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小姐,奴婢把大麦茶端来了。”春兰端着茶进来,把茶放在桌案上。
“小姐,您先把茶喝了,消消食,再给老爷捎信吧。”
叶清荷摇了摇头,拿着笔的玉指没有停下。
还是尽快捎给父亲吧,不然压在心里也难受。
一刻钟后,叶清荷放下笔,让春兰把信给渡圆,让他帮忙送去府里。
叶清荷喝了口热壶里备的茶,抬头望向窗外,再过一会,月亮就要升起来了。
虽说难民的事不是她该管的,可她还是隐隐约约感觉,这事和上辈子父亲通故叛国之事有关。
叶清荷晃了晃头,准备不再思考,打算抄着佛经,留着明天贡给佛祖。
这一抄,便抄到巳时。
叶清荷本来打算让春兰陪她在院里走走,松松筋骨,谁知春兰已经在隔间睡熟了,看着春兰睡得挺香,便不把她叫醒了,恐怕是今天爬到寺里的时候累坏了。
提起灯笼,轻手轻脚地走出去了。晚风轻轻刮过叶清荷的肩,有点小冷,不过不碍事,只是逛一会便回去了,就不回去拿大氅了。
叶清荷凭着渡圆带着她到寮房的记忆,顺利地走到了寺里的大院里,院里没有人,叶清荷看到院里种的古树,这棵古树她上辈子见过,上辈子她把祈望写在红带子上,系在树枝上,祈祷着它能实现,可惜祈望没能实现,自己还没命了。
叶清荷眼里带着一丝落寂,靠近古树,伸出手触碰古树粗糙的表皮,回忆起上辈子的事,带着说不清楚的痛苦和泪水。
她突然害怕自己没办法守住叶府,如果在花灯节那晚后,叶清怡还是性情大变怎么办?她实在是害怕上辈子的事会重演,她受不住再经历一次这种痛苦。
叶清荷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往坏处想,可是在这天子脚下还能诬陷嫁祸罪名的乱世中,她一个女子又能做多少呢?
触碰古树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她的心里生出了一股无力感,漫遍全身。
古树的后面有座负着佛祖的庙,叶清荷提着灯笼缓缓地走进去,月光洒在佛祖的脸上,世人皆认为,佛祖慈悲怜悯,普渡众生,叶清荷也不例外。
叶清荷把提灯放在一旁,双腿跪在蒲团上,身板挺直,双手合十,犹如度诚的信女。
求佛祖保佑叶府,保佑叶府不再重蹈覆辙,不求叶府荣华富贵,只求这一世平平安安便好。
叶清荷虔诚地向佛祖磕了头。
抬起头时,眼尖的叶清荷瞥见佛像后面闪过一团黑影。
本来还在担心叶府安危的叶清荷一下子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她可不能还没开始守护叶府就先身亡啊。
叶清荷绷直了身体,提起灯笼,缓缓地站起来,朝佛像后面唤了声:“谁?谁在那?”
回应她是风声和树叶的沙沙声。
叶清荷虽信鬼神,可她不信佛庙中也会有不干净的东西。
她咽了咽口水,边抬脚往佛像后面走,边唤到:“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要去叫寺里的僧人了!”
佛像拐角处,突如其来匕首迅速靠近叶清荷白净的脖颈,吓得她拿灯笼的手都开始哆嗦了。
“闭嘴。”少年的声音冷冽,虽然只是说了闭嘴两字,但是叶清荷还是感觉得到少年的压迫和冷漠,叶清荷觉得他是想说:不想死就闭嘴。
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只说了闭嘴,不过叶清荷比较识趣,听话地点了点头,那少年才把泛着寒光的匕首收回,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