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颜酒楼的大厅里,人声鼎沸,小二们穿着整齐统一的服装,举着锅鼎,小心翼翼的穿缝过隙,将锅鼎送到各位食客的桌子上。
因着酒楼装修的档次极高,收费平民化,且只需付出一个锅底的钱,便能得到一大桌子荤素相间的菜,再加上锅底滋味极佳,基本上来过的宾客,过不了多久,总要勅紧裤腰带再来吃一次。
“你听说了没,原来大皇子没死!”一嘈杂的大厅内,有一个青衣男子,掩了嘴跟旁边的男子说道。
“嘘~事关皇家,还是少说为妙!”他旁边的男子一听,立马脸色大变,急声阻止后四处观望了一圈,像是耽心这话给别人听了去。
“怕什么!”在他身后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个老者,他极是不屑的来了一句:“大皇子被刺杀的案子都已经重启了,大理寺卿王大人要亲审!”
“王大人知道吧?”那老者极是兴奋的说道:“他可是个青天大老爷哪!这许多年就没有犯了事的能在他手里全须全尾解决的!”
“可,这个牵扯到皇家兄弟阎墙的事,还是不要多说的好~~~”那男子有些情急,先是将身下的椅子搬得离那老者远些,后又看周围的人都看向自己,那老者还有继续要讲的意思,只吓得他一头大汗,两手连连摆动:“只要牵扯到皇家,就无小事,老丈还是慎言的好!”
“这位大叔也太过奇怪了些。”那老者边上的一个少年拉住老者说道:“爷爷,他吓成那样,一再说不可说不可说,然后他说得话比谁都吓人!”
“您与那位叔伯只说大殿下被刺杀,要寻案犯,这位大叔却直指是皇家兄弟阎墙,这话确实吓人!”
“对对对!”那老者听少年一说,双眼发亮,急忙转过头来,直接伸手扯住那男子:“小兄弟,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小道消息,是咱们不知道的?”
“唉呀呀,你们桌上人少,菜也没上,不如合到一处如何?”那老者说着话,就动了手,直接将那男子连同椅子一道挪到了自家的桌上。
老者的桌上同坐了四个人,再加上男子与最开始说话的那个青衣男子一起,坐到一处倒也不挤。
只是那男子似是极为惧怕,他眼神四处乱飞,被扯到一张桌子上,他也没见多抗拒,用手掩着嘴,用一桌子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那天那个喊冤的是我家偏远的亲戚~~~”
“谁?”
“大皇子受伤的那个画舫主?”
“对对对!”那男子似做贼一般四处张望了一番,接着说道:“他与我说,那船是二皇子府里的管事亲自去租的!”
“啊!!!”
一桌人一听,立马齐齐变色,老者与少年相视一眼:“不会吧,听说大皇子与二皇子一同长大,兄弟情深~”
“切~那可是皇帝……”那男子用手向上指:“换谁谁不想做?”
“嘘~~~你想死啊,乱指什么啊!”最初的青衣男子吓了一跳,一把拉下男子的手:“走走走,不吃了!!!”
男子还有些意犹未尽,却被青衣的男子硬生生扯走了。
类似这样的话,似是在一夜之间便喧嚣直上,一直冲到了皇宫,传到了秦贵妃的耳中。
秦贵妃自萧烨生还归来,卷宗重启时就开始日夜难安了。
偏偏萧煜惊闻此事,还在皇子府里闹个不休,更是将皇子妃王氏以冶家不严之罪驱回了王家。
王氏不管不顾,来到晨和宫哭了半日,只差将殿内都淹了,偏秦贵妃有求于王氏,一时之间倒不能如以往那般随意呵斥。
事情发生了,她让兄长去王家寻王为施加压力,却被王为不软不硬的拒了。
想到这里,秦贵妃面色更加难看,将手边的梅瓶狠狠的掷到了地上,仿佛听着那碎瓷之音,便能减少些浮燥似的。
盛祥将百宝架子上的另一个梅瓶又放了过去,然后亲手将碎瓷清理了,便又垂手静立在一侧,似是方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你说,这船是煜儿租的消息是谁传出来的?”秦贵妃发了一通脾气,有些累了,斜靠在榻几上。
“应该不是大殿下,毕竟他与咱家殿下兄弟情深,咱家殿下会不会害他,他比谁都清楚。”盛祥低着头,拿起了水盆里的帕子,亲自上前给秦贵妃净手:“娘娘,此事并非没有缓和余地,秦五公子死了,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
“也只能这么想了,就看这个王为到底想做到哪一步了!”秦贵妃脸色难看,净了手也懒得看桌子上的饭菜一眼:“都撤了吧,近些日子看好殿下。”
“娘娘,依老奴看,殿下的事,咱们宫里还是少插手的好~”盛祥并没有如秦贵妃的意撤掉饭菜,反而抬起手,躬着身子做请:“这种时候,娘娘更得养好身子,精力充足,方能令那些妖魔鬼怪忌惮退避。”
“你说的对!”秦贵妃站起身子,并没有去扶盛祥的手,不知是想到了哪里,边走边埋怨:“为人母者,恨不得将心都撕了给他去,他倒好,一听说兄长遇难与秦家有关,就恨不得冲上门去撕了秦家!哼,真是让那贱人养出来的好儿子!”
“娘娘说过,殿下仁善。”盛祥收回手,亦步亦趋的跟在秦贵妃身后:“看样子,那王氏开酒楼便是为了大殿下铺路,老奴真是该死,千防万防竟没防到她们用这一着,找到那个好吃食的舫主!”
这个王氏自然不是指的二皇子妃。
“你说,她那身份到底是真是假?”秦贵妃说起王弦歌,也是恨得牙痒痒的:“当年,不是说那小娘子已经死了吗?难不成消息有误?”
“应是真的吧,要不然她在真定府时,怎么会对大殿下拼死相护呢?”盛祥回了话,扶着秦贵妃入了座,低声说道:“不论真假,咱们先除掉一个,哪怕是散散气也好。”
“除谁?”秦贵妃一愣:“王氏吗?恐怕不太容易吧?”
“娘娘,老奴得到确切消息,王氏那座酒楼里用的肉里有耕牛肉!”盛祥压低声音说道。
“什么!不是说类于平民食肆吗?怎么可能有牛肉,你到底问清楚了没有?”秦贵妃将筷子放下,回头看向盛祥:“会不会弄错了?”
“不会,小于去看过了,他们有宰牛场,一天下来最低宰杀两头牛,且全部都是正值壮年的牛!”盛祥伸出手比了个二:“娘娘,按大周律例,宰杀活牛可是要打八十杖的徒百里的!”
“这么一来,她那酒楼每天最低杀两头牛,开业将近二十来天,若是论刑,不死也得脱层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