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之时,雨哗啦哗啦的下,雨敲打着窗户,敲打着树木,敲打着一切。
我想了很多,但是仍然不确定月小姐对我的态度。
她是津岛夫人昔日的恋人的妹妹吗?为了替哥哥抢夺回嫂子才来到这里的?那她对我又是什么态度呢?我是她的嫂子和别人生的女儿,但是她好像不讨厌我的样子,甚至还很喜欢我。
这算喜欢吗?月小姐把我带出来的目的是什么呢?我不明白。
雨声越来越大了,又有狂风,窗户好像要撑不住了,我很烦躁。
突然我听见咔哒一声,我小心翼翼地下了床,一个人把手臂伸进来,把我吓得一个踉跄。
我仔细瞧发现是月小姐,她亲昵地抱住了津岛夫人,身上好像还受了伤,但是她自己一点都不在意,但是津岛夫人已经在那里哭出了声,她闷闷的哭声在越来越大的雨声里并不明显。
我一声不吭地看着他们手上摸到了身后的相框,如果他们要对我做什么不好的事情的话,我也没办法反抗,但是我至少要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然后我亲眼看见月小姐像抚慰一样亲吻了津岛夫人的额头,奇怪,和嫂子可以这么亲密的吗?
我想趁着他们旁若无人的亲密的时候逃走,就从那个门钻出去,但是我又迟疑了,我还是个小孩子,这么大的雨出去肯定会感冒。
这时候很想念万能的乱步,如果是他在这里的话一定能够想到办法逃走吧,不,是他的话根本就不会被抓过来。
我走路的声音并不算大,但是他们注意到我了,我觉得紧张,低下头咽了咽口水,本能地害怕起来。听着他们的脚步声,我乱了心跳,我第一个想到的是津岛修治,如果我死掉了,他会为我伤心吗,一定不会的吧,现在的我对他来说根本就是拖油瓶啊。
我没办法不悲观,因为津岛雪穗和江户川阳菜又不一样,江户川阳菜是被人坦然而又热烈的爱着的呀。津岛雪穗又有什么呢?
津岛夫人冲过去拥住了我,她密集的亲吻一下又一下地落在我的脸上,香香的软软的,带着深深的眷恋和喜爱。
我完全呆住了,像只呆头鹅一样傻傻地看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看到月小姐同样过来抱住我,她红色的发丝垂在津岛夫人的脸颊上,轻轻地磨蹭着,一下又一下,我闻到了她身上她那股风雨夹杂着泥土的味道,带着深重的的叹息,她不怎么柔软的手掌轻柔地地抚摸着我的头发。
我感觉巨大的荒谬感袭击了我,只因为月小姐叹息着说出那句话:我的孩子啊
——
如你所见,我正在怀疑人生,众所周知,两个女人是不能生孩子的,但是月小姐说我是她的孩子。
我可能是母亲和她的恋人生的孩子,也就是我母亲绿了那个人渣父亲,我感到怪异的同时又偷偷暗爽。
恕我直言,我第一反应绝对不是月小姐就是我生理学意义上的父亲,而是怀疑月小姐因为太过深爱自己的哥哥从而把我视为她的亲子。
但是最后一丝幻想也被无情地打破了,只因为月小姐深情地对我说:“我是你的父亲啊!”
我一阵窒息,与此同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某种高科技产物造出的小孩,电视里不是都这么演的吗。
好吧,有点扯,但是能不能给我一丝幻想你们是蕾丝的权利。
见我疑惑地看着她,她灿然一笑:“你知道异能力吗?”
什么异能力?像千里眼石化读心术那种的吗?竟然还可以变性。
我大为震惊,张了张嘴巴什么都没说出来,话说我要说什么啊?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说都觉得很古怪啊!
等等等等,我想起第一次和月小姐见面的时候好像津岛家主是亲密地吻了月小姐吧,那岂不是。
我有点感叹,津岛家主还真是个罪恶的男人啊!
“她还这么小,能懂你说的吗?”
津岛夫人抹泪看向月小姐,不,应该说是月先生,她显然不觉得我很聪明,显然我在津岛家主那里竭力装傻的表现还是有点作用,尽管津岛修治总是说我演得好假。
我当没听见,小孩子的事情那能叫装傻吗!
月先生看着我,眸光温柔:
“我们的孩子很聪明呢,那个蠢货没有看出来,但是我却看出来了,这孩子一直在装傻来降低那人的警惕呢。”
“真不愧是我们的孩子!”
我听见这句夸奖有点恍惚,夸奖是在江户川家才会发生的事情,津岛修治心思别扭,哪怕承认了我也不会有类似的近乎于坦率的表达,津岛家主更加不会夸我了,他的夸赞总是夹杂着阴阳怪气混杂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月小姐平时的表现则是喜欢中带着克制,他没有办法说出这样的话。
这是独属于津岛雪穗的而不是江户川阳菜的来自这具身体的毫无保留的欣赏和喜爱。
我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看着月先生的毫无阴翳的笑脸,我有点明白为什么津岛夫人会一直等着他,当蜡烛照到你的时候,哪怕只是微弱的光,你也会愿意为之一搏吧。
如果我们只是单纯的一家人就好了,也许这样的津岛雪穗也会成为一个无比幸福的人吧。
——
津岛家主的到来实在是意料之中,他们两个实在是势单力薄,不太可能逃出津岛家的魔掌之中,更何况还带着我这么个拖油瓶呢。
但让我实在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这个津岛家主还能更人渣,更恶趣味一点吗?
“没错哦,我一直都知道你的身份。”
“不管你是男的还是女的,我只是对你很感兴趣而已。”
“我想知道能让她如此喜欢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青年苦恼地点了点头:
“嘛,就这段时间的表现来看,实在是有点意思。”
津岛家主抚摸着月先生的脸,举动称得上是暧昧,我心里冒出一个想法,这死变态不会不喜欢女人吧,虽然我尊重非传统性取向,但是他这么做太过于变态了。
“唉,我也很不想惩罚你的啊,但是谁让你背叛我了呢?嗯,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放心吧,亲爱的,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只不过你这样做之后总会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津岛家主虽然话说得轻飘飘的,但是明显是不容忍忤逆的态度,他的手上的刀已经抵住了月先生的脖子,嘴角带着得意的笑容,像是恶魔一样要将人引入那地狱。
“唔,那个孩子,还是这个女人,选一个吧,他们之中只有一个能活下来哦。”
“选一个吧,实在选不出来我就要帮你做选择了,现在还可以做选择哦,但是等一会嘛”
津岛夫人和我都麻绳被捆着,月先生在之前来到的时候已经被枪集中了一条腿,即使这样还是苦苦和津岛家主斗争。
虽然我实在不明白,到现在这种地步了,挣扎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我们都会死的吧,因为津岛家主只是很单纯地在玩弄我们吧,说不定他会开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玩笑呢。
干脆利落的自杀比较好吧。
打破凝滞局面的声音出现了。
“杀了她吧,杀了她吧,其实我们根本不用带她来的不是吗?”
泪眼婆娑的女人这样说着,把正在挣扎的月先生吓到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吧,人本来就是自私的,我又没有和她怎么相处过,说到底,血缘这样的东西对她这样在痛苦中挣扎的人有什么意义吗?
那种爱我至深的感情恐怕也只是因为月先生在场而不得不装模做样罢了,可能不是不喜爱,只是没有重要到那种地步罢了,所以啊,只能成为被舍弃的那一个了。
“我们本来是想劫持她来做人质的,但是没想到你竟然对她——自己的女儿一点都不在意呢。”
听到这话我愣住了,尽管身体还被束缚着却歪着头去看她,我一点也看不清她的神色,就像搞不懂她为什么要救我一样。
津岛先生哈哈大笑起来,他捂着肚子连腰都直不起来了,他装模做样地擦了擦眼泪,无比恶劣地说:
“哇,你是以为自己瞒天过海了吗?那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
他歪着的嘴露出一丝轻蔑,眼神嘲讽:
“我啊,一直都知道她不是我的女儿哦。”
“不过呢,游戏就到这里吧,到现在为止,我已经腻了。”
津岛家主失望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月先生和正在死死护住女儿的津岛夫人。
“那么,再见了。”
我听见了闷哼声,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但是我的身体没有传来疼痛。
脸上火辣辣的疼,有血洒在了我的脸上,我的眼眸中倒映着母亲痛苦的神色,还有她心脏上插入的刀。
月先生的头颅滚到了地上,他漂亮的红发发染上了脏污,是像头发一样的颜色却比他的头发要更加粘稠,深邃,可怖。
我想要吐,却不是因为脸上的血腥,是因为这个蛮不讲理的世界,它总是让任性的,无耻的,罪恶的人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力。
不知道什么时候窗外的雨停了,但是天气仍旧是如此的寒冷,我像是失去了意识,只记得有一只巨蟒用蛇尾把我盘起来,紧紧地捆着,像是有意无意地想要对方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