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师地落心里,娄斯年早就是他认定的侄女婿了,早在几年前,他第一次在警局瞧见二人时,便有这种感觉,之后这小子在钱影儿被邓子申下药,这小子表现出来的那股子狠劲儿……
不得不说,他确实挺欣赏他的。
毕竟这世上,有几个人能为你拼命呢?
这二侄女虽身世坎坷,也算幸运,遇到个这么护着她的男人。
说起褚小子,在影儿丫头认祖归宗前,他确实举双手赞成两人在一起,这么个坚韧勇敢又一身正气的女孩子,放眼那些与师家比肩的豪门,有几个姑娘比得上的?
只是……
造化弄人啊。
看看他那个被捧在手心长大要啥有啥的小侄女,除了嚣张跋扈,什么优点都没有,这不最近,又耍了一出一哭二闹三上吊,死活要和魏思辰结婚,还说什么她已经怀孕,在微博上闹得沸沸扬扬,公然未见公婆便官宣。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想想那不让人省心的小侄女,在看看独立自主又乖巧体贴的二侄女,怎么看怎么窝心。
“你们谁是A型血?”手术室门开了,戴眼镜的女医生问道。
“怎么了医生?”师地落忙问。
“病人失血过多,我们医院血库告急,缺少A型血,从其他医院调过来根本来不及。”医生说。
“我不是。”师地落挺遗憾地挽了挽袖口,他是AB型血,他身强体壮,倒挺想救这小子的,只是条件不允许啊。
女医生啧了一声:“这可难办了啊……”
“抽我的吧,”钱影儿上前,“我是A型血。”
回来的时候,却见多年未见的娄家二老带着娄弟弟玉宸满脸担忧的站在手术室门前,娄爸爸向来笔挺的背脊此刻佝偻着,鬓间似乎多了几许白发,瞧着苍老许多。
四目相对,钱影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人家的儿子因为她受了伤,此刻生死未卜,她没有脸见他们。
“叔叔,阿姨……对不起……”
“嗯。”娄爸爸淡淡地打了招呼,眉宇间尽是压抑,又隐隐透着几分烦躁,他也怨啊,他也生气啊,躺在里边动手术的是他儿子啊!他寄以厚望的儿子啊!他引以为傲的儿子啊!
他就这么躺在里面,阎王一个不乐意,他的小命就得搭这儿了。
他真恨不能将眼前这罪魁祸首千刀万剐,可是他敢吗?儿子一准跟他闹掰。
几年前年年官宣恋情的时候他就知道,年年是动了真格的了。
他么在乎隐私的一个人,愿意将这段恋情搬到台面上,是真心实意地将她放在心尖尖上宠的,作为父亲,也曾盼过他们早日给他生个大胖孙子,什么门当户对,什么光耀门楣,他压根不在乎!
只要子女能幸福,不比那些身外物更重要吗?
受他妈妈的影响,年年这孩子从小性子便异常淡泊,但还算活泼懂事。
儿子小的时候他外出经商,带去给南方镇上的外婆照顾过一段时日,回来后这小子便死气沉沉的,眼神空洞什么话也不肯说,他觉得一定发生过什么,去问丈母娘,她支支吾吾的,什么也不敢说。
心理医生告诉他,年年一定是遭受过什么重创,这对他往后的人生将造成不可逆的影响,治疗了一段时间,没有起色,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将最宠爱的儿子亲手送进疗养院。
年年在疗养院那几年,他虽然一个人,却并没有闲着,他充分表现出了对音乐的天分,后来他学会将情绪放入到音乐里,慢慢的,他开始笑了,再往后,他可以和陌生人接触了……
年年进娱乐圈那年,他不顾一切的反对过,但年年说,他爱音乐,这辈子,或许就和音乐就这么过了。
这句话让为人父母的,心疼了很久很久。
既然无法阻止,那便充当他强有力的后盾,想怎么玩音乐就怎么玩,累了疲了,回过头,有家在身后。
大儿子这人吧,太过理想化,也容易走极端,他极其不乐意做他意愿外的事情,只是他挺要强的,在黑料最多的时候,问他要不要帮忙,他只说,我很好,我能自己解决。
也因为这个性子,得罪了不少人。
儿子被雪藏的事情,他也知道,只是他不愿插手,外面的世界远不如想象中的美好,与其给他构建一座乌托邦,不如让他学会丛林法则,更好的去适应那个圈子。
眼看儿子到了成婚的年纪,他心中急啊,但不敢说,整个B市里有闺女的好几个大户都明里暗里的朝他提过,希望能结成姻亲,他觉得吧,这事儿还是得儿子自己来,他喜欢比什么都重要。
那个叫钱影儿的姑娘来家里当老二家教后,他明显感觉到两个儿子都变了,那种感觉很奇妙,至少,他能从年年身上闻出人气儿了。
小儿子的转变更是翻天覆地。
多么好的转变,他乐见其成。
只是这姑娘说走就走,在他等着儿子带儿媳妇回来挑结婚日子时,儿子又变得死气沉沉了。
后来做的音乐,也不再提及爱情。
他知道那姑娘走了,带走了年年的的心,也带走了他对爱情的幻想。
而这个叫钱影儿的女孩子,就在不久前,整个B市的社交圈都在传她要嫁给师家那孩子了,师家啊!多么光耀的门楣。
师家二少天磊年少时白手起家,入赘的郭家更是B市排行第一的大户,连带郭家的产业一并放在他手底下打理,短短几年时间便跻身国际,那是真正的商界奇才,他老娄,自叹弗如。
他偷偷看过师家管家采办的彩礼清单,随随便便算上能有一个亿,还只是彩礼,更不用说婚礼等花销了。
这姑娘何德何能啊?
那时候,他彻底断了让儿子结婚的念想,他甚至做好了儿子出柜或者孤独终老的准备。
但现在!
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那人是谁?他心甘情愿地为这姑娘挨了一刀!
他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的儿子,为一不相干的人差点送了一条命!
他能怎么办?!
这么多年过去,大儿子就只乐意和这姑娘纠缠,他还能怎么办呢?
他特想让这姑娘离他儿子远点儿,不要再来祸祸他儿子了,可腿长在儿子身上,他难道还能打断他的腿?
罢了罢了,随他们吧,成了,他祝贺,不成,他观望,总好过阻拦,凭添父子矛盾。
况且……以年年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也只有钱影儿能救他。
“他为什么会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