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钱影儿也哭,没想到她努力了这么多,还是功亏一篑,姐姐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倪雅看了她一眼,往后退了一大步,她的声音很轻,哑哑的带着苍凉,她说:“妹,你要幸福。”
“姐——呜呜呜,”钱影儿想上去,被倪雅拦住了,只能虚软地靠在娄斯年身上。
“事到如今,已成定局,等待法院的宣判吧。”他说。
倪雅走进浴室,无比平静地将沾满鲜血的双手,放在水龙头下不断冲洗,冰凉的水洗不掉鲜血喷在她手上灼热的余温,她看向镜中满脸鲜血,眼神空洞的苍白女人,那样陌生。
她杀了人,她即将面对的是监狱敞开的大门。
可是她的心,从未有过的安宁。
倪雅是爱美的,她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化了个精致的妆容,她不允许自己在面对镜头时,有丝毫的狼狈。
她步履平稳地走出来,绕过黄宗文的尸体,朝师地落伸出了手:“师警官,带我走吧。”
咔嚓——
手铐落下。
红橙橙的夕阳斜斜地照在防护栏上,条条黑影笼在倪雅身上,如牢笼般囚住她。
倪雅最后看一眼妹妹。
她大概是,回不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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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地落说,倪雅属于自卫杀人,判得轻,再加上她自幼被性侵的证词,很可能无罪释放。
但在法庭宣判之前,什么都不好说。
《荆棘花》还差一个结局没拍,这天,倪雅由师地落押解过来,将她剩下的最后一场戏拍完。
故事的最后,是姐妹二人小时候在一起玩耍的画面。
绿意盎然的田野间,妹妹黄邵美将一朵纯白色的雏菊戴在姐姐黄邵雪的头上,姐姐回过头,粲然一笑。
微风吹过田野,姐妹俩追逐着一只风筝,在田野里嬉戏。
跑得累了,姐妹俩躺在芦苇荡里,黄邵雪问妹妹:“妹,你说断线的风筝会飞往哪儿去?”
妹妹说:“不知道,妈妈总说会有天堂。”
姐姐摇头:“不,那是地狱。”
妹妹懵懂的脸微微笑。
镜头移向天边的大红色风筝,风筝突然断了线,往下飞落不知落往何处。
长大后的妹妹声音响起:“不,姐姐,那是自由。”
话音落,镜头一转,还是那片田野间,什么都还在,两个女孩子却不见了,只余下地上那一朵雏菊,静静地躺在地上,花瓣微微颤动。
**
八月的最后一天,钱影儿约了所有好朋友一起去看娄斯年的演唱会,其中包括她的姐姐倪雅。
倪雅很幸运,她得到了法官和陪审团的谅解,当庭释放。
所有人皆大欢喜。
正是燥热的时候,白日里热得像个火炉,一堆女人扇着扇子琢磨着,要搞翻娄斯年的演唱会。
訾小雨拿出自个儿私藏的旗袍,各种款式,各种颜色,应有尽有。
她眨眨眼:“哪能让老娄这么容易抱得美人归?姐妹们,换上!”
旗袍是很挑人的,谁都知道,旗袍最能体现女子的玲珑有致,也就是线条美。
穿旗袍的女人是幸福的,旗袍带给女人愉悦,也带来更多的女人味。
就像是速写画一样,寥寥几笔,却笔笔有神,如画龙点睛。
于是就出现了这样一出景色。
一个个容貌清丽卓绝的女人,头挽着复古发髻,深红色唇釉,身穿各色复古小荷旗袍,手持同色流苏手包,白色羽毛扇,风姿各异,仪态万千,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情。
站在夕阳弥漫的街头,自成风景。
郁静白扯了扯开叉的裙摆,忐忑不安:“哎呀妈呀,我还没这么体面过,周围人都盯着咱们看呐,就问你们慌不慌慌不慌?慌、不、慌?”
钱檀不屑地瞄了她一眼:“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我形象毁成这样我说话了吗?”
众人一看,也是。
一伙儿人除了钱檀,哪一个都是娇滴滴的大美人。
钱檀不丑,但她是那种英姿飒爽的类型,加上雌雄莫辩的脸,很难让人把她和“风情万种”、“我见犹怜”等词联系起来。
而且她胸部没什么料,旗袍撑不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糙老爷们变的女装大佬。
郁静白这才来了自信心,蹦蹦跳跳地拉着钱影儿唠嗑:“姐啊,我一会儿就不上台了吧?万一站子里那些人知道我在你工作室上班,对你影响不太好。”
钱影儿笑着拍拍她的手:“没事儿,今天大家的关注点不在你身上,没有人会去专门琢磨咱们几个都是谁,而且,你这妆前妆后区别挺大。”
郁静白捂着胸口痛不欲生:扎心了老铁,瞎说什么大实话。
钱檀不开心地望着她:“小白眼狼,才工作几天就知道拉踩了?瞧她那嘚瑟劲儿。”
与此同时,娄斯年在微博上秀出了他的银色绒布礼盒。
【不知道哪位小姐姐能有这个荣幸?@钱影儿疯狂@钱影儿】
随图附赠的,还有一张破破烂烂的玩具小汽车。
不过网友的关注点显然没在后边那张图片上。
他们彻底不淡定了。
斯影一生推:娄哥,淡定,矜持,冷贵,保持低调,你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你媳妇儿那么好吗?想让他们都跑来跟你抢媳妇儿吗?
没想到娄斯年居然翻牌了,他比了个嘘的手势:嘘,我知道,我明白。
我不想:@钱影儿钱影儿!给老子藏着!
钱影儿我老婆:想不到娄哥还怕别人跟他抢媳妇儿,真当我们影儿的“九亿少男梦”是说说的吗?
娄斯年再度翻牌:防的就是你。
念你年年岁岁:娄哥,人设崩了……
年糕们纷纷@钱影儿:把我们的高冷男神娄哥还回来!
钱影儿当然不知道微博上已经炸了,她此刻正和姐妹们坐在观众席上,看大荧幕上循环播放的,娄斯年演唱会的主题MV《劫》。
荧幕中,娄斯年一袭古装亮相,他白衣飘飘,长发如瀑,傲骨铮铮,宛若谪仙。
所有人第一反应就是:画中仙。
言语已经无法形容他,只能一双眼睛钉在荧幕上,生怕错过他脸上细微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