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爷,特意留下仕明,您这是做了什么打算。”
“仕明也大了,也该成个家了。”
“七爷,您这是?”
“放心,我不强迫他,随缘,随心,也随他们自己情意。”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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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儿,来吃饭了,今天这菜是我烧的。”景飞端着饭菜到了院里。
景飞来了有几日了,这几日跟着张大叔打了套桌椅,放在了院子里,上面还搭了个高高架子,架子下种上了葡萄,紫藤,等来年春风夏雨,枝丫爬上架子,紫藤花落葡萄成熟。
桌椅边上还摆上了俩张躺椅,一张是给董叔叔的,一张是给沈清的。
院外阳光正好,照在沈清脸上,那苦涩的脸庞,因为温暖的阳光看起来柔和了很多。
董叔叔又不知道跑到村里的哪个角落去了,村上的人也习惯了他不停的在村子里走来走去了,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念念叨叨,到了饭点,走到谁家门口,同村的人们都会让进屋去,吃口热饭菜再走。
景飞给清儿把饭菜放在了桌上,一口一口的喂给沈清,嘴里还说着:“这是我第一次做红烧肉,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刚才李婶尝了一口,比董叔叔做的,那是肯定比不上,但还不算难吃,还说我第一次就能做成说这样已经很有天赋了,……,再吃一口,最后一口,清儿乖,就再吃一口,好不好……”。
任景飞言语再多,沈清也不愿意张口了。
这么多天了,沈清还是这样,不言不语,不悲不喜。
景飞无奈的叹了口气,默默地收拾着碗筷。
不远处汽车飞驰而来,停在了小院门口,带来了一场尘土,听到声音的景飞转身又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没来得及放进厨房的碗,有些吃惊的看着车上走下来那熟悉的身影。
七爷走下车来,看到面前的景飞,一脸惊愕。
景飞系了个半身围裙,手里端着个比脸还大的碗,没有了那一身警服的加持,整个人少了些意气奋发,少了些气宇轩昂。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哦,七爷,我是来照顾沈清的。”景飞倒是一脸坦然。
说罢看了眼躺在椅子里的沈清,充耳不闻,还是在她自己的世界里游弋。
七爷也见到了躺在一旁的沈清,出声问景飞:“她,还好吗?”
“人还好,就是精神垮了。”
七爷走近了沈清,蹲在了椅子前,若不是那夜古墓一见,他已有二十年没见着沈清了。
“清儿,还记得七爷爷吗?”
明知那年离开她还是个不记事的小娃娃,七爷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七爷想起了一山,赵月,再见现在的沈清,声音哽咽,或是他一开始就错了。
“清儿,是七爷没有安排好,如果……”。明知道不可逆,还报着这个侥幸,这不是七爷的作风。
只是没能替一山保住赵月,七爷还是觉得亏欠了一山。
时泶也走了上前,也像七爷一样蹲在了沈清的椅子前:“清儿,我是四叔,你小时候最喜欢粘的四叔,俩岁的时候我就抱着你上房,爬树,在那院墙上跑来跑去……”。
七爷站了起来,走近了景飞,又看了看他的一身装束说道:“你这是临时起意来照顾她,还是决定以后都由你来照顾。”
景飞听七爷的言外之意,如果他只是临时起意,看来七爷还另有安排。
景飞报以一个坚定的微笑,对着七爷说:“七爷,我决定好了,以后就由我来照顾沈清。”
“嗯,行,如果后悔了,或者有其它事情要做,来找我,我会照顾她的。”
“谢谢七爷,应该是不会有那一天的。”
七爷拍了拍景飞的肩膀:“嗯,嗯,好,好……”。
一直站在一旁没说话的五叔这时也开口说了句:“不准备请我们进屋去坐坐吗?”
“哦,七爷,五叔,你们进屋坐。”
“你跟时泶去吧,我跟沈清说说话。”
景飞听七爷这话头,看来些趟并不是为了探望沈清而来,只是不知道三人前来,是不是为了林娟跟他说过的那件事情。
七爷说完这话并没有马上过去沈清身边,而是看一眼又问景飞:“沈清,她,现在就是这么坐着一动不动吗?”
“嗯,什么话也不说,让吃就吃,让睡就睡。”
“哦……”。
景飞见七爷欲言又止,开口问道:“七爷,您是有事吗?”
“嗯,有事……”。
七爷说有事,却又不时不说什么事,景飞不解的看了看一边的存贤,见他也是一脸不可置否。
“我去跟她聊聊。”
七爷说罢就转身就往沈清那去了,景飞忙抬脚想跟上去,被存贤一把拉住了。
“艾,艾,景飞,来,我给你介绍下,你四叔。”说着还指了指回到身边的时泶说:“那,这是你四叔,你,你带我们俩参观参观这屋吧。”
存贤说得唐突突兀,这破屋烂瓦,有什么好参观的,不过就是七爷想单独问沈清一些事情,不想他在一旁罢了,又或者他们此次来是想搜搜看能不能找到他们想到的东西吧。
“五叔,你们自己转吧,七爷要是有事需要单独问沈清,那我去厨房收拾东西就好。”
景飞此言一出,存贤看了看身边的时泶,跟他一样的面孔,尴尬俩字密密麻麻写满了一整张脸。
俩人本还想说在这屋转转,找找有没有那要寻回之物,这会也不好挪动脚下的步子了,唉,也是,这借口实在是不怎么样,失策失策啊。
好在景飞也不在意这个,拿起手上的碗筷就进了厨房。
七爷又一次慢慢走近沈清,沈清就如一滩死水,人来无波,鸟散不惊。
“清儿,我……,清儿……”。
七爷轻唤了沈清几句,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清儿,七爷这次来,是有事情想问你。”
“那夜进入墓中,可有其它情况”。
“那马冠有被人打开过吗?”
“你前后一共开了几只马冠。”
“还有,那玉牌,你可有给过其它人。”
听到七爷一次次的说到马冠玉牌,沈清转过了脸死死盯着七爷。
七爷不愿直视她的眼神,站起身来,又想重复说一遍,他没安排好,他没有计算到。
只是腾的一下突然站起来沈清,吓了七爷一跳。
沈清那沉寂了许久的五官终于是给了一个冷笑,那多些时日没有出声的嗓子,干哑模糊的说:“马冠,玉牌,我一家的性命都换那玉牌了。”
时泶听到了声音马上冲了过来,站到了七爷面前,把七爷护在了身后。
沈清眼神穿透过时泶,死死盯着他身后的七爷,一步一步向前,吐出来的每个字也慢慢清楚,清楚得能看到每个字眼里的凄厉与悲凉。
“妈妈说,你知道我们在那里,妈妈说,四哥肯定也在附近,妈妈说,七爷肯定是能护我们周全的,是不是妈妈错信你们了。”
在厨房的景飞也听到了声音,忙冲了出来,一脸错愕的站在了原地,沈清开口说话了,一边说,还一边往七爷的方向去。
七爷推开了挡在前面的时泶。
“是我安排不周,若不然……”。
沈清又是一阵冷笑:“安排不周?你一早就知道我一家被绑了,你是故意见死不救,你是想利用我去盗那玉牌,杨仕宇说,我父亲为了你的玉牌丢了性命,结果,我母亲,我丈夫还是为了你的玉牌丢了性命,……”。
沈清说到这里,声音越发凄厉,指着村后一山坟墓的位置:“他们的坟就在那,三座,三座啊……”。
沈清越说越气,眼睛血红,伸出手就冲七爷去了。
景飞想去拦,慢了不止一步,沈清已到七爷面前,七爷提身住后一退,时泶适时的伸出手拦住了沈清的拳头。
“你冷静点,清儿,我确实一直都在你们附近,药也是我送去的,那夜我只是临时有事离开了会,我没有想到,没有想到会是那样……”。
沈清不等时泶把话说完,拳头一转就冲时泶去了,时泶招招小心,步步退让,不敢伤着沈清。
只是时泶没有想到,沈清哪里需要他的退让,眼见慢一步就要吃大亏了。
烈日下沈清的拳脚都看了七爷眼里,这下七爷是明白杨仕宇为了什么一定要留住沈清了,比起赵月,沈清的拳脚更有力,也更有杀伤力。
“你们,你们干嘛欺负清儿,放开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