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约莫一个小时后,程润之来敲门,可是门是开着的,他脸上的神情从意外转化为平静。他进门后,随手关上门,然后一眼就能看着我脸上不好的表情。他笑道:“程简之,原来你也有生气的一天,真是意外。”
我手里抱着布娃娃的玩具,手指随意地拨弄着它的手,双眼怒视着程润之。我也不是生他的气,只不过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免得待会儿他让我使劲地猜,累死了。
眼神的人双眼凌厉,倒是能将人凌迟一般,顿时有些心虚,这件差事的确不妥当,程润之立刻双手摇一摇,道:“程简之,我可是没有得罪你哦!”
这声音听起来还有一丝害怕。
我心里觉着好笑,总算是能捉弄他了,不过脸上还是刚刚那副表情,恍若罔闻,没有只言片语。
程润之进门后,就在书桌前的凳子上坐着,看着程简之脸上的这幅表情,这家伙玩过头了!起身道:“既然某人不想听,我就走了。”还做出了要出门的动作。
我见状,立马起身,应该是玩过头了,跑到程润之的跟前,拉着他的手道:“程润之,程润之宝宝,快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程润之淡淡道:“没什么,只不过是想让你忍耐俩年,额,不,一年半的相思之苦而已。他们说,你上学的时候不能同他来往,在寒暑假的时候,他才能来找你。当然,你要是想换学校的话,他们会帮你换到市一中,不能到其它的地方。”忽而,意识到不对劲,冷哼道:“程简之,你刚刚说了什么?是不是耍我了?”伸手就要挠程简之的痒痒,她可是最怕痒了。
我赶紧闪躲,立马往旁侧跑去,总算是避过去了,笑道:“程润之,我错了,错了,真的错了,不逗你了。”程润之见我识相,也不再为难我了。
我心道:换学校这件事情,我想了几天,觉着太不符合实际了,早就放弃了。前面的话,不正是我和李桉阳商量好的吗?我抬眼看着程润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最终问道:“老实回答我,这些都是李桉阳告诉你的?”
程润之点了点头,立马道:“我觉着这个方法可行。就是他说这些,我才决定帮你们一把的,如此难得的好情郎,咱们老程家自是要收着的,你觉着呢?”他是真的觉着李桉阳这个人挺好的,想事情挺全的,关键是顾着程家人的想法。
我笑了,真心实意地,戏谑道:“程润之,早知道你说话这么有效,我应该制定一个较难完成的任务给你。”
程润之立马黑着脸,这肯定不是什么轻易就能完成的任务,阻止道:“我赶紧让他们改变主意。”更是一个要出门的动作。
我赶紧拉着程润之,防止他出门而去。他们的嘴巴是在是太厉害了,能说的人头疼,半天说不到主题上,你还得听着。每次都说得我脑仁疼,况且我嘴巴又笨,一般不同他们有过争执,那就太难过了。我赶紧求饶道:“多谢程大少爷了。”
程润之这才释然了,想起了李桉阳说s城好玩,他的主要任务可不是邀请自己的,也只有程简之了,笑着问道:“李桉阳请我到S城去玩,你说去不去?”
李桉阳这厮,太工于心计了。明知道我一个人去S城不大可能,却拉上程润之,这下子,程氏夫妻似乎没有了能拒绝的理由。若是一人,会说一个女孩子在外不安全,且不好听,如今有了程润之,看得出来程润之是真心想去的。加上他那一双巧嘴,事半功倍了。可程润之的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到底是因为什么?忽而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我拉着程润之的手,真心诚意地问道:“程润之,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去找过陈希了?”
因为,程润之从未对旁人有过诸多赞赏,一直是眼光于顶的。可是今日,程润之却如此反常,那也就是说他失望了,为何而失望?只有他之前仰望的星光让他失望了。
程润之脸色不自然起来,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可以看得出来,程润之是相当地讨厌这个话题。
我急了,这么多年,我们三之间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的,如今,若是连他俩都出现问题了,我会很难过,他们是我年少青葱岁月最为重要的俩个人,我实在是不想我们三个会分道扬镳,着急问道:“那你们是怎么了?”
程润之深呼吸了一口气,继而微微低着头,看着程简之,目光很诚恳,无奈道:“我和他绝交了。”
终是验证了我心里所想,可这是我和陈希之间的事情,与他们俩个之间的感情无关。他们俩个一路走来,也将近十年了。这么深厚的感情,怎能轻易放弃。他们俩个之间应该是没有出现问题的,那或许是因着我的缘故。我试探性地问道:“我和他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语气更带有笃定的意味。
程润之点点头,只是那表情能看得出来他也很失望,很伤心。
我上前拥着他,我也很是心疼他,他从年少时候起就以陈希为男神,是他学习膜拜的对象,而此刻,定是不好受吧!我道:“程润之,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
程润之摸摸程简之的头,这些都不关她的事情,她才是受害者。忽而想起,程简之偷偷哭着的惨兮兮的模样,一是不忍,心疼道:“程简之,你可不能哭,你哭起来太可怕了,我实在是有些害怕。”
他什么时候见到我哭过,我心中疑问,自认知以来,我哭过的次数是在是少,屈指可数,尤其在程润之的眼前。我实在是想不起来我什么时候在他眼前哭过了,而我此刻地声音自带一些哭腔。我抬起头,对视上他的眼睛,有些心虚地问道:“你……你什么时候见过?”
程润之叹了一口气,继而再次想起那天的场景,有些后悔,哀怨道:“就在我不理你的第一天,我偷偷地瞧见你哭了,阿简,是我做错了,以后我也不会这样了,我保证。”
原来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什么都不说而已。程润之一直是一个粗心的人,怎么会轻易地知晓我心中的想法的?难不成他后来因着内疚,才会格外地关注我?我问道:“程润之,是不是之后,你特别会注意到我?”
程润之有些愧疚,右手轻摸程简之的前额,声音都有些哽咽,道:“之后,我发现,你真地会隐藏自己隐藏自己的委屈,隐藏自己的想法,甚至隐藏起自己的情感……是我错了,是我,没有做到哥哥该做的本分,也没有哥哥该有的担当。”当时的他也恨不能接受这个妹妹的存在了,她是妈妈耻辱的见证,难怪外婆家的人都不大喜欢她,最后因着的竟是这一个缘故。他也很苦恼,最后只能选择逃避?
我突然想到,他程润之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身份,私生女的身份,他和陈希是怎么知道的,莫不是……问道:“程润之,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从陈希,或者是从陈希家里知道我的身份的?”
程润之白了脸,一时之间咬口无言。此刻无言胜有言,我现在相信陈希说的话了,他说他自始至终没有看轻我,竟是他原本就知道的。原先我以为程润之是无意偷听到的,然后不小心说漏嘴了;亦或者是他们俩一起偷听到的,对此,我更是深信不疑,不相信还有其它的答案。这时候,我从未意识到我是一个如此倔强的人,我心里想着,就是陈希瞧不上我,可又顾不上面子,才没有说明一切的,对此,我深信不疑。我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
我急切道:“程润之,你不能离开他了,他自小的朋友就是我们俩个,不能都离开他。你不要离开他好不好?”我对陈希的心疼此刻都溢出来了,他一直被监视着,就连在医院里我和他的决裂也要在叶逸成的眼前,他也很是难办。他啊,自小就是这样的人啊,外表看着一副王子的模样,吃穿都是王子的模样,可是他没有自由,他没有属于自己过多的权利。有时候外表真的能蒙蔽一切,是故能懂他的人很少。如同我一样,可是我现在还有程润之,他却是不能再失去程润之了。
此刻的陈希应该是异常孤独的,连程润之都同他有过矛盾了。
程润之担忧地看着程简之,她这个反应太激烈了,问道:“阿简,那你自己呢?你自己又何尝不是无辜呢?无辜到成为他们爷爷与孙子争斗的牺牲品,阿简不要总是为他人着想。”
我突然笑了,此刻的程润之是一个合格的哥哥,他在我和陈希中,选择了顾忌我的感受。我想,他也是很为难的,也是很伤心的。我淡淡道:“程润之,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你看,陈希也是一个很好的人,很好很好的人,他有他的为难,有他的苦衷。他所有的无能为力,我只能原谅他,却不能包容他。你看,这就是我,现实的我。”
我说的真心实意,我真的能理解陈希,理解他的无可奈何,却是不能选择包容他。在伤害面前,这一次,我选择先保护好我自己。因着,年幼时候的承诺真的很空白无力,我们俩个都没有能力守护住当时的承诺,现实在承诺面前不堪一击。
程润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程简之太会为他人着想了,庆幸道:“阿简,你就是太善良了。不过,好人有好报,李桉阳出现了,他才是你的良人。”
是的,李桉阳是我灰暗人生里不灭的阳光,是我程简之个人的专属阳光。我这一生遇到他就是不易了,一个不小心就是错过彼此了。因此,我是何其地幸运,却也能映照出陈希的不幸。我无奈道:“程润之,我和陈希只能是完了,我和他早就不可能有未来。只是我和他天真地想抗争一下命运,你看,何其惨败。”是的,都差点丢了性命了,若不是李桉阳,我估计去见阎王爷了。
陈希的爷爷特别看重门第,也看重有用之人,定是要为陈希寻找一个门当户对的贤内助。我自身就是私生女的身份,家境也没有陈希的好,从一开始我就排除掉了,没有任何悬念地被排除掉了。而且无论是陈希还是哪一位,都不能改变陈希爷爷的看法。也是,若是第一眼就瞧不上的人,此后基本就很难瞧得上了,而且陈希爷爷是一个固执的老人,有权有势,更是不会轻易改变这种看如若不然,不会有之前的大砍刀事件。可是陈希爷爷自是想不到,即使没有之前的大砍刀事件,我和陈希也只能是完了,他触及到了我的底线,即使他是被逼无奈的。
程润之安慰程润之道:“阿简,我会留在他身边的,我和他是过命的友情。”因为,程润之和陈希真的是知心好友,难得一遇的友情。即使不是爱情,也是难得珍贵的。
我只能点点头,带有一丝愧疚,明明是自己的问题却也牵扯到程润之了,道:“程润之,对不起,是我的问题,却要你解决。可是,我是真地做不到像之前那样看待他了。”
程润之郑重道:“阿简,你别伤心,无论是你还是陈希,我都很重视。我会找回他的。”
我自是相信程润之的话,程润之不能因为我而丢了他们之间的情谊,那样,他们俩人都会很伤心的。陈希更是伤心,他本就同我一样,就是孤独的人。可他比我还差,他少了自由,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得受着他爷爷的那一套。就算我和他不能俩全了,陈希和程润之也要好好的。
最后,我和程润之说了许久的心里话,敞开心胸地说,说到我们都划清所有的误解,我们都释怀了才罢休。一夜无梦,意外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