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京蕊正在闭目,郑哲走了进来,坐在他的对面:
“你堪称扶阳名医,为什么没有治好王家慧的病?”
阴京蕊苦笑了一下:“人的精神大厦垮塌了,是很难再重建的。这是一个全方位的系统问题,最好的解释只有从心理学与佛学角度解释。心理学家认为“依恋损伤”和“精神霸凌”是摧毁一个人的关键。在恋人的亲密关系中,当一方破坏违背或达不到关系中的预期时,就会给另一方造成情感或心理上的创伤时,“依恋损伤”就出现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决定了一个人的依恋类型。不同的依恋类型,预示着不同的处事方式。而依恋类型并不是固定的。一个人的依恋类型,会影响她成年后对亲密关系的处理。同时亲密关系也会对她的依恋类型产生重要影响,这也是为什么许多阳光开朗的人在经历了一段失败恋情后,会变得患得患失,闷闷不乐,形成抑郁症的原因。”
“依恋损伤带给人的伤害并不像身体受伤那样明显,那些没有妥善处理的情绪积压会持续不断的影响着人民的亲密关系。有些事可能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是伤口却一直在,就是这个道理。”
“佛教认为,某些事情没有及时的调节,任由这种情绪持续的时间过长导致认知发生改变,其实就是钻了牛角尖。关键问题是还认为自己是正确的。用佛教的理论来讲,你的世界像一湖水,就是你的心看似平静,实际上惊涛骇浪。你看水面的倒影,看这看那亮闪闪都是错的。你根本无法正确认识水中的倒影,但当你看的时候,你还认为自己看到是真实的,这个时候需要一点力,一个点让水平面平静下来。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只想一件事,就跟把心端着一样,等它平静下来,你才看到原则,原来水中的倒影是个月亮。”
“人类不了知身体和精神,不了知“世界是无我注一,无主宰的”这一自然规律。执着于身体、精神和世界的是我,而我为快乐幸福所有。当我们因为“我得到了承认“或者“我得到了某些事物”而快乐时,就必然会出现身心和世界的无常变化或无法主宰的状态,也就意味着,我被否认或我失去了某些认为是自我的事物,因此而走向悲伤,烦恼等。”
“个体为了满足其自我的欲望,而反复在世间中作为,以求得快乐或回避痛苦。这样生命的轮回才得以延续快乐和痛苦,也因此同时得以继续。”
“正是长时间在执着力量的引导下,心灵的压力逐渐积累,当达到某一临界值时,由于人体神经的局限性,将会被这种心灵压力所扭曲。导致特殊的病变,比如极度焦虑症,抑郁症。”
郑哲听的入了神。
“总的来讲,贪,嗔,痴是我们造业的恶因,并不是和心理疾病有直接的关系。佛教强调静就是为了明了知性。你安定了,真正的静了,就能明了一切,就是“不知而知”了,就把生命的大问题通了,就生出智慧,这个智慧是人类归宿的大智慧。如果你不能静,被物质役使,就要消耗心力。没有知性,全部是胡思乱想,妄想,升起无数无名,那就会很痛苦,烦乱,抑郁,分裂。”
秋高气爽的日子很快过去,大地迎来了初霜冻。
阴京蕊回来了,回到了生他养他的家乡南坪镇。
车子开到了龙华中学门口,他与门卫打了招呼,直接走了进去。
身后的门卫呆呆的看着他。
多少年没回来了,一种莫名的酸楚。教学楼还是那教学楼,只是多了一排学生宿舍。
经过打听,他找到了蔡子琳的住处。
门开了,子琳正在给艳影穿衣,看到他走进来,母子二人傻愣的看着他。
阴京蕊仔细打量了蔡子琳,虽然没有了昔日的白净,俊俏的脸庞仍然耐看。
艳影不眨眼地看着他,天真可爱。
“艳影,你不是天天嚷嚷要见爸爸吗?快喊爸爸,爸爸回来了。”子琳把艳影推向阴京蕊。
阴京蕊眼眶湿润,伸出手把女儿搂在怀里,用脸去蹭女儿的头发。
“艳影,快喊爸爸。”
“爸,爸爸,”艳影伸出双手去抚摸爸爸的脸宠。
阴京蕊控制不住眼泪溢出,紧紧抱住女儿,嘴唇不时地去亲吻小艳影的脸。
阴京蕊征得子琳的同意,带着艳影去镇上转了一圈。超市里给女儿买了很多玩具,又去看了一下自己亲自投资的小溪河扩建工程。昔日光秃秃的堤岸,现在已是垂柳枝头探水,郁郁葱葱。
阴艳影天真可爱,回去的路上,对爸爸说:“妈妈天天都说你的名字,爸爸的名字叫阴京蕊。”
他看了女儿一眼,一把把她抱在怀里。
蔡子琳做了几道可口的菜,桌子上摆放着一瓶口子窖。
他象征性的喝了一点。
饭后,阴京蕊想出门,被女儿拉住了衣襟:“爸爸,你去哪儿?”
阴京蕊看了一眼子琳,抱起女儿:“爸爸哪儿都不去,爸爸陪艳影。”
阴京蕊抱着女儿,艳影好久才入睡,疲乏的他,很快也睡着了。
夜半时分,他渐渐睁开了眼,发现子琳在床的那头入睡,一只腿半跨在自己的身上,双手抱着自己的左脚,头紧紧的贴着脚心。
他仔细的看了她很久,没有动,佯装睡去。
子琳醒来,下床把被子拽了拽,把父女二人完整的盖住。
阴京蕊感受着这一切。
子琳在他身旁站了很久之后才去那头睡觉,她不停的眨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窗外,风呼呼地刮着,拍打窗户的声音,让房屋有些许振动。
早饭过后,阴京蕊要走了。
蔡子琳手拉着女儿把他送出很远。
“爸爸,你去哪儿?”艳影用稚嫩的语言问他。
“爸爸去给艳影挣钱,挣好多的钱,给艳影买好多好多的玩具好不好?”他接过女儿,再次把她抱在怀里。
“好,“小艳影甜甜的回答。
蔡子琳掖了掖自己的衣领,感觉有些冷:“我知道再也留不住你的心,所以,我不会再强求什么。你会去韶华那儿,因为那里也有你的责任。人心是向善的,知道你心里的苦,愿你的一切安好。艳影我会全身心的带好,你尽管放心。”
阴京蕊抬起头,目不转睛盯着她,神色庄重。曾经爱得死去活来,一场畸形的爱恋,一个错误的决定,一段闪电的婚姻,让爱情支离破碎,无法重塑。除了记忆,还有伤痛。
“也许,路走错了,想回头,却没那么容易了。”蔡子琳忧忧的说。
“你想回头吗?”阴京蕊盯着她。
“回不去了,“子琳转首正对着他:“难道你认为还能回到以前吗?”
阴京蕊把脸贴着女儿,目光并没有离开她。
他看到了那殷切期盼的眼神。
四目相对,蔡子琳收回了目光。
本是人性的张扬,却在消耗着青春,这是人性的悲哀,阴京蕊深刻领悟着这一点。
他把艳影送至蔡子琳的怀里,顺势双臂伸出抱住娘俩,用头磨蹭了娘俩的头,然后开车离去。
阴京蕊的突然举动,让子琳激动不已。
她看着他上了车,看着他开的车消失在眼帘里。
她把脸贴在女儿的脸上,眼睛从未离开过车子消失的方向。
阴京蕊提前半小时到达了NC市扶阳治未病中医院。
马庆伟副院长带领所有科室主任早已在办公楼外等候,他刚下车,众人拍掌欢迎。
阴京蕊挥手致意:“大家好,大家好,久违了,久违了。”
他站在台阶上,看到诺大的医院,郁郁葱葱,矗立在道路两旁的宣传栏,井然有序,由衷地赞叹:“不错,不错。”
会议室内,他仔细审阅马庆伟副院长递交的报告,连连点头:“同志们辛苦了,同志们辛苦了。”
随后,他主持了由各科室主任以上人员组成的会议,听取了各科室负责人的汇报,对出现的问题及需要解决的问题,作了批示,尽快从速办理。
他特别询问了关于工作中出现的典型事例,对那些敬业爱岗克勤值守的员工,要完善激励机制,让他们再接再厉,起到模范带头作用。
马庆伟当场承诺,尽快落实指导精神,尽快出台激励机制。
会后,阴院长逐一视察了各科室。
自从高万生调离南昌,杜翠君接管了医院中医科任副主任。继承了阴京蕊治未病的精华,她与赵献魁以及张安平带来的部分学员共同撑起了医院中医的一片天地。
阴京蕊仔细观察了各种软硬件设施以及各种规章制度,非常满意,连连夸赞马庆伟领导有方,让医院整体软实力上升。
杜翠君“嘿嘿“两声,偷瞟了一眼阴院长:“你不在,谁敢怠慢?“
阴京蕊站住脚:“什么时候学会说话了?”
杜翠君马上列在一边,远远的看着他:“嘿嘿,俺哪会说话?从不会说话。”
阴院长笑了:“永远长不大的老丫头,我有那么让你害怕吗?至于离我那么远吗?”
杜翠君忸怩的笑了,不再作声。
“上班时间不谈私事,下班有空到你家喝茶。“
杜翠君很激动,不相信是真的,马上正色面对阴院长:“真去?”
阴院长点了点头,杜翠君马上表态:“请院长放心,我和金浩一定让你喝上NC市最好的茶。”
在过道,迟疑了一下,阴京蕊还是进了妇产科。
全体站立,欢迎阴院长的到来。
从病房出来的高韶华,一眼看到站在妇产科办公室里的阴京蕊,慌忙低下了头。
这一情景被阴院长看在眼里。
他马上和颜欢笑:“大家辛苦了,好久没有见面了,这次回来特地来看看你们。我看了你们科室的资料,你们对医院的贡献率年年攀升,这一点我非常高兴。对你们的辛勤付出,我由衷的钦佩与感谢。希望大家再接再厉,打造出我们扶阳治未病中医院的精英团队,大家说好不好?”
所有的科室人员齐声欢呼:“好好。“拍掌声不绝于耳。
高韶华站在人群后跟着鼓掌。
阴院长透过人群,发现她的目光是下移的,并没有把自己当做焦点。
走出妇产科,他问马庆伟:“我的事,你知道多少?“
马庆伟停住脚步:“基本全知道。”
“全知道?“阴院长非常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