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倾倾,放了他
顺着目光看去的那瞬间。
纪倾音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并且快步的朝站在楼梯上的沈尘妄走了过去。
“不知道自己身体什么状况?”
明明应该躺在床上,不知道乱跑出来干什么。
纪倾音口里说着,但一触及到沈尘妄那只低于常人温度的手时,眉心还是忍不住的蹙了蹙。
“先回去休息。”
“倾倾。”
沈尘妄低眸看着关心他的人,低低哑哑的温声安抚,“我没事。”
纪倾音不信他,正准备叫他回去的时候,楼下客厅席家主的声音响起。
“尘妄。”
温和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席家主看着面色苍白的沈尘妄,眉宇微蹙了蹙。
身体也太虚弱了。
低沉的语调不变,“纪小姐因为你,把你哥哥请来做客。现在你也没事了,让你哥哥出来,我带他回去。”
听见席家主的声音后,沈尘妄顺着看了过去,对上席家主漆黑但暗含深意的眼神时。
沈尘妄清然的眉眼,微微敛了敛。
静了几秒后。
沈尘妄才看向一旁的纪倾音,声音微低,不知道是不是太过虚弱,“倾倾……”
“我有分寸。”
沈尘妄的话还没有说完,纪倾音就打断了他,“你只管好好养身体就行。”
说话间,纪倾音就已经握住了他的手,借此来传给他些许的暖意。
闻言。
沈尘妄落在纪倾音脸上的眸光,微微凝了凝。
没说话。
不知道在想什么。
“尘妄。”
楼下,席家主低沉清冽的声音,再次响起。
像是提醒,又像是在警告着什么。
空气静滞了好几秒后。
沈尘妄细密纤细的眼睫,才轻颤了颤,他没看纪倾音,“我没事。”
顿了顿。
“给他输血,是我自愿的。”
客厅太过寂静。
即便沈尘妄说的声音不大,但他说的话,还是清晰的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
几乎是沈尘妄落音的那瞬间。
席家主沉冽的眉宇微澜,但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波澜,显然是早就已经料到沈尘妄会这样说。
“自愿的?”
纪倾音定定的看了沈尘妄几秒后,才淡然得没有任何波澜的开口。
“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静了静。
沈尘妄还是抬眼,对上了纪倾音清凌凌的目光,一眼望不到底,沁着夜晚看不见尽头的黑。
“倾倾,我……”
面色苍白的沈尘妄,薄唇动了动,几乎无意识的几个字就要呢喃出声。
“让你说,你还真敢说。”
纪倾音沉下了声。
手下却是又将沈尘妄的手握紧了些许,但力道又控制在不会让他疼的界限。
命都差点没有了,还自愿?
随后。
纪倾音也没再看沈尘妄,而是重新将目光,落在了客厅已经站起来的席家主身上。
因为位置的优势,纪倾音的沉冽冷然的目光,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
“要带席清珩走,不可能。”
活生生的一个血库,纪倾音不可能放他走。
“纪小姐。”
席家主眉宇一变,多了几分沉色,声音严肃冷厉,“你这是想和席家作对?”
话都摆到明面上来说了,席家主也就没有再打一些官腔。
说完,席家主又看向了一旁的纪楼山,“纪总,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突然被提及的纪楼山,“……”
自己的女儿,当然不管怎样,都是最好的。
当然。
这话,纪楼山没打算对正压着怒意的席家主说,只是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淡淡的开口。
“席家主,你也应该知道,从小我就管不了倾倾。”
“不说我对倾倾有百分之百的了解,但也知道一些。不管她做什么事情,都会有她自己的理由。”
话里的意思显然就是——
他管不了纪倾音。
也不想管。
“纪总。”
席家主微眯了眼,一双饱经沧桑的锐利眼眸,泄出几分危险的气息。
“你管不了自己的女儿,也不打算管纪氏了?”
明晃晃的威胁。
若是席氏出手,直接对上纪氏……
纪楼山眉宇微跳了跳,随即看向了牵着沈尘妄的手,一步一步稳稳走下楼梯的纪倾音。
声音低沉。
“倾倾是我唯一的女儿,纪氏以后……也是要交到她手里的。”
至于要不要对上席家,而对上之后,又有没有胜算……
此时的纪楼山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席家主,这一系列事情的决策权,他都会交给纪倾音来处理。
至于怎么做,也是由她一个人说了算。
就在纪楼山说完了话,并且静寂了几秒的时间内,纪倾音就已经牵着沈尘妄的手,走到了客厅。
“先坐。”
纪倾音把沈尘妄按在了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并且让佣人拿来一条深色的毛毯,盖在他腿上后。
纪倾音才看向了席家主。
“席家主若是想要对付纪家,纪家也断然没有退后一步的道理。”
纪倾音漫不经心的语调落下,但没有任何的温度,“就是不知道,是纪氏先没落,还是席家主看重的继承人,先一步没命?”
“纪倾音。”
席家主沉沉出声,万年沉寂没有任何波澜的眼底,也慢慢掀起了一阵寒涌。
这还是他平生以来第一次,被一个小辈威胁。
纪倾音这里说不通,席家主直接看向了沈尘妄,嗓音沉沉不辩情绪的落下一句。
“今晚12点之前,我要看到席清珩完好无伤的回到席家。”
“尘妄,孰轻孰重,你自行判断。”
说完。
席家主没再看在场的任何人,携夹着一身寒冽冷然的气息,径直的走出了客厅。
……
等席家主走后。
偌大的客厅,瞬间寂静一片。
纪楼山重新端起了放在茶几上的茶杯,拿在手里,没喝。
翠绿色的茶叶在杯中,浮浮沉沉。
纪楼山看向面色仍旧苍白的沈尘妄,微微思量了几秒,才温和着出声,“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让倾倾出手,直接抓了席清珩。
而席家主走之前留下的那句话,又明显的是有恃无恐。
似乎是笃定……沈尘妄会把席清珩放回到席家。
念及此的时候。
纪楼山深沉不见底的眸光,又不着痕迹的看了纪倾音一眼。
纪倾音没管纪楼山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看向了神情有些恍惚的沈尘妄,尽量温和着声,“你有把柄,落在了他手里?”
不然,席家主走之前留下的那句话,不会那样的笃定。
闻言。
稍稍有些走神的沈尘妄,瞬间回过神来。
他抬眼看向纪倾音,因为隔得太近,甚至他能够看到她眼底轻微的血色。
薄唇微微动了动。
沈尘妄就听见自己清清渺渺的声音落下。
“倾倾,放了他。”
闻言,纪倾音精致漂亮的脸上,还没有任何的情绪波澜,旁边一道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又痞又漫不经心。
“没想到闹了半天,护了一头不知好歹的白眼狼。”
戚冽的目光,落在沈尘妄的身上停了一瞬,转而又看向了纪倾音。
“这就是你留下来的理由?”
戚冽毫不掩饰的冷嗤,“原来你纪倾音,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嘲弄是真,想要为纪倾音不平也是真。
没想到维护了半天的人,有二心。
戚冽神情微冷,妖冶漂亮的眉眼间,蕴着几分不太明显的讽刺。
听见戚冽的话,又想到他会在云暮间住下来,沈尘妄心底升起几分烦躁。
但……
沈尘妄微微敛了敛眉,没说什么。
纪倾音警告性的看了戚冽一眼,才把目光落在沈尘妄的脸上。
“给我一个理由。”
纪倾音说得随意而又漫不经心。
放过席清珩?
纪倾音一双漂亮得夺目的眼底深处,掠过几分冷意。
安静了几秒。
沈尘妄伸手,将纪倾音抱进自己的怀里,下巴轻搁在她肩上,嗓音很低。
“放了他,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话音落。
纪倾音周身的戾气几乎要压不住,她伸手推开抱住她的沈尘妄,一双漆黑的眼清凌凌的看着他。
“他拿什么威胁你?”
虽然是疑问,但话里的意思是笃定。
沈尘妄从来都不是良善的人。
会妥协,必定是有所忌惮。
闻言。
面色没有一点血色的沈尘妄,轻摇了摇头,“没……”
“你给我说没有一个试试。”
沈尘妄才说了一个字,纪倾音就冷冷的打断了他,“我问最后一次,他拿什么威胁你?”
偌大的客厅内,寂静无声。
淡然坐在一旁的戚冽,看着这一幕,眉眼微挑。
……
沈尘妄没说话,连带着也没看纪倾音。
纪倾音身上的气势丝毫没收敛,铺天盖地的压迫感瞬间袭来。
沈尘妄的脸色,愈发的苍白,隐隐有撑不住的迹象。
心底有种莫名的窒息感。
不过几秒,沈尘妄就顺着自己的心意,缓缓的伸手抱住了纪倾音,低低轻轻的叫着她的名字。
“倾倾……放了他……”
刚说完,沈尘妄就像是再也忍不住了一般,低低的咳了起来。
就在沈尘妄正准备拉开跟纪倾音的距离时。
纪倾音伸手,不轻不重的在他背上安抚性的拍了几下,平静无澜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沈尘妄,问你最后一次,你的身体,是因为给他长期输血导致的?”
这一次。
安静了好半晌,沈尘妄才低低的说了一个字。
“嗯。”
纪倾音轻拍在沈尘妄背上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的恢复了节奏。
“好,我知道了。”
说完。
纪倾音将沈尘妄抱进自己的怀里,看向一旁候着的寻野,“去把姬煕白找来,再给他看看身体。”
“好。”
寻野微微颔首,快速的应了下来。
等寻野走后。
纪倾音低眸,看着靠在她怀里的沈尘妄,一张雅致清绝的脸庞上,没有任何的血色,苍白到了极致。
他不愿意说……不代表她查不到。
……
微微急促的呼吸平稳之后,沈尘妄才抬眼看向了纪倾音,正好对上她看过来的目光。
顿了顿后。
沈尘妄才开口,“我想去看看他。”
闻言,纪倾音看着他,没说话。
漂亮清然的眼底,探不出任何的情绪。
“倾倾。”
见纪倾音没说话,沈尘妄伸手,扯住她的衣角。
纪倾音瞥他一眼,知道他心底在想什么,静了静后,才淡淡的道,“等姬煕白给你看过之后,确认身体没什么问题之后,我让寻野把他带到你面前。”
沈尘妄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去地下室那种阴暗潮湿的地方。
闻言。
知道纪倾音算是相应的妥协了一步,沈尘妄也没再说其他的了,只是低低说了一个字。
“好。”
……
等姬煕白给沈尘妄看过之后,确认只是需要好好修养,没什么大问题之后。
纪倾音才让寻野,去把席清珩从地下室带到客厅。
同时。
纪倾音去了书房。
戚冽看了客厅里的沈尘妄一眼,随后不紧不慢的踩着步子,跟在纪倾音身后。
……
书房。
“你对他就那么纵容?”
看着站在落地窗前的女人,戚冽又痞又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
刚刚楼下的那一幕,他看在眼里。
虽然全程是纪倾音开口做决定,但她却无意识的在迁就着沈尘妄。
纪倾音会违背自己的心意,去迁就另一个人?
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对于纪倾音来说,只有自愿臣服她的人,亦或者,被迫臣服她的人。
纪倾音没应他的话,只是淡声道。
“姬煕白说,你脑中的肿瘤已经隐隐有扩散的迹象,过两天,他会给你做一个全方面的检查,然后再制定治疗方案。”
“这段时间,你就待在云暮间,哪里也不要去。”
当初纪倾音会回国,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找到姬煕白,给戚冽治病。
纪倾音的话音落下后。
戚冽精致妖冶的眉眼,微不可察的滞了滞,落在她背上目光,也微微的凝了一瞬。
随即无所谓的轻啧了一声。
“治不治有什么关系,反正也没几年好活了。”
戚冽知道,只要他的病一好,纪倾音就再也不会管他了。
这样一来,治不治又有什么区别。
还不如趁着这段时间,多待在她身边。
却不想——
戚冽这无所谓的态度,直接让纪倾音没压住心底的怒意,冷厉出声。
“戚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