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进了一个宽大的园子时,白楚严缓缓睁开了幽深的眸子,言木惊叹不已,瞳孔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
她曾想过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多有权有势,以至于可以把自己的老板轻松叫来,在酒店工作了这么多年,她和酒店老板许明也只见过一面,平常都是总经理处理事情比较多。
但是她想的远远不够,眼前的男人并不是那么简单,没有任何庆幸,而是觉得自己仿佛到了一处狼窝。想到这里,嘴角莫名上扬想笑,把他比作一头狼,似乎很恰当。
车子停稳后,白行疾速下车为白楚严打开了车门,而言木则自己推开车门,走下车来。
一幢高伟的别墅山庄落入了眼,外面墙壁都是白色材料涂漆,如一块雪白的大雪花躺在这里,这就是白楚严的雪园,从进来到门外,都有许多穿着西装的保镖一脸严肃的站着,似一座座雕塑。
走入了屋内,装饰的很标致,哪里都是干净没有一点尘埃,却哪里都透着一股彻骨的冰凉。
言木跟在男人身后保持了一些距离站定,白楚严转身看向那个瘦小如削的女孩,低沉说道,“药膏在那边抽屉,”随后坐在柔软的沙发上。
白行等人很自觉的退下去。
拿来药膏,言木缓步走到了沙发那里,“你、你得把上衣脱掉。”紧张感莫名从掌心蔓延至全身,言木哆嗦了一下,看着男人解开纽扣,往后一拉,露出了后背。
言木咬着双唇,紧闭双眼,不断进行自我暗示,他帮我挡了拿一下,我只不过帮他上药而已。
抬头张开眼的那一刻,看着他的后背,瞬间毛骨悚然,男人后背的一条条伤疤令人触目惊心,言木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怜惜这个男人,“白先生,你的后背···”她喘了口气。
“被砸得很严重吗?”白楚严没有转过头,淡淡的说了一句。
她说的并不是这个男人口中所说的伤,是那条条伤疤令她错愕。冷静下来后,言木抹了药膏在伤口里徘徊,白楚严只觉得背后一股凉意,还有一阵柔软的力道在摩挲着。
刚刚他进来时,就偶然留意到自己的下人都露出惊呆的神情。
从来都没有见过白少带过哪个女人回来,她是他第一个带回来家里的女人啊。
没错,第一个,第一个,第一个。
这个驰骋商场的白总和交易场的黑老大没有带过女人回来,不说,别人都快觉得他是那个了····
就是那个了。
上完药后,白楚严优雅的穿了衣服时,言木对他说,“白先生,药我帮你涂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白楚严并没有出言挽留,即使留她下来,也不知道开口说什么。言木走了几步顿了顿,又转过身,“白先生,保护好自己。”
保护好自己,不要轻易失去性命,让爱你的人的难过。
而她正在承受着失去了最爱我她的爸爸的痛苦,因为自己的过错,就永远的失去了。所以她都在告诉身边的每一个人,保护好自己,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随后转头离开了。
留下了一脸错愕的白楚严,眉头微微皱了皱,琥珀色的瞳仁缩了缩,沉思着,回味着。
保护好自己,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只有人不断地告诫他,不顾一切地都要维护自己地权力与利益,哪怕是去死。
言木的这句话触动了男人内心深处的世界,但是没有停留太久,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冷漠。
“白宇,”白楚严叫喊一声。白宇疾步走来,“老板。”
“把言木送回去。”白宇点点头又疾步走了出去。
白楚严盯着盯着天花板竟然入了眠,他一直以来都保持高度的警惕性,以他庞大的势力,所有人都虎视眈眈,一旦不小心,随时会有人取他命。
再睁眼时,白行手握着一沓资料进来。
“老板,证据已经全部搜集完了,就是林虎门的人干的,而林虎已经一直在谋划这件事很久,知道我们交易的时间,所以想一举歼灭。”白行严肃的表情传达着。
白楚严扭了扭脖子,眼神冷冽,讥诮的嘴角扬起,“那就好好算算账吧,告诉林虎,我今晚在赤壁缘等他。”
“是。”白行深知,得罪自己老板的只有死路一条。
搜集证据只是给别人看的,去遵守那些所谓的江湖规矩,但是在白楚严白爷这里,没有任何规矩可言。
许久过后,空旷的别墅突兀的响起一阵电话铃声,白楚严接过电话,显示的是“江越”。
【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依旧是那个冷漠的白楚严。
【白爷,你伤好了没,没好的话,我们带着慰问品上你家啊】江越一副浪荡不羁的样子。
【再他妈的废话,我一把子弹塞进你嘴里】白楚严没好气的说着。
【别,我错了,白爷,都是俞野让我给你打电话,我把电话给他】那边的江越把手机扔给俞野,自己去搂住旁边的女人。
【我今晚是不是可以看好戏】俞野低沉的声音响起。
白楚严要开鸿门宴的消息这么快传到了俞野和江越耳边,看来林虎也已经收到了邀请。
白楚严沉默,讥讽的笑了笑,没有回答,就挂了电话。
江越和俞野都是白楚严的兄弟,两人一直想到雪园溜达溜达,但是白楚严一直没让。
夜幕就这样悄然拉开在这座不夜城的上空,世界约定好的亮起五光十色的霓虹灯,连赤壁缘也不例外。
赤壁缘是一所国际娱乐场所,归属于白氏集团名下,挂着正当商标营业,只有第一层是酒吧的设施,楼上都是豪华房间。
但是实际上赤壁缘是一间地下酒吧,地下一层才是富家公子玩乐的地方以及交易的场所以及高雅的包间。
酒吧的夜景诡谲得让人眼神迷离,那种细细地,浅浅地,滴落在盛着五光十色液体的酒杯中,慢慢的,沉下去的感觉。
混杂的空气中弥漫着烟酒的味道,音乐开到最大,几乎要震聋人的耳朵。
白楚严在地下一层的酒吧开了一间偌大的包间,带了很多随从,早早的等在这里。
细长而又节骨分明的指尖拿起一杯酒,晶莹的液体顺着他的薄唇落入喉咙,喉结上下滚动一秒。
包间里有很多公关女人,说白了就是纪女,出来卖身的,江越坐在沙发上左拥右抱一个化着浓妆的女人。
而俞野戴着眼镜装得一副文质彬彬模样,其实也是狼子狗心。
林虎在约定的时间准时到来,满脸的肥肉都能挤出油光来,但是走路却很灵活,留着黝黑胡子,进来后,满脸笑意。
“白爷,别来无恙啊,最近不见爷呢,还以为白爷自己开金矿去了呢,不带我们这帮小的。”
白楚严讥诮的扬起嘴角,勾了勾唇,沉默着。
江越推开身边的女人,喊道,“你们这些女的出去。”随后所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一窝蜂的走向门口。
江越迈着浪荡的步调走向林虎,把手搭在他的脖颈上,“林虎林老大,你这话说的,我们白爷什么时候不带上你发达呢,这样,我们这次带上你。”
江越打了一个响指,随后几个保镖拿着枪黑孔对着林虎,而林虎带进包间唯一的手下也猛地拿枪指着他们。
林虎脸上的笑意渐渐远去,内心慌乱,却咬紧牙关冷静,“白爷这是什么意思啊。”
林虎本来也带了不少人来,他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但是进来的时候全被拦在外面,不好撕破脸就没再坚持,也没想到白楚严一进来就开门见山说天亮话了。
坐在柔软沙发上的男人勾勾唇,“我这个人,不喜欢拖,不喜欢解释,你就去去下面看着我把林虎门这个牌匾……慢慢摧毁。”
下面,是地狱,反正都是死路。
男人眼神示意白行,白行握着枪指着林虎脑门,“砰”,一枪毙命,林虎猛地倒在地上,还没闭眼,而他的手下也难逃一死。
白楚严站起身,抽出一张纸,低头优雅的擦拭自己的手,“肮脏,”抬头对着江越说,“记得清理干净。”随后离开了包间。
秋风吹落树上蜡黄的叶子,随风而去,她的痛可不可以也跟风一起轻易的离开。
不能。
这天,言木没有上班,傍晚太阳没落山之前就回到家。
从白楚严家出来后,就上了白宇的车回到家里附近的大马路上。
白宇原本要把言木送到家门口的,毕竟是自己老板的命令,但是言木拒绝了。
这么大的车子,巷子也容不下。而且害怕被邻居看到,言木就在马路上下了车。
太早回到家,言木母亲郭琴一脸不爽,“被人炒鱿鱼啦,这么早回家。”郭琴暗黄的皮肤,留着自然卷的粗糙的黄头发。
而言木完全不同,白皙的面庞,看着瘦小,实际身高也有1米65的,发丝细腻柔软,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却失了一丝活力。
“没有,妈,我今天没什么工作,就提前回来了。”郭琴也没有再理她,言木自己回了房间。
翌日早晨,言木依然提早到了更衣室,准备换工作服,就发现更衣室的人个个都用打量的目光上下看着她,言木满脸疑惑。
早已穿着工作服的徐橙看见言木,眼睛一亮,大叫一声,“言木,”疾速走到言木面前,“言木,你昨天没事吧,我听说张启那个王八蛋要打你。”
亏得徐橙昨天有事请假了,不然以她的性格肯定让他加倍还回来。
“没事,他现在应该也被辞了。”言木淡淡的说道。
徐橙眉心一动,“哎,言木,你跟白总是什么关系呀,人家为什么帮你啊,”言木眉头皱了皱,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的?”
“什么我怎么知道,公司内部都传开了,说你什么,说你是被白总保养的女人,”言木深深叹息一声,这不是她想要的。
而徐橙还乐滋滋的说着,“虽然吧,这个传言不太好,但是总有个人保护你,免得你可恶的哥哥和妈欺负你……”
徐橙还想说下去被言木打断了,“我跟他没有关系,就有一次我帮了他,他昨天帮了我,就两清了。”
两清了,互相都不欠了,可能以后都没有再见的机会了,也不会再有那种被保护的感觉了。
其实她很感谢白楚严,给过她一次久违的温暖的怀抱。
曾经被保护,还是他那毫无血缘关系的父亲,走到街上,都会紧紧抱住她,害怕她摔倒,害怕她被车碰撞。
即使自己是被父亲言建国从马路上捡来的,却是一直视如己出。
都是她的不懂事摧毁了那份美好的幸福,从此坠入罪孽中。
回忆涌上心头,言木红了眼眶。徐橙见她想哭,立即安慰道,“言木,你没事吧,没事,没有人保护你,我保护你,最多我去练跆拳道。”
言木倏地被她的话逗笑了,笑着笑着泪水就出来了。
言木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抽了口气,“谢谢你,徐橙。”
“用得着跟我客气,我们是最好的姐妹。”徐橙对什么事都很乐观,讲义气重感情。
言木上班这天,连许明都来看了她几次,给她减少工作量,还放她提前下班。
言木拒绝了好多次,可是许明还是执拗的安排。
言木觉得有点可笑,仿佛一步登上了悠哉游哉的天堂,可偏偏这些待遇根本就不属于自己。
太阳刚下山,言木就到家门口,可是刚到院子,就发现家里大门敞开,里面还来了很多人,屋内的东西碎的碎,乱的乱。
“你们是谁啊,怎么来我家。”言木用尽了全身都在喊,可是声音分贝跟正常说话没什么区别。
言强疾速的上来抓住言木的手,“言木,你有没有钱,快把钱给他们。”言强鼻孔都还在流血,额头上都留了一块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