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迎面吹来,湿淋淋的衣服紧紧贴着身体,一股寒意瞬间席卷了全身,他忽的一下跌坐在沙滩,全身无力,所有的力气像被抽走了一样。
他挣扎着又一次站了起来,膝盖的伤一遍遍触动他的神经,遏制住困意袭来。
电话依旧是不通,电量也几乎见底了,他坐在沙滩上,望着洁白月光洒落海面,满面银霞,竟是那么的空虚。
一首十年响起,是他的手机铃声,接过电话,是她的声音。只是刚报了平安,还未来得及追问她失踪的事,手机的屏幕就变成了黑色。
那是一个无眠的夜晚,直到后半夜,他才开始往营地走去。
也是在那一天,江海出现了。
他将手机充满电,望着原本打过来的电话号码,怔怔出神,营帐外蓝静馨出现,扑进了他的怀里。
“方泽,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他看着送她回来的那个男人,也就是江海。
虽然是夏季,他依旧穿着一身白色长衫,胸口挂着一块腰牌,想来是研究所的工作服。方泽不得不承认,江海的气质,学历,甚至出身背景,他们都没有可比性。他原本没想那么多,只是他离开的时候,她回眸望他,眼中尽是爱慕。
“方泽,我好像喜欢上他了。”
“是吗?”
不知是在回答她,还是在疑问自己,她望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好在那次一别,他就再也没见过江海。这个男人,突然出现打破了他们两的宁静,又匆匆消失,没再出现。
只是蓝静馨总会在她面前念叨着他,时间洗不去她对江海的情愫,只会越积越多,一发不可收拾。
他翻了翻电话记录,半年前,他没有把他的的电话打过去,却记下了他的号码。
时隔半载,他终于拨通了那个电话。
“喂,蓝静馨很想你,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他问的很唐突,甚至不知道那个男人是否还记得半年前的事情,或许,她对他,不过也是过往云烟。
可他错了。
“她…想我?”电话那头的声音隐约间透着一抹激动,“那她现在在哪?”
匆匆挂了电话,他的心一直再跳,洗浴间的喷头将他的身体淋湿,透着灯光的反射,他看见充满雾气的玻璃上,反射着他自己。
模模糊糊见,他看到了自己白皙的皮肤上,狰狞的伤疤。
膝盖的伤没有得到处理,被海水浸泡后只是随便包扎了一下,而今留下的疤痕再也去不掉了。而他心里的那道坎,也像这伤疤一样,怎么也抹不平。
第二日,江海告诉她,他们在希腊的研究已经结束了,正在准备转战南海,期间可以回到上海,办一场讲座。
“只有一场讲座的时间?我知道了,到了通知我,我再告诉她,我想给她一个惊喜。”
江海的动作很快,不过几天,便从希腊回到了上海。
那天傍晚,他花费了很大功夫才把蓝静馨拉出来,看了一场电影。黑暗中,影院一片宁静,他张了张嘴,直到电影落幕,才发出了声。
“蓝静馨,江海回来了,去吧,玩的开心点。”
他的掌心出汗,眼眸微微下垂,望着落幕的电影片花,在回过神,蓝静馨已经不见了。
电影散场,他缓缓起身,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路灯下是一对又一对的男女组合,他不禁苦笑。
走走停停,跌跌撞撞,总算是回到了家中,而身上已经沾满了灰尘。
“方泽,江海邀请我去南海。我…”
他的电话突然响起,听到那头蓝静馨的声音,他再一次沉默了。
他能够听出来蓝静馨的开心和激动,半年来日思夜想之人就在身旁,她怎能不开心。
只是…,他抬眸忘了一眼日历,上面涂涂画画,翻过一张又一张。日历上记录了太多太多东西,都是他们的记忆。甚至连暑假他们前往希腊的点点滴滴,都被记录在上面。
明天就是他的生日了,他的指腹摩挲这被翻到最后一页的日历。
她从来不记这些,他也随意,不放在心上,只要当天告诉她,再和她去吃一顿大餐,痛痛快快的晚上一天,看到她开心,他也就满足了。
可是现在,怕是没机会了,是他自作主张找了江海,把蓝静馨推给了他,他后悔吗,可是蓝静馨开心,他就开心了。这或许是他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吧。
学会放手,也是一种成长。
“方泽?你还在么。”蓝静馨的声音很轻,似乎在试探他的想法。
“你很想去对吗?”方泽深吸一口气,把一切抛于脑后,若无其事的笑了笑,“那就去吧,可别让自己后悔。不过,记得要保护好自己,别受委屈。”
他说着,只感觉如鲠在喉,末了,淡淡回了一句再见,就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他什么也没再说,阖上眸子,也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
直到夜色微凉,他却再一次被电话吵醒了。
“原来恋爱真的会让女人变成白痴。”听了蓝静馨的诉求,他浅浅的笑了笑。披上外套,再次出了门。明天见不到她,那就今晚陪陪她吧。
哪怕,熬夜。
那夜他们玩的很迟,他很珍惜这最后的时光,陪在她的的身边,伸手却抓不住她,她从他的指缝间逃走,溜到了江海的手中。
他精疲力尽的回到家中,倒头就睡。再次醒来,就是第二天了。
他喜欢睡觉,因为一觉醒来,很多事情就会想通,该过去的总会过去,该来的,也总会来。
窗外阳光高照,她也应该出发了吧。方泽想着,情不自禁的给她打了电话,只是电话刚被接通就又被挂了。他望着手机,自嘲的笑了笑。
昨夜是他的第二次熬夜,颜色枯槁,面色憔悴,可他不悔,为了她,他什么都愿意。
那么第三次是什么时候?
是那一夜吧。
那一夜,和往常没什么大的差别。
只有半盒玉溪相伴的他,旁边还是没有人,只有空荡荡的房间。
抽出一支烟,手指摸向了桌子上的打火机。
“啪”打火机点燃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房间显得有点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