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正豪死后,刘梦拿着一大笔赔偿金,狠狠过了一段纸醉金迷的奢华日子。
她没有任何生活技能,离了她向来看不起的窝囊丈夫,她连活下去都是问题,更枉论好好照顾一个孩子。
为了赚快钱,她被骗到了红灯区,满腹经纶的她,在那样的环境之下脱颖而出,她很聪明,什么东西,一学就会,男人见了她就喜欢。
再后来,她过腻了这样的生活,想找一个看起来老实的汉子过日子,一门儿心思要从良。
于是他相中了黄宗文,还骗他说自己怀孕了。
黄宗文想着,歪瓜配裂枣,正合适。
刘梦真没想到,这样一个憨厚老实的汉子,会是她毕生的噩梦。
几人听完故事后,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伍妙妗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初老院长坚持说儿媳妇怀的娃儿死了,钱影儿的亲缘鉴定却能证明她是师家的骨肉。
原来当时儿媳妇怀的是双胞胎,老大是影儿,被儿子的昔日战友抱走了,剩下那个遗腹子,死了。
只是苦了自家孙女儿,她看过她的节目,听她说起独自北上那些日子,无比的内疚心疼。
可怜了她的娃儿,居然吃了这么多苦。
师地落却觉得,黄宗文纵然是死,也不足以谢罪,他觉得死太便宜他了,得让他承受永生的煎熬。
他缓缓说:“你知道吗?没有什么所谓黄家,你知道的黄家,已经永永远远的,销毁在记忆中。”
“什么意思?”黄宗文慌了,内心的恐慌愈燃愈烈,隐约觉得这背后的事实,是他无法承受的。
“你的母亲,在你离家出走后,气得一命呜呼,你的父亲,安排好后事,也撒手人寰了,你唯一的兄弟,黄宗武,被死了儿子的那些豪门望族逼死了,连个尸体都没找到。”
师地落说着,嘴角似含着血,他怎么能不恨?
他哥哥,他最敬爱的大哥,死在了那场事故中。
没有人知道师弘毅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长兄如父。
他父亲死在了战场上,他年纪小,母亲要维持生计还要打理家族事务,从小,都是大哥师弘毅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带大。
这种感情比父亲还要亲近。
黄宗文是师弘毅的发小,两人从小带着他上树淌水掏鸟窝,还教他打拳,给他讲战场上的事,让他对部队充满憧憬。
后来大哥死了,他母亲死活不让他进部队,他为了根生蒂固的理想,不惜与家里断绝关系。
可以说,师弘毅和黄宗文两个人,曾是他的信仰。
可是信仰塌了。
他无处诉心酸。
他无比冰冷地盯着黄宗文:“你说,你是不是一个罪人?”
黄宗文狠狠摇头:“不可能!黄家那么大家业,怎么可能说倒就倒?”
师地落冷笑:“你以为被你连累的那些世家公子,都是些什么人?墙倒众人推这个道理你不懂吗?你以为你家出了这样的事,有谁还敢不知死活的护着你们?”
黄宗文一下子愣住了。
他不说话,也不闹。
半晌,扑通一声跪下,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
他跪的方向,正是当年黄家老宅所在的位置。
伍妙妗突然哭出声,无限悲凉。
她也是当事人之一,死的那个,是她儿子……
曾几何时她也想灭了黄宗文,她也恨黄家,可是她的教养告诉她,她不能把一个人的恩怨,上升成整个家族的恩怨。
况且,告诉黄宗文他的罪孽,告诉他,他至亲之人全是他害死的,让他饮恨终生,比杀了他还要诛心。
钱影儿心里除了震惊,还很混乱。
她说不出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悲悯、震怒、哀伤……等等等等,总之她没有一丝一毫的轻松。
钱非吾和她,20年的朝夕相处,那是20年,不是2年,不是2个月,那是7300个日日夜夜。
钱非吾待她不好,也不算坏,至少在他身无分文的时候,他没有将她丢掉卖掉。
或许他只是出于对逝去兄弟的临终嘱托和愧疚之情,但对钱影儿,却是养育之恩。
那些年她过得并不畅快,钱非吾的性子阴晴不定,心情好的时候,他会一个人絮絮叨叨的给她讲故事,讲他们那个年代的事。
心情不好时,便拳脚相向。
钱影儿是恨他的。
倪雅是她最珍爱的姐姐,他却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他不止毁了死了儿子的那二十个大家族,他还毁了黄家,毁了他自己,毁了他如青葱般单纯青涩的两个女儿!
钱影儿一直觉得,钱非吾落网,她应该、至少有一点点高兴的,毕竟他曾作了那么多恶。
可当真相揭开面纱时,那么沉痛的过去,让她无法置身事外的一笑而过。
伍妙妗擦干眼角的泪,拉着钱影儿往外走去。
临走前,她说:“影儿我带走了,你的养育之恩,弘毅也还给你了,从此以后,我们家和你,两不相欠。”
“那个叫倪雅的孩子,你的命运,全握在她手上,你是死是活,全在她一念之间。”
伍妙妗没说太多,知道黄宗文的那些龌龊事后,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钱影儿,她想知道黄宗文有没有变态到对兄弟的女儿出手?
她越想,越觉得后怕。
她又不敢想,怕真相她无法承受。
索性,黄宗文还有点儿人性,记着兄弟为他而死。
往另一方面说,他其实是希望钱影儿认祖归宗的,要不然也不会一直把那串佛珠给她戴着。
哎……
人各有命,黄宗文造的孽,就让受害者去索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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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非吾落网的事,很快传到倪雅耳朵里。
她找到钱影儿和师地落,问:“他会怎么判?”
“最多一两年吧。”师地落很烦躁。
“怎么可能?”倪雅不敢置信,这变态做了这么多丧心病狂的恶心事,才一两年,“你们警察是真的无能,他怎么可能才判那么短?”
“我们走访了被他坑害过的家庭,没有一个人愿意把女儿供出来作证的。”师地落说完,抡起拳头往墙上狠狠地砸过去,显然对这样的事情深恶痛绝。
师地落接到过很多这样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