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配坐这个位置吗?”钱檀问。
“配不配不是我说的算,投资方指明要她,导演也没意见,赔点钱的事情,不必这么大惊小怪,何况,都是公司的艺人,钱经理,公司资源分配都是经你手的,你难道没有厚此薄彼吗?”
张雨星说完,冷淡地用笔指了指门口,“没其他事就出去吧,我还要加班。”
“经理我可以不当,你把公司给钱影儿配的经纪人撤掉,我当她的经纪人。”钱檀要求到。
张雨星微讶,随即慢悠悠地笑开了。
“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也值得你大动干戈?”
她缓缓从抽屉里掏出一叠举报信扔在桌上,嘴角始终漾着得体的笑容。
“钱檀,你父亲把你塞进公司时,说你的梦想是做电影,你自打进了公司,但凡你看上的戏,我没有一次阻止你参与制作,你的经理职称,说白了也就是在公司挂个名,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讲条件呢?”
“这些都是我拦下来的关于你玩忽职守的举报信,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总是和我对着干呢?”
钱檀看也不看地将信件全扫进垃圾篓:“你别扯那些有的没的,我只说钱影儿,她是有市场的,《人之初》的成片你看了吗?‘余飞燕’的片花你看了吗?到底谁是挂名?”
她觉得这女人疯了,为了跟她斗气疯了,公司的利益,艺人的前途,只要能赢,她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
张雨星缓缓行至落地窗前,负手而立,窗外初升的太阳照亮大地,她指着远处一片低矮的建筑。
“我刚进道发时,它还不是现在的模样,那时候它只是一个工作室,整个公司加起来只有我这间办公室大,穷得连个热水器都没有,我和老卓还有你爸,时常窝在里边做发财梦……”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还是个满脸青春痘的叛逆期少女,一晃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钱檀沉默不语,张雨星在跟她数功劳论资历,论谁在这个公司更有话语权,她从没抢过从张雨星那夺过什么,她只做自己喜欢的电影,交谈的拢的朋友,捧她愿意捧的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僵持下去没意义。
张雨星转过身,半张脸埋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你现在长大了,有能力独当一面了,你想干什么就去干,只要过得了你老爸那关就行,我只提醒你,公司不是你钱家的。”
钱檀恼羞成怒:“行,我辞职好吧,谁稀罕你这破公司,几年拍不出好戏的破烂玩意儿,这几年你除了正当红的辛英朗和一个未来可期的娄斯年,出过哪个端的上台面的?”
“你太年轻了,有你父亲和道发给你撑腰,你是钱檀,走出这扇门,你什么也不是。”张雨星惘然,恍惚间见到了似曾相识的自己,那时候的自己也曾这么地执着于梦想和良心,再回首时,发现那是最可笑不过的东西。
钱檀咬牙,片刻后抬眸直视她:“我就是我,如果说依照规则才能直立行走,那我就打破它。”
滴咚滴咚滴咚——
钱檀烦躁地看着来电显示,任凭它响啊响。
心中的愧疚无法言说,她该怎么向人家解释,开机那么久被人戳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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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都是这样,几家欢喜几家愁。
钱影儿整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两天,电话不接,谁也不理,直到娄斯年将她从床上拽起来,她才看见久违的太阳。
小小的宿舍人满为患,钱檀、蔺可可、吴玚、张开、夏图儒、白简冬,还有……
“小雨?”钱影儿知道訾小雨出事,她已经很多天没来学校了,苏华月不见踪影,估计跑场子去了,郑冰真想当然的宿在剧组那边,这宿舍,只剩她孤零零的一人。
訾小雨虚弱的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很久以后钱影儿才知道,訾小雨不知从哪得知她被替换的事,把所有来找的人挡了回去,给她争得两天休整的时间。
据钱檀的回忆,訾小雨的原话是:她像一个不停旋转的陀螺,往一个方向转太久了,反而分不清脚下的路是别人推着她走,还是她自己想要走的。
接下来钱影儿被带到了夏图儒的家里,照吴玚的说辞,他们要毕业了,念在舞台剧的份上,想在毕业前请她吃顿饭,而独居的夏图儒家场地大,父母常年待在国外,最适合胡作非为。
然后钱影儿就在夏图儒家的厨房里,看见了一堆买好的菜肉,从来没用过的锅碗,以及一帮手忙脚乱择菜洗菜的大老爷们。
她望着张开手上糊着的的几个创口贴以及不情不愿睡在垃圾桶里的半截莴苣,叹了口气将人全都轰出去。
当她把一盘盘烧好的饭菜端上桌时,客厅里一众人正在开黑不亦乐乎。
“老开你会不会玩程咬金?对方被我耗到3残血,你开个大跳上去一波三杀,你跑什么啊??”夏图儒脸都气红了,一脚踹在沙发对面四仰八叉的张开身上。
“别闹,哥正要拿本场第一个人头,卧槽,死了!啊啊啊啊啊——你瞎叫唤什么?把哥叫死了,你这坑货,这把又要输了。”
“卧槽!!!你个坑逼,你说我坑,不和你玩了,吴玚,吴玚,老大!!你在哪里,快来把这怂逼换下去,我再也不和他打游戏了。”
“老大那段位看得上跟你玩?”
“怎么着都比你强好吧,我进大学起你就是钻石,现在还是钻石,你个永恒钻石,小学生都比你强。”
蔺可可扯了扯白简冬,担忧地问:“他们俩没事吧?我看快打起来了。”
“没事没事,他们俩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打得越狠感情越深。”白简冬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霸占了最佳吃货席位。
夏图儒嚷嚷着冲过来:“小白!!!你这孙子,太奸诈了!给我起开。”
钱影儿目瞪口呆地望着瞬间被围满的桌子,无奈道:“这哪是你们请我吃饭啊?”
她分明就是一苦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