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伙人七嘴八舌的解说下,钱影儿总算弄清了所谓的“只有她能干”的事是什么。
原来是某个角色的扮演者突发急性阑尾炎,没办法参加演出,吴玚他们商量了一下,看能不能让同是编剧的钱影儿斟酌着将角色戏份删除。
这是她的故事,改起来当然也最容易。
《救赎者》,以西方玄幻为背景,讲述了救赎与被救赎的故事。
犯了刑罚的女人艾伦被囚禁在炼狱之中,爱人斯坦为解救爱人,甘愿成为神的使徒,可是他发现神并不能解救艾伦,于是撕毁了经书另寻他法,这时,贪食的鬼奴吞掉了囚禁艾伦的钥匙。
斯坦来到地狱,与鬼奴商谈无果,二人大打出手,鬼奴重伤逃走,在恶泉里疗伤,这时河中漂过被斯坦撕毁落入凡间的经书,鬼奴好奇,欲将其拾起。
鬼奴因触碰圣经被净化,吐出钥匙,斯坦拾起钥匙,救下爱人,艾伦烟消云散,斯坦随之殒命。
而得阑尾炎的,正是鬼奴的扮演者。
鬼奴这个人物,他虽然不是主角,却是关键情节的催化剂,删掉的话,斯坦怎么得到钥匙?他去到地狱就捡到钥匙了吗?有那么容易吗?
不行的,这个角色删掉剧情就会变得很奇怪。
“你们没有紧急方案吗?”钱影儿问,一般情况下总会有预备队员应付突发情况,这是现场,“有备无患”这个道理吴玚肯定懂。
“哎呀,你不知道我们老大女人缘有多差,上次他不是亲自把人郑冰真得罪了吗?现在压根就没有女生敢进我们组,我们组为啥代号‘苦行僧’,都是他一人造的孽。”头发略长的娃娃脸男生夏图儒抱怨连连,把他们闻名已久的“苦行僧”名头全归咎到自家老大身上去。
钱影儿一时无语凝咽,这郑冰真真不让人省心,那天当着那么多人说出误导她和吴玚有不正当关系也就算了,现在说走就走扔了这么个烂摊子给她,又在背后散播谣言,让吴玚等人找不到替补,其心可诛啊。
想明白这些后,钱影儿又一次问自己,这一世她自问安稳度日本本分分,更不敢去招惹魏思辰,她怎么得罪的郑冰真?
“我看你是皮痒了欠抽是吧!”吴玚太阳穴突突直跳,真想把夏图儒那张嘴用胶带给封起来,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夏图儒伸了伸舌头,无奈地朝钱影儿耸耸肩,看吧看吧,我们老大就这德行,哪个女生见了都害怕。
老K点了根烟,愁眉苦脸地望着远方:“都是一开始挑好的角儿,从刚进大学合作到现在,谁也没有中途退出过,临时出了这个状况大家都不想的。”
另一个皮肤很白外号“老白”的男生叹了口气:“眼看离晚会不到一个星期了,撇开老大的包公脸,谁也不愿摊这趟浑水,搞砸了那可是全组10个人的考核啊。”
眼前的几人都是吴玚自进大学起的兄弟,今年大家都大四了,辅导员说了,这次的表演会直接算进大家伙的毕业成绩,失败的话,很可能无法顺利毕业。
原本一切都挺顺利,谁曾想关键时刻,演鬼奴那兄弟身体状况掉线了,这不怪他,谁不想健健康康的呢?
钱影儿用笔将鬼奴的剧情勾下来,她本就是这些角色的创作者,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创作背后的人设、意图以及人物本身的故事,这事说白了,除了她没人能干。
包括她们口中的“老母亲”郑冰真。
“或许,我可以试试?”她说。
众人立即炸开了锅,大多是调侃和幸灾乐祸。
“开玩笑呢吧?你一成天和电脑作伴的死宅还能演戏?别抢我们表演系的饭碗成吗?这我可不答应。”
“就是,我们一组10个人的前途就搭这上边儿,妹子,不是哥瞧不起你,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鬼奴他可是个男人,也算是个BOSS,你看看你这小身板,能演出大BOSS威武雄壮的气势来吗?”
“剧本里只说鬼奴与斯坦大战重伤逃窜,并没有说它是男是女,男人演可以有男人的硬朗,女人演可以有女人的阴柔恶毒,这个不影响剧情的走向,只是过程不一样。”钱影儿礼貌的解释道。
她从始至终都微笑着,并没有因为这些男生的看轻而生气,他们着急她明白,她势必得拿出相应的表现让他们折服,多说无益,这是个用作品说话的时代,实力被认可前,她说什么都没用。
她说完,没理其他人什么反应,兀自拿着剧本研究起来,心中琢磨着该如何以女性的角度去诠释这个角色。
“先试试吧,不行再说。”吴玚见状,心中也没底气,只好先安抚手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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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影儿,一会儿你就从这个地方出来,对,艾伦因为是异类而被圣使抓走,斯坦紧随其后,面对被囚禁的爱人束手无策,灯光暗下后,你就出来吞钥匙,我们先试试这一段。”吴玚在台上一边跟钱影儿讲流程,一边告诉她走位等一些细节。
钱影儿一一用小本子记下,环顾一周,这艾伦是个女人啊,纵观全组,除了她,清一色纯爷们,她演的还是个男人……女主角到底在哪里?不会连女主角的戏都要改吧?
“我有一个疑问,我们的女主角呢?”
吴玚一怔,在场所有人哈哈大笑,夏图儒龇牙咧嘴很是生气,不停给钱影儿飞来眼刀子。
钱影儿一头雾水,啥意思这是?
吴玚解释说,夏图儒因为身材纤细,长得精致漂亮,被一伙人全票通过饰演女主角,被赶鸭子上架的他自然是怨气连连,成天不抱怨个百八十次是过不去那坎儿的。
“好,开始!”
钱影儿仔细地背着台词,一边潜心观察舞台上的人,以便让自己快速进入角色。
“艾伦!我的艾伦……”老K扑通跪倒在被捆绑在十字架上的“爱人”夏图儒跟前,看见“她”遭受如此罪孽,心中苦涩,而后涌出滔天的怒意,他咬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他们怎么忍心……他们怎么忍心这么折磨你,他们说你是怪物,你可曾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他在心爱的人儿额上印下一吻,轻声许诺:“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灯光暗下来,钱影儿知道,自己该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