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晚会倒计时1天。

　　银装素裹，白雪皑皑，一觉醒来，整个世界全变成了纯白色。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每逢飘雪总是热闹的，城西某疗养院的孩子们也不例外，他们一扫终日的郁郁寡欢，放下戒备和一个清隽帅气的男人打雪仗，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哈哈哈，娄哥，再来。”

　　“你犯规，欺负我们年纪小，来哥几个，一齐扔他。”

　　“哎哟！你们太厉害了，我输了，饶了我吧。”娄斯年假装被打中，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孩子们纷纷骑在他身上，一群人闹做一团，笑声染得这寒冷的冬日多了几分喜滋滋的傻气。

　　咯吱咯吱——

　　积雪淹没脚踝，两只着黑色长筒皮靴的脚缓缓在不远处驻足，轻声嗤笑带着女人特有的柔媚。

　　“切，还是这么喜欢干一些乌七八糟的鸟事。”

　　娄斯年和孩子们听到动静，一怔，孩子们眼中闪过恐慌，娄斯年不动声色的将孩子们护在身后。

　　米小慧见他护犊子的动作，揶揄道：“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们。”说完，做了一个龇牙的动作。

　　孩子们见状，愈发往娄斯年身后缩去。

　　娄斯年皱眉，白白的雾气缓缓从他口中喷薄而出：“你别吓他们，有事我们出去说罢。”随即安抚了孩子们一阵，让他们先自己玩，他很快就回来，还答应会给他们唱歌。

　　孩子们舍不得娄斯年，又惧怕这个凶巴巴的陌生女人，思前想后，只得一步三回头地相谐离去。

　　米小慧指着孩子们身上的新棉袄，问：“又做善事来了？”

　　“你怎么找到这的？”娄斯年答非所问，私心里他是不希望外界的一些眼光去伤害这些孩子，米小慧和圈里有关，保不齐哪天她就拿他和疗养院这些孩子们大做文章，这些孩子经历过创伤，他们的心灵极其脆弱，经不起外界的抨击。

　　米小慧噗呵笑出声：“你的生活真的很单调，家——公司——学校——疗养院，除了工作，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和你相处近两年，我不止一次怀疑你压根不是个20出头的年轻人，爱好习惯跟个老头子似的，钓鱼、喝茶、下棋，还有呢？当代年轻人有的爱好你有吗？”

　　娄斯年沉默。

　　米小慧很烦他这样，经纪人和艺人的关系非常特殊，为了更好的挖掘艺人特质，根据他的性格人品等特点等给出合适的定位，包装好后，去营销去推广，这就决定了艺人和经纪人朝夕相处，甚至融入他的生活。

　　而眼前这个人呢？他拥有极强的地盘意识，拒绝别人入侵他的隐私，这对一个艺人来说是致命的，要知道作为一个公众人物，你必须做好时刻把私生活公开在镜头前的准备。

　　两人之间没有信任感，他什么都藏着掖着，逆来顺受从不反抗也不和她沟通，这让她怎么捧他？

　　他想靠才华出圈她明白，但你不红没人气，谁去在乎你的作品好不好有没有才华？

　　在她手底下的艺人只有两种，一是出道后便一帆风顺运气爆表一路走到顶级流量，资源任君挑选，比如辛英朗那样的；二就是童小妃那样的，目的性极强，她只想要红，过程无所谓。

　　那娄斯年呢，他是意外中的意外，张雨星和她相识多年，照理说，她对她的为人做派应该相当了解，为什么就把娄斯年这么个奇葩扔到她手底下？现在两厢不情愿，各自受罪。

　　“我知道你不缺钱，但我们也想法子挣点钱不是？啃老不犯法但它没有道德，不建议你们这些年轻人学习。”米小慧望着远处给孩子们分发手套耳罩的护士，语气中有点儿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些都是我自己挣的钱。”娄斯年淡淡蹙眉，往年他都是刷卡里的钱给孩子们买一些过冬的物资，今年他想试试自己挣钱。

　　说起来有点丢人，出道近两年，挣的钱没多少，全花在打理身上这些体面的行当上，而近来不停的跑场子，才真正的实现了“挣钱”的目的。

　　尤记得那白得叫人压抑的病房内，斑驳的光影洒在满是倔强的女孩脸上，她身处黑暗，心向光明。

　　她问他：“你知道这些钱怎么来的吗？你什么都不知道。”

　　是的，他的确不知道，所以他想试试，她这一句话背后，付出了怎样的努力与代价。

　　他想感同她的身受。

　　米小慧不在乎他那点塞牙缝儿的钱是怎么来的，若不是张雨星，她压根不待见他。

　　“我最后问你一次，想不想红？”

　　娄斯年几乎是没有犹豫的答道：“倘若一定要用突破道德底线的方式获取资源，我宁愿一辈子默默无闻。”

　　米小慧暗叹这小子榆木脑袋不知变通，但张雨星那边有明确指令，公司是一定要力捧他了，在既定的大环境之下，她不能分不清局势，捧就捧吧，大不了多帮他接几个商演，她有钱进腰包，怎样都无所谓。

　　只是这小子如此不识抬举，即便再多一个张雨星照着，人在她米小慧手底下，张雨星就是有再大能耐，鞭长莫及，姓娄的小子要想过得舒服，还得看她的心情。

　　“我帮你接了个通告，现在通稿应该已经发出去了，你准备准备，下周开始录制，边录边播。”她塞过去一个台本，拍了拍他肩膀嘱咐道，“机会来之不易，要懂得珍惜。”

　　女人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茫茫白雪的尽头，娄斯年仰头迎着风雪，一片雪花轻轻落在他微闭的眼睑上，像一滴甘露，滋养了被寒风吹裂的沟壑。

　　但它始终只是一滴甘露而已，面对沟壑，无法从容。

　　**

　　外面下了大雪，天气太冷，钱影儿昨晚睡得不太好，裹在被窝里不愿出来，苏华月和郑冰真都不在，估计跑外面撒野去了。

　　訾小雨坐在窗边，头发湿漉漉的散落肩头，她就着个背心短裤，怔怔地望着窗外发呆，任寒风卷起飘雪落在她肩头，毫无反应。

　　钱影儿心想这么下去肯定得病了，訾小雨最近是怎么了？老是发呆，还特爱洗澡……想到现在糜烂的社会，她对心底冒出来的那个猜测感到害怕，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

　　摇摇头，她将空调打开又关上窗户，说：“这么冷的天，你也不知道关上窗户，这身体是自己的，干嘛折磨它？最后疼的还不是你自己。”

　　訾小雨吓得一缩，下意识抱着身体往后退，发现是舍友才松了口气，问：“你今天不去上课吗？”

　　“今天雪下得太大，学校通知停课一天，我们去打雪仗吧？”钱影儿特意让自己显得兴致高昂，心里琢磨着该如何开口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去吧，我想在这坐会儿。”訾小雨淡淡的将目光移向窗外，不再说话。

　　“影儿！不好了，出大事了，你快去看看！”

　　钱影儿皱眉，又是谁找她？怎么一个个都喜欢在女生宿舍外边大喊八叫的，考虑过人家女孩子的感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