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至此地,两人不熟悉风土人情,自然要找个有经验的土著做向导。
张微自告奋勇:“师兄,我来吧。”
李进宝也想看看张微到底学会了多少养猖的典仪,笑道:“那我就不插手了。”
日悬中天,气清天朗,张微的影子继不偏东也不偏西,恰好缩在脚下。
“午时。”
午时是太阳运行到最高点之时,万物盛大,诸邪难侵,故此午时是一天中的至阳之时。
“法坛最好能含阴阳两仪,天时为阳,则地利应当取阴。山北水南谓之阴。”
张微命令猖兵在一块土坡的北面挖出一个方圆一丈,深有两寸的小坑,自己则从行李中取出一件又一件袖珍器物。
袖珍器物刚离开张微的手便迅速变大,被张微组成一个简易的法坛:供桌,香炉,法印,铃铛,令旗......。
李进宝看了暗暗点头:“能即刻将这些小物件变回原形,尺长寸短法张师弟算是入门了。”
安置好法坛后,张微将两张黄纸折成人形,用朱砂画上五官,浸入透明的药水中。
纸人入水即化,张微从地上捻了一小撮黄土,撒入碗中,整碗药水忽的变作紫色。
“招个妖怪还要以纸人遮掩真身,师弟还真是够谨慎的。”
看到张微还不开始召妖,李进宝感觉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但是他太久没动脑筋,记性也衰退很多,一时之间想不出来是哪不对。
李进宝蹙眉凝思之际,张微点燃一支血红色的香烛,耐心等到香烛燃到一半时,左手用食中两指掐断香烛,右手迅速泼出紫水。
在药水滞空的一瞬之间,张微飞速念咒:“水升火落,遮迷邪源。昭昭其有,冥冥其无。”
右手改持朱砂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自己和李进宝的额头正中各点出一颗红点。
左手香烛上的火苗陡然化为一条细细的火蛇,与空中的紫水相合,化作一层薄薄的灰色雾气。
微风阵阵,灰雾并未随风散去,反而逆风而行,裹住张微和李进宝。
被灰雾裹住后,张微将一个拳头大小的铜罐拿在手上。
揭开罐盖,一缕缕奇异的香气从铜罐里探出头来,朝张微食指指向的方向飘去。
已经放弃思考的李进宝暗道:“萦香引,终于开始了。”
......
微风吹过一片满是宽叶缬草的粉色花海。
一个穿着粗衣麻布的雄性猫妖在花海里伸了个懒腰。
他抬起头,裸露的皮毛点缀着猎豹般斑点,脸颊上的三十来跟触须不停颤动,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今天的空气格外香甜。
他看着这片和往常没什么不同的花海,又深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仿佛变得更加香甜,让他的食欲变得非常旺盛。
很快,食欲以一种不寻常的速度演变成饥饿,他的肠胃好像被火灼烧,扭作一团,让他几乎发出呻吟。
“奇怪,明明才吃了不少肉,为什么这么快就饿了。”
“算了,不想了,眼下不是思考的时间,等填饱了肚子再慢慢找原因吧。”
他一边美美地盘算着该吃什么,一边朝记忆里的粮仓走去。
“山鸡,野猪,鲭鱼......”
脑中灵光一闪:“对了,有几只人类被腌了两天了,现在应该已经入味了吧,要不我去试试?”
“这几只人类敢忤逆我们豹猫一族,肯定是那种瘦肉多的,呕,应该不好吃......”
忽然,莫名的香气更加馥郁。
猫的嗅觉十分出众,更何况是猫妖?他很快意识到香气是真实存在的,而且从某个方向传来。
他强行压抑着那灼烧肠胃的痛苦,人立而起,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想找出香气的来源。
殊不知,每一次呼吸,他眼神里的清明就减少一分。
周围的猫妖看着他的奇怪举动,都有些好奇。
猫妖们也学着他大口呼吸空气,空气的味道还是猫妖们最喜爱的缬草香,虽然好闻,但是并没有闻出什么特别的味道。
猫妖们露出疑惑的神情,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搞不懂这奇怪的家伙到底在闻什么。
似是一根弦崩断般,他猛地朝一个方向冲过去。
猫妖们纷纷跟上,想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发疯似地狂奔,不到一炷香功夫,两只前爪不知被扎进多少根木刺,两只后爪被乱石磨得露出森森白骨。
这些都不算什么,更要命的是腹中的饥饿。
饥饿灼烧着他的肠胃,磨损着他的骨髓,侵蚀着他的神智,鞭笞着他的肉体。
万千思绪只剩一个:“我好饿啊!”
为了消除饥饿,他没头没脑地沿着香气狂奔,终于,他来到了香气的源头。
然后看到了一个站在木桌后的人类正看着他,似乎在说些什么。
香气原来是从人类手上的罐子里传出。
他即将从饥饿中解脱,好奇心不可避免的压倒痛觉,说出了也许是他妖生中的最后一句话:“你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最后带着饥饿和疲惫,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
张微看着猫妖缓缓倒地,古井无波:“师兄,向导到了。”
“方才施法可有缺漏之处?”
李进宝面带笑容,刚想夸张微两句,忽地瞟见远方数十个不断变大的小点,脸色大变,终于知道自己忽略什么了,脱口而出:“尔母!这里的妖怪只有豹猫,但豹猫是扎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