓缓道:“我连续给你打了一周的电话,听到的只有一句‘您目前的通话手机已经关机’,刚开始我以为你是故意不接我电话,后来是我还让程润之打了,也没打通。”他顿了顿道:“对不起,我不该起着这样不好的子心思。”
我听到这话,一时之间无法作答,看着窗外。要是手机开机的话,我会接他的电话吗?我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我的脑袋越来越像一坨浆糊了,越来越想不清楚问题了。最终我还是选择给他手机号,我将手机递给他,他已然明白了。用我的手机给他的手机打电话,他还顺道用我的手机存了我的手机号。
其实,他远不必如此,他的手机号我已经倒背如流了。他的手机号从初一的时候就开始用,他用的时候,便开始说服我也买手机。我当时还是一小学生,怎肯定是不会买手机的。他拉着我背他的手机号,说以后有事情第一个打给他。我当时想着,能有什么事情非要打电话啊!可是当年的潮流便是如此,打电话,发信息。直到那天下午,他听到我五次准确无误地背出来,这才放过我了。我这一记,就是现在。
我到了初三的时候才买的手机,吃了几个月的馒头,我向来卸不下面子问程润之的父母要钱,也不会像程润之要,当年他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还突然关系冰冻起来了。陈希的钱更不能要,我只能慢慢地攒钱才买到手的,想想还真是辛苦了。
陈希将手机递给我了,我接着手机顺势放在口袋里了。
到了终点站,汽车站,我也下车了,他也下车了。陈希拿起手机看了一会儿时间,道:“看样子,真不巧,有一辆车刚走,你得等半小时了。”
我拿起手机一看,还真的刚走,我每次都是做这个车的,每次都卡点,看样子,今天估计得迟到了。
陈希幸灾乐祸地笑着,道:“我们先吃点东西吧!”
是啊,先填饱肚子要紧。我们来到早餐店,一人点了一碗面。在等的过程中,陈希道:“我们好久都没有一起吃早饭了。”
这是一句实话,高中以来,看电影一次,溜冰一次,顺带吃饭。
我点点头道:“那倒是的,也是相隔的远了。”
陈希有些差异,我想他原本以为我会说我们关系没有那么好,或者是慢慢不好之类的话。
陈希看着我,郑重其事地道:“阿简,你想考哪一个学校?”
我也看着陈希,心想他不是要考清华的吗?当年他说他想考清华,他想亲自去体验一番荷塘月色的美景。我这才对清华有了较深层次的理解,也才会想要考清华的。此刻,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用一双发懵的眼睛看着他,我是问不出来,也不想问他想考哪一所大学了。
陈希似乎看出了我的不解,有些尴尬道:“阿简,如果你想考哪一所大学的话,可以告诉我,我想……同你上一所大学。”
这华语里的意思,饶是我再情商低,也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心跳好快,或许原本就是几天熬夜的产物,心跳越发的跳动地快。我该怎么回答?
……
陈希似乎看出我的疑虑,双手放到餐桌上,道:“你也不用急着回答我,我原先想着等你高中毕业了以后再说的。可我有些害怕……”
怕什么,陈希也会有害怕的事情,我不明所以。陈希连他爷爷也不怕,怕这个做什么?
陈希继续道:“我怕我再不说,便没机会了。”
我更是蒙圈,为什么会没机会。为什么嘴里说的是这样,做出的事情又是那样呢?我实在是有些不明白。面来了,我们一起吃了早饭,我一直没回答这个问题,陈希目送我进了车站,还像我摇摇手,我们就这样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