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墙后的钱影儿捂着半边脸苦涩地笑了,她没想到自己这事被别人拿出来说这么难堪,难道说家境不好,出身差,连谈恋爱的资格都没有吗?
郭师洁望着远处悬着的一轮明月,喉咙里似笼了雾,声音也沉了几分:“她很好,很优秀,人品好,业务能力强,也很善良,我认同她的优秀,我也承认她是我当初最想带的艺人。”
钱影儿更惊了,原来她在道发当艺人的时候,郭师洁想过要带她吗?她记得她当时选的是娄斯年啊!
“那你为什么……”褚文轩问的,正是钱影儿最想知道的。
郭师洁打断他的话:“你知道她以前和我手底下那个艺人,就娄斯年,他们两个……他们……”
她难以启齿,褚文轩接过她的话头:“他们有过一个孩子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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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轮到郭师洁大惊失色:“你居然知道?!”他知道他还愿意戴绿帽子?
褚文轩舒了口气:“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儿,没想到是这个,这事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在我喜欢上她之前。”
“可是她和娄斯年纠缠不清!”郭师洁身为娄斯年的经纪人,很多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关自家弟弟,她不能坐视不理。
“姐,我知道你为我好,但你弟弟我现在,是真心实意想去爱一个人,想和她一起慢慢变老,我不想再奔波了,我想停下来,为了她停下来。”
郭师洁冷冷地问:“你还记得你高中时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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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文轩怔了一刻,他没想到堂姐会提这件事,他突然间有点儿后怕,怕的什么他又说不清楚。
他一直是一个很洒脱的人,但事情落到他这里时,他没办法洒脱。
一直以来他想要什么都能轻易得到,上学时成绩一直都名列前茅,篮球也进过校队,拿过奥数竞赛第一名,后来攻读硕士,毕业后当了导演,随随便便拍的电影都能受众人追捧。
他的人生一马平川,没什么激情,因为得来的太容易了,包括女人,压根不需要他出手,女人便苍蝇似的一涌而至。
只有钱影儿,只有她是他求而不得的,用了心去爱,想尽办法去保护的人。
他从未为某件人或事茶饭不思,只有这颗心小心翼翼地凑到她跟前,只祈求她能赏脸看一眼。
五年前他第一次看着一个女人,突然想看看她变老的模样,那时候他第一次体会到创造“百首偕老”这个成语典故的人,是什么样的心境。
他这一生要么不娶,要么和一个人走入婚姻殿堂。
那个人只能是钱影儿。
“这事儿既然你知道,我也不再多管,只希望你清楚自己在干什么,钱影儿是个一条路走到黑的人,极其固执,包括喜欢的东西,她不撒手,谁也拿她没办法,姐姐不希望你最后成了炮灰。”
郭师洁说完这话就走了,恰巧撞见在门外傻愣着站着的钱影儿,她深深地看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你听见了?”褚文轩缓缓行至她身边。
“我、我……你……”钱影儿从来没觉得有些话这么难以启齿,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你听见也好,省得我再说一遍,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去花园。”
他将钱影儿带到小花园,那里有软软的草坪,草坪上架着一座秋千,白色的秋千缠着藤蔓,藤蔓上开着白色的昙花,此时并无风,白色的花瓣却微微颤抖着,似乎是因为人的到来而惊惧,又或是因为被人眷顾而欣喜。
夜色正浓,天边一轮雪白的皓月,为月光下的两人镀上一层圣洁的光辉。
钱影儿心中微颤,盯着那纯白的花朵挪不开眼。
难怪有人说,难得一见是昙花,一刹那便是永恒。
她只看了一眼,便有了一眼万年的感触,倘若能留住那一瞬的美丽,舍弃一切又何妨。
“此生有幸,居然能看到昙花。”
她在秋千下看花,秋千上的男人在看她。
尤记得那年初遇,不,初遇应该更早一些,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那年两人因为《医者》有了交集,片场的监制徐贾对她动了歪心思,他心想这样没有背景的女孩子该是软弱的,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样的事情见得多了,受害者不给机会,想得手太难了。
他想当然的将她与那些走捷径上位的女孩子联系到一起,心想如果她从了,那他会让她从他的剧组永远消失。
谁曾想那女孩竟是个暴脾气,居然一脚踢爆了徐监制的蛋蛋。
那时的他本可做个局外人,那女孩看向他时充满了防备,那眼神孤独又倨傲,又夹着几分豁出去的勇敢。
他像鬼迷了心窍般,送走了徐监制,还帮她解了围。
那天晚上也像今天这样,草叶上结了淡淡的薄霜,空气中萦绕着雾气,呼吸也是白色的。
她迎着光,好看的眸子盛满星星,笑起时眼睛弯成一个月牙儿,星星跌跌撞撞坠入其中,波光滟潋,熠熠生辉。
此时的两人,似乎又回到了当初的样子,时光并没有在他们身上留下痕迹,她还是那个一往无前的女孩,他还是那个目空一切的少年。
唯一不同的,是那时风起云涌,此刻波澜不惊。
正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一直觉得他这样的人不会拥有爱情,生命中徒然多了一个她,当时只觉得特别,想多看两眼。
等他发现爱的时候,已是不能置身事外。
“我又何其有幸,能和你一起看昙花。”
他的声音如月光般温柔,抹去痞气,难得的认真,略微低沉的嗓音缓缓敲进她心窝。
钱影儿的脸似在火烧。
那宛如死水一样的心湖终是起了一丝涟漪。
还未立春,褚文轩穿着米白色的高领毛衣,长身玉立,身型颀长宛如模特。
他的身材很好,上宽下窄,胸肌和手臂肌肉将衣服撑得鼓鼓囊囊的,驼色的直筒休闲裤将他的腿拉得很长,他仰着头,眸中印着她的模样,两只手插着裤袋,双脚那样懒懒散散的撑在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