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家少年红着脸说,他是钱影儿的粉丝。
这意思,太明显了。
娄斯年转头去问自家老婆,天大地大,老婆最大,老婆说啥就是啥。
钱影儿知道后也挺犹豫,姜随是唱跳出身,可他们工作室主打影视,他过来只能当演员。
且不说道发现在是娄斯年的地盘,就以道发在业界的地位,他能得到更专业的包装以及更好的资源,如果真的有前途,以娄斯年和她的交情,想蹭她手里的资源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真不知姜随怎么想的。
可这小子就是铁了心的要跟她,为此,还害得娄大少没少吃飞醋。
不过后来这两人也争气,一个成了歌王,一个成了影帝,独领风骚,证明了自己的眼光确实不错。
当然,那是后话。
**
《荆棘花》也终于开拍了。
为了让倪雅先入戏,褚文轩先挑了一段黄邵美(钱影儿)的心理戏。
“Action!”
大红色的螃蟹风筝了无生气地躺在地上,黄邵美摸了摸微微被戳痛的心口,爸爸不是特别喜欢带小孩儿玩,继母总是冷冷清清草木皆兵,他们对两个孩子,更像是怀着怨恨。
黄邵美时常想,明明不喜欢,为什么要生下来呢?
这段戏没有台词,全是黄邵美的心理活动,她就那样盯着无论如何也放不起来的风筝,自我静止了,周围的人声鼎沸与她无关。
在场外观望的人也纷纷被她的情绪所感染,他们在猜测这个女孩儿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她的眼神那样悲伤,为什么她挺直的脊梁后,似有黑云压城。
青春正好的年纪,却染满了她不该有的沧桑。
“OK!CUT.下一条。”
孩提时,总和姐姐一块儿看别人放风筝,却从没自己放过。
姐姐每次都问:“邵美,你说,断线的风筝,会飞往哪儿去?”
妹妹邵美睁着懵懵懂懂的大眼睛,指着蓝蓝的天空,天真烂漫:“不知道,可能是天堂吧?”
姐姐黄邵雪摇摇头:“不,那是地狱。”
那是地狱,是恶鬼集结的地方。
妹妹看着她,似懂非懂。
下了戏,钱影儿捧着一杯热牛奶,递给倪雅:“你还好吧?”
倪雅局促地笑了笑,她的手很凉,牛奶的温度温暖不了从心底蔓延的寒意。
这部电影很压抑,拍摄的时候,所有人都不好受。
最痛苦的莫过于倪雅,她必须把曾经经历过的痛苦,再去体验一遍。
钱影儿知道这到底有多残忍,可是不这么干,姐姐或许一辈子都无法从阴影中走出来,残忍的恶魔永远无法得到报应。
这时倪雅的经纪人丁逸明走过来,将一件男士外套盖在她身上,他手握住倪雅的那一瞬间,倪雅明显瑟缩了一下,但还是很自然地靠在他身上。
倪雅本身就很瘦,这次为了出演这个角色,还特意减过重,宽大的外套罩在她身上,更加显得小小的一只。
丁逸明揉着她的脑袋,很温柔很温柔。
“如果不想拍,可以告诉他们休息一下。”他说。
倪雅闭了闭眼,将过度外露的情绪小心地收拾好,冲他扬唇一笑:“我没事,你说过的,接了这部电影,下一届影后就是我。”
“野心还不小。”
“不也是你惯的吗?”
钱影儿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记得上一世,姐姐是喜欢上了她经纪公司的老板,爱而不得,迫害那老板的心上人,后来钱非吾杀了那老板,姐姐杀了钱非吾,同归于尽。
现在看来,很多事情都改变了,姐姐的眼里有这个叫丁逸明的经纪人,而丁逸明也爱她。
如此一来,便能避免了悲剧。
**
接下来的一场戏,是黄邵雪第一次被糟蹋。
黄邵雪很瘦,也很美,她有着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和张扬,她在路上和同龄人大声地打招呼,大家都很喜欢她。
可是进了家门,她的脸色就变了,再没有方才的张扬肆意。
她把每个房间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人,才小心翼翼地脱掉身上的校服,门是上了锁的,她不放心,又上去看了看。
她露出被布条裹住的上围,为了不让黄宗文心生绮念,青春期以来,她一直都裹着这个。
她脱得很慢,很小心,一边脱,还一边四处张望,她弓着背脊,犹如惊弓之鸟。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有一只眼睛,透过钥匙孔,满是渴望地欣赏里面的风景。
咔哒一声——
黄邵雪浑身一哆嗦,猛地抬头,隔着门板,她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听见铁器摩挲地面的,让人压根发酸的声音。
继父黄文把大门落了锁,拎着一把斧头,黑色的斧头透着阴冷的寒气。
哐哐哐——
他疯狂地砸着浴室的门,他知道里面的人不会为他开门,他要的也不是她的臣服。
画面一转,浴室的木桶被砸坏了,只剩黄邵雪一人绝望地躺在地上,身上横着一条毛巾。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发不出。
她的嘴唇破了皮,又红又肿还渗了血,头发湿漉漉地散在地上,杂乱无章,她的脸上也湿哒哒的,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距她不远处,是一滩嫣红的血迹。
黄邵雪挣扎着坐起来,拿起木勺,舀起一瓢水,兜头狠狠地浇了下去。
地上那摊血,被水一冲,变成很淡很淡的粉红色。
却无法淡化他心底的恨与绝望。
门外,黄文提着裤子走出来,刚好撞见媳妇儿阿梦开门,阿梦见他那样,哪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菜篮子一下子扔到地上,两人扭打起来。
阿梦一介妇人,哪是他的对手,当即被打得鼻青脸肿。
她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这个男人是畜生,是禽兽。
可是她对他,无能为力。
渐渐的,她变得麻木。
曾经燃着滔天恨意,口口声声要杀了这个畜生的阿梦,如今也能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
她面无表情地看了一阵,只觉内心毫无波澜。
然后,她面无表情地钻进厨房做饭。
“OK!CUT.”
“辛苦了。”褚文轩亲自给倪雅递了毛巾,对于好的演员,他总是尊敬的。
倪雅的表现和钱影儿之前拍摄的5分钟小短片如出一撤,钱影儿是亲眼看着她如何走过那些地狱的,是以能演出七八分。
但倪雅就不同了。
她是整个事件最大的受害者,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种心情,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表现得都很到位。
痛苦、害怕、狰狞、空洞……
如果说钱影儿表现的是残缺破碎的美感,那么倪雅表现的,则是令人心惊肉跳的绝望。
拍摄进度很快,很快到了影片最高潮,黄邵雪杀死继父的那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