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如果我说,沈尘妄是我的人呢?
……
地下室。
阴森无比,寒意凛凛。
只有偶尔从狭小的窗户里,泄进来的一缕光线。
明明灭灭。
角落里,趴着一个人,一动不动。
这是纪倾音第一次来地下室。但并不妨碍,她一进来,目光就自然而然的落在角落里的人身上。
“他从抽血过后,就一直昏迷不醒。”
跟在纪倾音身后的寻野,眉眼凛然,先开口解释道。
“弄醒。”
纪倾音绝美精致的一张脸上,面无表情,淡淡的声音落下。
“好。”
寻野应下不过两三秒,一盆带着碎冰的冰水,就蓦地泼在了席清珩身上。
“谁!”
处于昏迷状态的席清珩,在蓦然收到刺激之后,一下就醒了过来。
整个身体,还不可避免的颤抖了几下。
察觉到身体的寒凉。
席清珩抬眼看过去的瞬间,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就映入眼帘。
“……纪倾音?”
在看向纪倾音的那瞬间,席清珩视线一扫,也蓦地察觉到了自己并不是在茶室。
“你抓我在这来干什么?”
伸手整理了下湿漉漉的衣服,席清珩淡然出声。
完全没有被抓的慌乱和恐惧。
也是,作为席氏唯一的继承人,临危不惧的淡定还是要比常人好上许多。
问完之后,还不等纪倾音说话,席清珩又将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
“因为沈尘妄?”
除了沈尘妄,纪倾音不会跟他有任何的交际。
席清珩心底,再明白不过这一点。
“他的血,你亲自动手抽的?”
纪倾音漂亮到极致的眼底,泛着冷光,凛冽出声。
几乎不用任何的证明,纪倾音就可以肯定,能够对沈尘妄动手,抽他血的人,一定是席家的人。
至于,是不是席清珩亲自动手——
“尘妄他怎么了?”
席清珩恍若不知纪倾音说的是什么,疑惑出声,“什么血?”
身在角落里的席清珩,又被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却没有半分的狼狈。
闻言。
纪倾音眼底的神色,沉下了一分。
“什么血?”
纪倾音看着神情自若的席清珩,语调淡淡的开口,“既然席少不知道是什么,寻野,给他展示一遍。”
“好。”
寻野应下之后,就蓦地朝身后的人做了手势。
当即。
两秒前还镇定自若的席清珩,不过转瞬,就被寻野的两个手下给按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并不明亮的灯光下。
泛着冷光的针头,不断逼近时。
席清珩的眼底深处,微微掀起了波澜。
“纪小姐。”
席清珩抬头,看向了一旁淡然凉漠的纪倾音,说话的语气不似刚刚的平缓,蓦地沉了下来。
“我的身份,你应该再清楚不过。”
“动了我,你觉得将来这凉城,还有纪家的立足之地?”
席清珩说这话,难免有夸大的嫌疑。但也有……微末的……警告意思。
却不想。
在席清珩的话音落下之后,跟在纪倾音身后一起来的戚冽,突然懒洋洋的轻啧了声。
“威胁她?”
语气太过于轻描淡写,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你知道,上一个威胁她的人,去哪里了吗?”
在席清珩的目光看过来时,他还不曾开口,戚冽就好心的告诉了他。
“如果你早点下去的话,说不定,还可以跟他见上一面。”
在整个S国,敢抬眼看纪倾音的人,都屈指可数。
更不用说,去威胁她什么的了。
戚冽话音落下后。
席清珩眼底的神色,微微的变了变。
虽然他并不认识戚冽,但他说的话,好像莫名有一种信服感。
几乎是下意识的,席清珩可以判定,戚冽并没有开口说谎。
眼看着冰冷,泛着寒意的针头,就要刺进席清珩的手臂时。
从外面突然进来了一个人,径直的朝纪倾音弯了弯腰,汇报。
“纪小姐,席家家主正在大门外,想要见您一面。”
在外界一直保持着神秘感,几乎没有在任何场所露面的席家主,在席清珩被抓的时候,突然找到云暮间。
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等手下的话说完。
寻野手上的动作,蓦地顿住。
同时,席清珩也看向了纪倾音,低低沉沉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纪小姐,要是你现在就放我离开,我给可以父亲说,是我自己要来的。”
至于被纪倾音抓住什么的,也自然不会存在。而席家主,自然也不会再为难纪倾音。
闻言。
纪倾音精致漂亮的眉梢,微微的挑了挑,唇角勾出嘲弄的弧度。
“没想到,席少还这样好心——”
话音陡然一转,又冷又厉,“寻野!”
“是!”
话音落下瞬间,冰冷的针头径直的刺进了席清珩手臂上的血管中。
“纪……纪倾音!”
席清珩想要朝后退,但他身后的两个人,紧紧的按住了他。
手下的力道大得出奇。
不管席清珩怎么挣扎,手上的两个保镖都将他死死的按在了地上,不让他动弹分毫。
眼看着,原本属于沈尘妄的血液,一点点的被输出体外的时候。
要是席清珩再不明白纪倾音的意思,就枉费他作为席家继承人所做的这些努力了。
属于沈尘妄的,她要亲手替他拿回去。
也刚好是这个时候——
一个黑衣保镖快步走了进来,径直的朝纪倾音弯了弯腰。
“纪小姐,席家主在外面等您……连带着纪总。”
纪总。
纪楼山。
想必,席家主能够进云暮间,也是纪楼山带进来的。
说话间。
寻野那边抽血的动作,未停。
纪倾音看了寻野一眼,淡淡开口,“抽完把血送给姬煕白,留一口气。”
她还记得,昨天姬煕白在病房里说的那句。
血库……
“好。”
寻野应了下来。
而纪倾音看也没再看席清珩一眼,转身出去。
一旁的戚冽,慵懒华贵的眉眼微挑了下,也跟着纪倾音出去了。
显然。
他只对纪倾音看兴趣。
……
客厅。
因为席家在外的身份,也因为之前见过席家主一面,听到消息来找纪倾音的纪楼山,还是把席家主带进了云暮间。
别墅里的人,都知道纪楼山的身份,自然不会拦。
“纪总,纪小姐昨晚半夜进入席家,带走清珩,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席家主一身深色唐装,满是沟壑的脸上看得出苍老,但一双眼睛却不显丝毫的浑浊,锐利有神。
浑身透着长年久居高位的气势,威严凛然,气势很强。
看起来就不是普通人。
反而坐在他对面的纪楼山,悠闲熟稔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话的语调也是不紧不慢的。
“等倾倾来了再说。”
话音落。
席家主精明的眼底深处,掠过几分沉意,显然不满足纪楼山此时的态度。
“要是清珩出了什么事情——”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就听见门口处传来了几道恭敬的声音。
“纪小姐来了。”
“纪小姐。”
“纪小姐。”
……
顺着声音响起的方向,坐在客厅内的两位霸主,都不约而同的看了过去。
原本守在门口的两排人,全部都恭敬的弯了腰。
不远处,一道人影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慵懒中带了点漫不经心。
但周身的气势,几乎无人能敌。
随着她的走近。
几乎现场所有人,瞬间都感受到了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纪倾音绝美精致的脸蛋上,神情凉漠,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但漫不经心的动作,充斥着十足的锐意跟危险。
“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情,你想怎样?”
清清懒懒的声音落下,犹如冰雪飘下。
冷冽,清飒。
直到纪倾音漫不经心的目光看过来时。
微微愣住的席家主,才蓦地反应过来,纪倾音这是在问他。
稍稍调整了心态之后。
席家主才正式的看向了面前——裹夹着犹如一身风雪冷艳般的女人。
年龄虽然小了两轮,但气势上更胜一筹。
“不知道清珩有哪里得罪了纪小姐,需要纪小姐半夜将他请出来……做客?”
稍稍顿了顿,席家主还是改变了原有的措辞。
做客。
是看着在纪楼山的面子上说的,也是在审视纪倾音之后才开口的。
在席家,半夜劫走席家继承人这种话说出去,只要智商没问题的,基本上都不会相信。
——即便,它是真实发生的。
“哪里得罪了我?”
纪倾音懒懒散散的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看向席家主的眼神却是不带任何的波澜。
“你不如去查查,席清珩究竟做了什么?”
就在席家抽沈尘妄的血,还不止一次,纪倾音不信席家主会不知道。
即便再不知道,一点风声也是能够听到的。
换句话说,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纪倾音的话音落。
席家主眼底深处的神色,就微微的变了变。
席清珩和沈尘妄之间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
更甚者。
是他纵容的。
只不过……
席家主抬眼,看向了神情冷绝的纪倾音,沉沉开口,“纪小姐,这是我们席家的家事。”
换言之,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插手。
闻言。
纪倾音眉梢微挑了下,眉眼间却掠过一抹凉意,“是吗。”
纪倾音松松散散的声音落下,带着几分逼人的气势,锐意冷冽。
“如果我说,沈尘妄是我的人呢?”
落后了纪倾音一步,刚走近客厅的戚冽,蓦地就听见了纪倾音说的这句话。
他抬眼,看着客厅内浑身气场无声强大的女人。
她的人?
戚冽精致妖冶的眉眼,微微敛了下。
……
客厅内。
听到纪倾音的话后。
席家主原本沉稳无澜的眉宇间,明显掠过一抹愕然。
显然是没想到。
纪倾音会当众承认跟沈尘妄的关系。
尤其是,还当着他们两人的面。
一旁淡定喝茶的纪楼山,倒是看了纪倾音一眼后,便收回了目光。
对于纪倾音的话,他心底不算意外。更何况,她的事,他也管不了。
“纪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席家主微微眯了眼,沉声开口,想要再一次确认。
纪倾音没应他的话,随后,不急不缓吐出的一句话,让席家主脸色大变。
“席清珩从沈尘妄那里拿去东西,我要让他,一一归还。”
她看着席家主,一字一顿,“所有。”
所有。
察觉到纪倾音话里包含的意思时,席家主心底震了震,不过转瞬即逝。
“我要见清珩。”
席家主脑中思量了一遍,语气很沉,透着莫名的深意。
“一切都是尘妄自愿的,并没有任何人逼他。”
话说到这个时候,席家主大概也了解,纪倾音应该是已经知道,席清珩抽了沈尘妄血浆这件事情了。
“自愿的?”
纪倾音冷嗤了一声,眉眼绝绝,语调凛然,“是被迫的,还是自愿的,想必席家主应该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
适当抽血,可以。
还可以当成是兄弟间的情谊。
但成千上万个细细密密的针孔,明显就是冲着要人命的方向去的,说是自愿的,鬼都不信。
纪倾音几乎可以肯定,沈尘妄绝对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席家人手里。
就是不知道……会是什么。
想到这里,纪倾音眼底深处的神色,不由得幽深了几分。
听见纪倾音说的话后,席家主凛然的眉宇间,神色分毫不变。
语气沉沉,“是不是尘妄自愿的,你可以亲自问他。”
席家主说话的语调,似乎是有某种笃定。
纪倾音漂亮冷绝的眉眼间,似覆着一层雪光,漫不经心,却又气势逼人。
“我自然会问。”
纪倾音语调凛然,“但该还给他的,一分不能少。”
显然是,不肯松分毫。
听见纪倾音这样说,席家主周身的气场也蓦地沉冽了下来,“如果我今天,一定要带清珩离开这?”
“试试。”
纪倾音捏了捏手腕,轻描淡写的落下两个字。
刹那间。
客厅内的气息陡然紧绷,周围的空气好像静止了一般。
就连一直悠闲随意喝茶的纪楼山,都微微正了正脸色。
他看了眼神情冷然的纪倾音,又看向席家主,正准备开口说什么的时候,一道虚弱无比的声音自楼梯上响起——
“……倾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