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钱影儿只听见郑冰真的惨叫,有温热的液体溅在脸上,她睁开眼,看见一抹白拼了命的向她奔来。
师地落狙中了郑冰真手腕,郑冰真吃痛,铁锤瞬间滑落,眼看就要落到钱影儿脑袋上。
娄斯年在铁门爆破后便以最快的速度接近二人,看着滑落的铁锤,他内心只有一个想法:他要她活着。
他在距离两人三米远时凌空飞起,一脚踹飞郑冰真,在铁锤落下的一瞬间,抱着钱影儿往前一滚。
钱影儿只来得及闻见闯入鼻息的海盐味,接着是一声沉痛的闷哼,娄斯年趴在她身上,脸色眨眼间白了。
“你怎么样?”钱影儿瞧着滚落一旁的铁锤,眼泪瞬间下来了,这个傻子啊……
“你怎么这么傻啊?我何德何能值得你这样?”
“没事,”娄斯年安抚性地笑笑,他想爬起来,但伤口太疼了,他努力几次无果,最后还是在钱影儿的搀扶下才站起来。
那铁锤不偏不倚地砸在他之前的伤口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整个五脏六腑撕裂般的痛。
为了不让她担心,他独自咽下所有的苦痛。
那边郑冰真已被警察逮捕,她垂着脑袋,表现得很乖巧,一副配合归案的模样,就在所有人放松警惕的一瞬间,郑冰真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把刀子,狠狠地往脖子上一抹。
刀刃划过大动脉,血液喷涌而出,染红了她鹅黄色的裙子,她看着钱影儿的方向,动了动唇,倒了下去。
“别看……”娄斯年温凉的手掌捂住钱影儿的眼,他紧紧地抱着失而复得的爱人,将一切罪恶挡在身后。
钱影儿亦狠狠、狠狠地回抱他,那样用力,她扯着他的衣襟狠狠地吻上他,直到眼泪染满两人贴合的脸庞,直到口中传来腥咸的铁锈味。
直到确定他是真的,直到确定他们都还活着。
两个劫后余生的爱人,紧紧贴合的心脏,此刻因庆幸而同一频率跳动着。
师地落看着相拥而吻的两人,招呼手下清理现场,将剩下的空间留给两人,回去的时候,他暗戳戳地想,这次回去,终于可以招呼二哥置办嫁妆了。
哎,女大不中留啊。
想到这,师地落脑中突然闪过一张娇滴滴的俏脸,俏脸的主人锲而不舍地跟在他身后,时而女王霸气,时而软萌可欺,他这人木讷,自打阿莹过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身为男人的冲动了。
但瞅着整整比他小了十岁的小姑娘,他出于男人的劣根性,竟想狠狠地欺负她……
“老大,你怎么脸红了?是不是想哪个妹子?”
“滚一边玩蛋去,老子什么时候需要女人了?”
“呜呜呜,我们都知道老大你铁面无私,但你什么时候给我们找个嫂子啊?拇指姑娘迟早有用坏的一天,你不结婚兄弟们都不敢带女朋友出来刺激你……”
“滚犊子,老子有拦着你们深入交流吗?”
“嘤嘤嘤,老大您轻点儿锤,我靠脸吃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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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影儿不放心娄斯年,拽着他去了医院,让满医生给做了全套检查,出结果的时候,钱影儿紧张得气都不敢喘。
“他啊,哎……”满堰在病房里走来走去,边走边叹气,一副药石无医的样子,吓得钱影儿当场抱着娄斯年哭得稀里哗啦悔不当初。
“都怪我,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你说你是不是傻啊,你冲过来干嘛?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办啊?”
“别哭,我不没死吗。”娄斯年嬴弱地靠在病床上,任她抱着,眼底是藏不住的爱意,像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般,他的一双眼睛璀璨璀璨的。
“他这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旧伤未愈又增新伤,心理和身体上的创伤都到了极限,没法再经历任何刺激,估摸着,也是废人一个了。”
满堰一本正经地落井下石,谁让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一次次折腾他最好的兄弟呢?
上次居然公然嘲讽他没谈过恋爱,士可杀不可辱,怎么着也得给她点苦头尝尝。
“满医生,那怎么办啊?”钱影儿急啊,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啊,脑子里一根筋地想的都是“娄斯年没救了。”
“没救了。”鱼儿上钩了,满堰转过身,不让她瞧见脸上得逞的笑意。
“他往后可能没办法再唱歌了,不能唱歌,那就没有商业价值,意味着不能赚钱养家,哪个女人愿意守着一个废人?”
“我愿意!”钱影儿挺身往前一步,他都是为了她才变成这样的,她有手有脚,养一个男人怎么了,“我养他!”
娄斯年诧异地看着她,心想她不是最喜欢钱了吗?她还和褚文轩说当初就是为了钱才和他在一起的,为此他还苦恼了好久,一颗心几乎钻进了钱眼里,琢磨着到底要挣多少钱,她才能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现在看来,他似乎比钱更重要啊。
不错,得好好奖励她。
满堰满是赞赏地看她一眼,接着说:“他可能没办法提拉重物,也没法做饭做家务……”
“我包了!”钱影儿毅然道,“我会做饭,会家务,赚钱养家和家务活我全干了,”她羞答答地瞅一眼娄斯年,“他只需要貌美如花就行。”
娄斯年心中甜滋滋的,禁不住往她头顶落下一吻:“可是我这样会很伤自尊的,我是一个男人,你知道的……”
钱影儿不乐意了,一屁股挤到他怀里,双手圈住他劲瘦的腰杆,仰着脑袋小嘴一嘟,气哼哼地:“男人怎么了?男人就不需要照顾吗?”
满堰被迫吃了一嘴狗粮,心里抑郁得慌,突然计上心头,他笑得贼贱贼贱:“他那嬴弱的身体,从今往后大概率是不能剧烈运动了,他很可能没办法满足你,你……”
钱影儿想都没想:“我自己来!”
娄斯年眼神一热,灼灼的目光伴着呼吸落在她脸上,钱影儿猛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羞得直把脑袋埋在他怀里。
“啊……那个,我、我是说,我我我、我能那个他……哎呀……”钱影儿暗恨自己这张嘴,她怎么就管不住它呢?乱七八糟的瞎说什么呢?
娄斯年实在喜欢她这无所适从的模样,捏了捏她红扑扑脸颊,却是对满堰说:“行了满堰,你就别再逗她了,我们俩之间的那点私事,你这个万年处男是不会明白的。”
万年处男!!!!!
神忒么!
一本正经说什么大实话。
满堰瞬间遭到了一万点暴击伤害!
他抑郁了!
“噗呵——”钱影儿忍不住笑了,这话太伤自尊了,她只敢轻轻地笑,掩着嘴,时不时地偷看面色青一阵红一阵的满堰。
孰不知她这一声轻笑在满堰听来极具侮辱性。
“卧槽!!!有你这么卖兄弟的吗?”满堰当即气得暴走,捏着拳头在病房里走来走去,若不是娄斯年是患者,他只怕早上去干架了。
无奈他只能压下发痒的拳头,瞪了娄斯年一眼又一眼。
小子,这仇咱给记下了,连上你媳妇儿嘲讽我没谈过恋爱那一茬儿,如此丧尽天良泯灭人知的侮辱,已经两回了!
两人的眼神在空气中交汇,不同于满堰的乖戾暴躁,娄斯年老神在在地靠在病床上,瞥眼看着窗外星辰点缀的夜幕。
“你们医院的灯泡是不是换瓦数了?我突然觉得亮得有点儿刺眼。”他说。
“娄、斯、年!”满堰真气到炸,他算是领教了什么叫做重色轻友见色忘义。
太太太、太过分了!
你丫最好别分手,也祈祷我最好不要找到女朋友,否则我一定在你们跟前24小时不间断地喂狗粮!
娄斯年没理会哼了一声走掉的好友,神情愉悦地冲钱影儿招了招手:“过来。”
钱影儿以为他是不是哪儿不舒服,结果刚一凑近却被他扯进怀中。
他箍得那样紧,脑袋深深地埋在她肩窝,她的身体很软,暖融融的,温热的体温熨烫着他的下巴。
区别于他的微凉,她抱起来很舒服,有种令人难言的安心感。
他抱了很久很久,力道没有减轻,反而越抱越紧,仿佛要将所有情感都倾注在这个拥抱里。
感觉到他情绪不对劲,钱影儿推了推他:“你怎么了?”
“只是想确定你是不是真的。”两次了,他眼睁睁看她从鬼门关门前走了一遭,这两次都幸而有他,她才逃过一劫,如果还有下次,他不在她身边……
那个如果……他不敢想。
“不要再离开我了。”他的唇埋在她肩窝,隔着衣服,他的气息喷得皮肤又酥又麻。
钱影儿不禁想到不日前两人酱酱酿酿的片段,感觉自己的脸越来越热,她看了看周围,娄斯年住的是绝对隐私的VIP,单人床带陪护。
就是不知道隔音效果怎么样?
待会儿他要是想……
不行不行,钱影儿甩了甩通红的脸颊,他伤还没好,满医生都说了,他不能做剧烈运动。
那她是不是就得……
哎呀!!
乱了乱了。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啊?!怎么能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呢?
“你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