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钱影儿睁眼的一刹那,整个屋子都亮了,数不清的蜡烛围成一圈,闪耀的烛火将两人围在中间,微风吹过来,烛火随风摇曳,竟带着微微的香气。
不知是不是巧合,那香气竟是海盐味的。
钱影儿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这时,一个鸟笼缓缓从天而降,身着黑色燕尾服的男子肩窝处驾着小提琴,熟悉的《爱尔兰画眉》从他弦下奏起。
钱影儿心中微恙,想来褚文轩以为她将《爱尔兰画眉》用作铃声是因为喜欢,他却不知,她恋的只是唱曲的人。
“你准备了多久?”她问。
褚文轩唇角漾着笑意,眼底是不多见的春光与明媚:“进组那天起。”
“你数过有多少根蜡烛吗?”
“365根。”
“……”钱影儿望着似繁花锦簇的蜡烛,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是感动有什么用?她的心压根不听她使唤,尤其是在得知那个人为她得了厌食症之后。
“我饿了。”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钱影儿软哒哒地窝在椅子上,嘟着小嘴,我见犹怜的。
褚文轩心都化了,忙招呼人将菜端上来,他点了一份潘多拉之恋,雪花牛排,还有全是西柚的水果沙拉,全是精致高档的西餐,看上去非常有食欲。
他在烛光中帮她系上餐布,钱影儿傻愣愣地由着他,待回过神来,他已经将切好的牛排推到她跟前,像照顾小孩子般,试了试温度。
“不烫,可以吃了。”
“……”钱影儿傻傻地将一块牛排叉进嘴里,滑嫩多汁的味道在嘴里漾开,很好吃,却容易腻,她端起柠檬水,慢慢地喝着。
褚文轩就坐在她对面,坐姿随性,双腿优雅的交叠着,右手拿刀,另一手叉着一小块牛排,放进嘴里漫不经心的嚼着,目光微敛透着势在必得的沉着,那是从小被优渥的生活侵淫出来的,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贵气。
他的眼睛牢牢的锁住对方,柔情似水又隐含如狼般的野性,钱影儿心想,饶是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在此刻沦陷,将一颗心,完完全全的交付。
可她是钱影儿啊!
爱情有时候真的分先来后到的,她时常想,如果不是先遇到娄斯年,她可能会爱他。
只是,没有如果。
任光阴荏苒,她和褚文轩依旧没什么进展,不知怎么的,钱影儿总有种错觉,感觉他更像一个亲人,一个大哥哥。
不论他如何做,她都无法将“爱”这种情绪往他身上调。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受虐狂本身,要不怎么无论娄斯年如何虐她,她就是忘不了他,而褚文轩千般好,她的心却没有他容身的方寸之地。
两人吃了一阵,钱影儿始终心不在焉的,吃了一半就放下了。
褚文轩问:“不喜欢?”
“也不是……”她端起坚果绵绵冰,小口小口的吃着,“就今天没什么胃口。”
她是南方人,口味向来比较重,比起精致的西餐,她更喜欢火辣辣红彤彤的菜色,这点她和娄斯年比较像,所以他们曾经无辣不欢。
褚文轩不一样,他是一个活得精致的人,他从不熬夜,作息规律,他还特别注重养生,搁平时,火锅烧烤这些他是不去碰的,两人约饭时,他拗不过,会跟着她去
吃她喜欢的,只是大多数时候,都是钱影儿一个人在吃,他就在一旁看着,偶尔劝她少吃点。
再后来,只要他在的场合,钱影儿也不奢望能和他同甘共苦了,他想吃什么她都不会表现出不乐意的样子。
褚文轩笑了笑,没再多说,而是冲服务员点点头。
烛光摇曳中,她看见他缓缓地单膝跪地,左手捧着一大束玫瑰花,右手从怀中摸出一个深蓝色的绒布盒子,他将盒子打开举至她身前,郑重其事地说:“嫁给我好吗?”
钱影儿怔愣,盒子里的钻戒闪得刺眼,硕大的钻石切割成菱形,她估摸着,起码有三克拉大。
这要换成人民币,那得装多少个箱子啊……
见她不动,褚文轩就这么举着戒指,笑容逐渐僵住,而后他深吸口气,再度扯开笑容:“365根蜡烛,365天,每一天,我都想和你这样呆在一起,嫁给我好吗?”
“你不后悔么?”钱影儿颤声问。
褚文轩指着身后被鸟笼囚住的小提琴手,说:“我愿做你的囚徒。”
钱影儿心中百转千回,他眸中的期许与害怕她看得见,有生之年,她不可能再遇见一个同褚文轩一般爱她宠她的人。
娄斯年也曾爱她宠她,可他现在已经安稳的扎根在另一个女人身边了,他们会结婚生子,会有美满的家庭,就算有遗憾,也终将被时间所治愈。
况且她也不小了,是该嫁了。
钱影儿泪眼朦胧,她有点儿感伤,而她的感伤不知从何而起,有对那段逝去感情的缅怀,有对年华消逝的惘然,还有对命运屈从的无奈,她说:“嫁了吧,是该嫁了。”
褚文轩指尖颤抖,珍而重之地将戒指牢牢套在她手指上。
钱影儿晃了晃左手,破涕为笑:“这么大个钻石,戴出去别人不得说玻璃珠做的啊?”
“我才不管别人怎么说,你知道就行。”褚文轩拉着她的手,激动得手舞足蹈,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激动来激动去,圈住她腰杆抱起来转了好几圈,“你终于是我的了!哈哈哈。”
“有人看着呐,你快放我下来。”钱影儿羞得满脸通红,小拳拳羞愤地敲打他满是肌肉的胳膊。
“我就是要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了。”
他的情话一字一句说得动人,钱影儿感觉有一丝名为幸福的东西淌过心底。
也好,就这样嫁了吧。
她缺个伴,而他正好合适。
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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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两人踏着月光一前一后地走在路上,褚文轩说:“奶奶说她想你了,我二叔二婶也总念叨你,挑个时间我们回去一趟吧?”
“好。”被牵手后,钱影儿的表现挺乖巧的,褚文轩也对她软软糯糯的模样喜欢得紧,一刻也舍不得放开。
钱影儿的手机却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她本不想接的,这种陌生号码,大多数是骚扰电话,定睛一看,发现是Y市的号码,Y市……那不是她老家吗?
是家里人出事了?
她赶忙接通电话。
“是钱影儿吗?”对方问。
“您是?”对面的声音苍老又熟悉,钱影儿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郑冰真你还记得吗?我是她的母亲。”
郑冰真?!她妈妈打电话过来干什么?难道是知道她自杀的事情了?
而在不远处,一双男女并肩走在街上。
男的戴着一个黑色口罩,头发很整齐地往后梳着,只凭露出的一双眼,便觉得他长得不错,女生青春靓丽,衣着不菲,不知什么原因,两人争执起来。
男人甩开女生上来的胳膊,不耐烦地往前走:“桑绮,你别跟着我好吗?我也需要私生活的。”
被唤作桑绮的女孩子不依不饶地追上去:“你成天约朋友打麻将,在意过我的感受吗?”
男人反感地转身面对她,皱着眉头两手一摊:“我如果有戏拍有通告,我会游手好闲混日子吗?”
师桑绮急切道:“我已经联系我朋友了,她说会帮我找份不错的工作,我们可以依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她怕他不信,双手举得高高的,证明自己有能力。
魏思辰不屑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