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魏思辰的父母,她记得那年魏思辰为了博取她的同情,居然骗她说他爸爸死了,太过分了,她又想起娄斯年之前那个邻居蓝阿姨,她说呢之前去娄斯年家的时候都没遇见他,还以为是因为娄斯年把整栋楼都买下来了,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
那蓝阿姨为什么会进了养老院呢?
两口子忙到连管女儿老人的时间都没有吗?
郑冰真和魏思辰都跟女儿说了什么?
现在再看,这俩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谎话连篇坏心眼一堆一堆的。
钱影儿心寒地问:“那你平时上学怎么办?”
“有司机和保姆啊,司机叔叔会按时接我上下学,保姆婶婶会帮我做饭,我只要不乱跑,没问题的。”
这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
钱影儿觉得心中刺啦刺啦地疼,有朵愁云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塞得慌。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一句话说完整。
“优优别瞎想,天底下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呢?”
她说得很慢,神情迷茫有点儿恍惚,她想到了自己的父母,记忆中总是被揍得浑身青紫的母亲,腥红着眼能动手绝不动口的父亲,无力反抗的姐姐,从不安稳的家庭,忍气吞声的自己。
她知道不被父母宠爱是什么滋味,可是面对这样一个满眼童真的孩子,她说不出那样残忍的话。
“影儿阿姨说的话,我全都信。”优优说。
要一个小孩拍戏要得到监护人的同意,钱影儿等到天黑了,魏思辰和郑冰真都没回来,把这么大点儿孩子放在这儿她又不放心,于是打电话和保姆说了声,她把孩子带了去,等孩子父母回来了,到“钱罐儿”工作室来接她。
“哇,这小可爱不是优优吗?她就是扮演姜慕苏的小演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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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影儿!钱影儿——你给我出来。”
“姓钱的,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吗?识相的赶紧把我女儿送出来,要不然我告你拐带未成年儿童。”
《我的传奇格格》拍摄场地位于X店影视城,摄影棚里,钱影儿正在给林晗讲戏,听见外面人泼妇骂街似的在那瞎嚎。
“怎么回事?”
被问那人有点局促:“是……是、是郑冰真。”
郑冰真?!
“出去看看。”
钱影儿出去的时候,郑冰真正哭哭啼啼地和彭天路哭诉,说她钱影儿怎么怎么不是人,先抢了她的角儿再抢了她写的剧本,现在对她老公念念不忘,还见缝插针地刷他们家闺女的好感,想借机上位……
在场人无不面面相觑,一副“这瓜好甜”的表情。
天知道这是多大的黑料啊!
听听这信息量!
钱影儿抢了郑冰真的角色。
钱影儿顶了郑冰真的剧本。
钱影儿喜欢郑冰真的老公。
钱影儿插足他人感情当小三。
随随便便哪一个拿出去都能上热搜!
这瓜还没嚼透,訾小雨更过分了,不知从哪儿端出一盘瓜子,搁上两条小板凳,和林晗一左一右地嗑着,蔺可可、乔姐等人也凑过来。
“说说吧,你们赌谁?”
“什么?”
“这嘴仗,你们觉得谁更胜一筹?”
“废话,我肯定挺自家姐妹啊,她什么都不用干在我心里都是个王者。”
钱影儿旁边听着还挺欣慰,还是自家姐妹靠谱仗义,出了事甭怕,姐妹为你撑腰。
“剩下的剩吧……不是姐们不挺姐们,就她那怂样,她敢拿郑冰真怎么着?你是没看见,她大学那会儿可被郑冰真欺负惨了……”
此刻的众人是好奇宝宝:“她大学时怎么了?”
“……”钱影儿内心是崩溃的,她确实是怂,但别说出来好吧,她不要面子的吗?
“就、哎,郑冰真她、她,哎……算了,不提了,过去的是都过去了,反正她就是怂,有本事硬气一次给姐几个看看。”訾小雨越说越上头,最后捂着脑袋越说越想不通,为这个好友急得啊,旁边林晗直给她使眼色眼睛都抽筋了,这才感觉不对劲,僵着背转过身,问,“你来多久了?”
钱影儿笑眯眯的看不出喜怒,特乖巧地说:“刚好你俩搬小板凳的时候。”
訾小雨懊恼了一阵,然后双手一摊,说:“我就是当着你的面我也敢说,有种你去把郑冰真解决了,解决不了你就是怂。”
钱影儿努努嘴转身朝郑冰真那边走去,怂就怂吧,她其实挺无所谓的,多年前她被郑冰真伤得体无完肤,郑冰真随随便便一个举动能让她痛很久很久……
时间能改变很多东西,包括郑冰真在她生命中占据的比例。
现在她再听见郑冰真说的话做的事,即便是她在她眼前骂她,她都感觉与己无关,那种跨越了时间长河的疏离感,比陌生人还要淡漠的距离。
是再也回不去了。
想当年多亏了郑冰真教她做人,才让她心如磐石刀枪不入,说到底她还得感谢她,谢谢她的“恩情”与“照顾”,才成就了今天的钱影儿。
她听见后边的人说:“你瞧瞧,就她那乖巧的样子,斗得过那个小三儿?这辈子就被三儿吃定了,张雨星不就把她吃得死死的?”
吃定了?钱影儿挺直腰板继续往前走,对面的吵闹声越来越清晰。
“导演,你是不知道,我平时到处飞来飞去根本没什么时间陪孩子,好不容易工作告一段落了,回到家老公和女儿都不在,你说她要是对我老公没意思,贿赂我女儿干什么?”
“她从小就喜欢我们家思辰,我们三个一起长大,思辰一直对我好,她就看不惯,从小就干那些挑拨离间啦,陷害别人的龌龊事,大学的时候看见我和思辰在一起,她就嫉妒,背地里死活缠着我们家思辰,被思辰拒绝了好多次都不知悔改。”
“有一次,她居然偷偷把我书包藏起来,害我上课被老师骂,回到家被我爸拎着棍子追了两条街,腿上被打得褪了一层皮……”
钱影儿默默听着,一步一步地离那二人越来越近,身体记忆的旧情却越来越远,耳后早已痊愈的伤疤似乎又在隐隐作痛。
郑冰真说的事她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