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城墙后,张微为了躲开各处守卫,在内城里左拐右拐。
花了两刻钟,离天守还有五十丈。
现在张微的面前是内城区把守最严格的地方,甬道内没有一处昏暗,足轻默然无声,一丝不苟。
甬道直来直往,是条笔直的直线,没有躲藏的空间,有人经过甬道肯定会进入足轻的视野。
张微没有轻举妄动,他选这条路是有理由的。
等了一小会儿,终于听到了他想要的声音。
“你们几个狗东西!看到老夫怎敢不跪!”一个衣着华丽的老年男子咆哮着踢翻了一只火盆。
火盆砸在一个足轻的竹甲上,燃烧的木柴四散,撞在地上,溅起火星。
足轻们认得这位老人,城主大人的三男北条氏房就是他的外孙,他的屋敷离天守很近。
前几天这位大人住在中城区的小孙子被大盗抓走,他气昏了头,很是暴躁,完全不讲道理。
昨天有个武士气不过还了几句嘴,就被这位大人的家臣打掉满口牙齿。
听到他的呵斥,众人立刻放下武器,跪倒在他面前,双手撑地,将头颅紧贴冰凉的地面,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听到头颅触地声,张微立即行动,轻柔地翻过墙面,走到老人面前做了个手势,老人迅速在张微耳边小声地说了几个字。
张微点头示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
门和窗都不是张微预定的入口,他的入口是天守最上层的屋檐,所以这就是天守外最后的防线。
剩下五十丈的守卫很少,凭借强大的体魄,张微顺利地爬到了天守顶层。
张微细心听着屋檐下的动静,没有察觉到呼吸声,看来这里没有警戒,很好。
老人已经把北条氏直今夜的位置透露出来,北条氏直逃不掉了。
接下来的行动十分顺利,轻松躲过天守内部的侍女,不出一刻钟,张微就抵达目标地点,竖掌砍晕熟睡中的青年后留在房间里耐心等待。
过了一阵子,天守外传来许多惊恐的呼喊声,远离天守的一栋屋子燃起大火。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贵族半夜惊醒,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指挥自己的仆人四处奔走打听,许多足轻都不知所措,内城区一片混乱。
趁着城内的高层没反应过来,张微扛着北条氏直轻而易举地离开了小田原城。
张微走了不久内城的骚乱就被平息下来,紧接着众多的足轻和武士从内城蜂拥而出,传出一道道命令,疯狂地搜查全城,恨不得把地皮都翻过来。
太晚啦,这时张微出小田原城已经走了好几里路了。
“年轻人真是能干,不过你的使命到此为止了。”一个比张微还高一头的中年壮汉从树后走出,拦在小路前。
“你是什么人?”张微全身肌肉紧绷,来者不善。
“连我也不记得了吗,弓长桑,我们可是在城主大人的宴会上见过啊。”中年壮汉用遗憾的语气说道。
壮汉看到张微肩膀上的青年,眼光一凝。
“我不是什么弓长桑,没有见过你。”张微搜索记忆,确信宴会上没有这号人。
“是吗,那你能不能”中年壮汉话说一半,一把匕首骤然出现,悄无声息地刺向张微后背。
锋刃触及张微衣裳,张微才察觉到背后有人偷袭。
情急之下,张微踏地前扑,大喝一声,匕首切开张微的衣服,在他后背划开半尺长的伤口。
张微以手代脚,猛力撑地,头下脚上,全身像利箭一般朝偷袭者的方位射去。
偷袭者一击不中,早就变换了方位,张微势若雷霆的一击只击中了空气。
“少主怎么样?”中年男人问身侧的偷袭者。
“少主只是晕了过去,这小子的吼声有古怪,小心。”身材同样高大的老年人扛着北条氏直,面色严肃,盯着张微。
“好厉害的敛息法门!”张微暗暗心惊,抹了一下背后流出的鲜血,红的,应该没中毒。
“很少有人能躲过老爹的刺杀,你是……”
“废话少说!”张微朝老人冲去,迟则生变,不能和他们拖时间。
老人肩不提腿不曲,头颅一歪,脖颈后射出一条细线,提线傀儡般陡然上升,根本不打算和张微硬拼。
“休想!”老人离地数尺,张微一拳锤向老人小腿。
“哈!”
壮汉上段式举刀,从上往下纵劈张微中线。
斩击声威赫赫,带起一股呼啸的怪风,张微变换重心,侧身躲闪,避开锋芒,寸步贴山靠直冲壮汉左肋。
壮汉躲闪不及,被张微撞断几根肋骨,口中喷出大股鲜血,连连倒退,撞到十几步后的树干才止住步伐,长刀斜飞,正好切断挂着老人的细丝。
老人见势不妙,一手掷出烟雾弹,一手把北条氏直抛出。
“把少主带回城里!”
白雾弥漫,树后闪出一道黑衣人影,接过北条氏直,迅速远离。
“哪里走!”
张微听声辩位,使出寸步,以超出对手预料的速度朝背着北条氏直的黑衣人追去。
从他们救下北条氏直那一刻张微就明白了。
这次偷袭是早有预谋。
但他们没想到自己绑架了北条氏直,他们的少主。
少主的安危比张微的生死更要紧,他们的任务目标已经变了。
机会!
“射!”壮汉不顾周身剧痛,继续追赶张微,命令藏在林中的弓手立即放箭。
张微双手如穿花蝴蝶般游动,全力施展八极三劲中的缠丝劲,旋开射向命门要害的几支箭矢。
但人力有穷,还是有两支箭矢射中张微,让他冲势一滞。
弓箭没能杀敌,树上立即跳下五个手持利刃的黑衣人挡住张微。
张微折断箭杆,五趾抓地,弓步上前,拳峰直击最近的黑衣人颚下,黑衣人反应不及,被打得在空中翻了个筋斗,再起不能。
步履不停,左手并指如刀,借用冲势,手刀由上而下猛劈另一人的脖颈,那人心存死志,不管张微的攻势,挥刀砍向张微的膝盖侧面,要以命换伤。
张微大喝一声,宛如惊雷乍起。
那人一滞,刀势变缓。
还没回过神,右边的锁骨和肩胛骨就被张微势大力沉的手刀劈碎,昏死过去,脱手而出的刀刃只张微腰间划了道口子。
尽管两名同伴下场凄惨,剩下三人仍挡在张微面前,半步不退。
“冥顽不灵!”
见此情形,张微心中莫名燃起怒火,辣手频施。
贴山靠,虎抱,顶心肘。
转瞬之间,一人吐血倒飞,一人背脊塌陷,一人心口肋骨碎裂。
又一轮箭雨射来,张微提起一人的尸首挡箭,继续追赶。
五人的牺牲并非毫无意义,中年壮汉已经追上张微。
“哈!”壮汉须发乱舞,虬结的肌肉撑裂衣袖,状如鬼神,双手一正一反紧握腰间半丈长的武士刀,借助冲势,踏步旋身,伴随呼呼风声,舞出一道残月般的刀光。
老人从壮汉身后阴影里闪出,拉动袖中的机关,十几根五彩斑斓的细针直扑张微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