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大海还没有睡醒,晨风抚动着水面,船体有轻微的摇晃,像婴儿的摇篮。
驾驶舱的余琅伸了个懒腰,洗漱后轻手轻脚地去敲萧楠的门。
萧楠睡眼惺忪,努力地睁开一条缝迷糊地看着余琅:“怎么了?”
“起来,去看海上日出。”说完转身走远,不容萧楠拒绝。
难得的假期,萧楠真想天天睡个日上三竿。
十分钟后,穿戴整齐的萧楠走出船舱,呼吸着清新的海上空气,清晨的大海很静默,极目远眺,东方的水天相接之处与别处略有不同,像漂亮姑娘涂了腮红的脸蛋。
萧楠走到甲板上,看见余琅于晨曦中迎风而立,长腿细腰,身姿挺拔,两手掐腰,双脚自然分开,突然想到玉树临风这个成语,如果再穿一身古装白衣,流一头如墨长发,就更贴切了。
“昨晚你考了我一个成语,今天我也考你一个?”
“出题。”
“一个人站在甲板上。”
余琅侧头看着比自己矮了大半个脑袋的萧楠的头顶思忖了三秒。
“这个人是我吗?”
“什么?”
“你说的‘一个人站在甲板上’。这‘一个人’是不是我?”
萧楠脸有点微红,转过去越来越红,一大把年纪了有什么可脸红的?可是真的越来越红。
“你爱猜不猜。”有点赌气。
放完狠话想原地逃跑。后脚跟还没离地,左臂已被余琅死死地攥住。
“你跑什么?不看日出了,海上日出很壮观,尤其在太阳岛看。”末了郑重地再加一句:“真不骗你。”双目灼灼。
“好,你先放开我,你手劲有点大,抓得我胳臂疼。”萧楠右手一根根地掰着余琅的手指。
余琅缓缓地松手,慑慑道:“不好意思。”
一时空气很安静,没人说话。
“那个.......”
“那个.......”
异口同声。
“你先说。”这欠萧楠抓住时机先开口。
“你喜欢大海吗?”余琅言不由衷,他想问的不是这个,可话到嘴边却突然自己跑偏了。
“喜欢,很喜欢。只是我不会游泳,有点怕水,所以对大海敬而远之,不过这次出海风平浪静,如果遇到风浪我绝对不行,怕喂鱼,我这样是不是有点叶公好龙?”
“嗯,不算叶公好龙,喜欢一个东西也没必要非得把命搭上。大海广阔神秘,未知的奥秘太多,对它存有敬畏之心是对的。现在看着它像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可谁能想到它发怒的时候,有多么可怕,卷起百米高的浪头一下子能拍碎吞噬所有的东西。”
萧楠琢磨着该怎么问出心中的好奇:“你好像对大海有不一样的.........”萧楠在想该用一个什么样的词比较恰当。
“这个时节的大海很平静,等再过一段时间她就像更年期的老婆,脾气大的不得了,一点不好伺候,到那时最好乖乖呆在家里,千万别去靠近她。”
“把大海比作更年期的老婆,你是古今第一人。”
“看那边的天,太阳要起床了。”
话毕两人同时看向东方。
天边的红晕比刚才又高了一个度,半个天空越来越红,像烧红的铁烙铁,感觉再加把柴火天的那边就要熔掉了,女娲娘娘不在,谁来补天啊?
愁死萧楠了。
正在萧楠火急火燎的时候,海天相接的地方出现了一道金线,那条金线在慢慢地变粗变圆,逐渐变成一条弧线,再成半个饼状,一点一点地,最终成一个大金饼跳出海边一下子金光四射。
“昨天傍晚看它掉到海里,还怕它自己爬不上来,想着今天要是实在不行,找几个人帮忙捞上来,没想到它还挺能耐的,自己上来了,挺得劲儿。”
余琅哈哈大笑:“你也是古今第一个,捞太阳。后无来者。”
远处壮美的海上日出伴着耳边爽朗的笑声萧楠觉得今天是美好一天的开始。
“前天是你生日吧?”余琅突然问。
“你怎么知道?”萧楠吃惊。
“几岁生日?”余琅不答继续追问。
萧楠眼珠一转脱口而出:“十七岁生日。”
“嘿!巧了,我昨天十八岁生日。“还一脸与有荣焉状。
“十八岁生日?啍,双十八吧!”
“你不也是两层十七吗?彼此彼此。”余琅一副早已看穿一切的样子,并且是斜眼俯视。
萧楠对着来自斜上方四十五度角的目光,有些气馁。
每次在气氛刚好比较悦愉的时候,就会被破坏掉,萧楠觉得自己这一趟门出错了地方,遇到了一个煞星。
就在萧楠郁闷腹诽的时候有些人不合适宜的开腔了:“我比你虚长两岁,以后就叫我哥哥吧。”
本想立即恶语回怼的萧楠猛然想起昨晚满世界求救的丁然然。
“好啊,那我就叫你琅哥哥吧。”
“好啊,楠妹妹。不,萧妹妹比较好听。”
没恶心到对方,自己反被恶心的想吐。
萧楠狂怒:“滚,还琅哥哥,楠妹妹,你还敢叫我萧妹妹,你能再恶心点吗?也不看自己多老了,搞什么哥啊姐啊的,余琅,余郞,啍,你就是一个臭打渔的。我以后管你叫打渔的。”萧机怒脸下沉。
早上的太阳把萧楠喷出的味尘星子照地一清二楚,在空中飞扬。
余琅好整以暇地看着怒不可遏的萧楠,再一次哈哈地大笑起来,余琅笑得有多开心,萧楠就气得有多想打人。
回去的一路上萧楠发誓再也不理那个打鱼人,她不是个小气的人,也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可就是很不喜欢这个叫余琅的对自己三番两次地捉弄,显得他多聪明绝顶似的,莫名其妙,还带着一种恶作剧,只有小朋友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都快成老人了,还这么幼稚,这种行为让萧楠很是恼火,非常之恼火,余琅的此种幼稚行径简直是犯了太岁,在太岁头上动土,就等着挨收拾吧。
早晚有一天找补回来。
下午三点渔船到岸,下船之后,大家相互告别,相约有空再聚。
急步回到落芳居,洗完澡躺在床上,萧楠才感觉到脚踩大地的踏实。
这辈子注定只能是个旱鸭子。
萧楠一觉醒来,太阳快要下山了,揉了揉眼睛,站在落芳居的小二楼上,看着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像一只只沉睡的巨兽伏卧重叠。
舒展筋骨,萧楠准备下楼觅食。
不想,眼角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