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紫女与窃安亲如姐妹,但据这几个月卫庄的了解,她们完全不是一类人,紫女有自己的抱负和目的。而窃安就是个妥妥的闲人,她没有什么一定要做的事情,也绝不会为他人委曲求全。若真意见相左,窃安肯定直接把紫兰轩拱手送人然后潇洒地离开。
卫庄这样想着,瞥了一眼在一旁的紫女。
紫女注意到他的目光,把手中的酒杯放下,道:你有话直接问吧。
卫庄已经试探多次,再揪着不放,倒是让他像个惊弓之鸟了,便道:细枝末节,没什么。
韩非好奇地看着他们打哑谜一样。
下一刻,两人感受到了杀气,提剑击落如雨点般密集的箭矢。
卫庄把桌案踢到窗户上挡住下一波的箭雨,护住韩非。
看样子夜幕狗急跳墙,直接雇了大批杀手想在紫兰轩外射杀韩非,顺便嫁祸给紫兰轩。
卫庄内心冷嗤:真是个简单又有效的方法。
几十号弓弩手埋伏在紫兰轩周围,无论是韩非还是紫兰轩的姑娘、客人,都没打算放过。
二楼已经死伤无数,韩非此刻,怕是凶多吉少。可当卫庄用最快速度到达一楼时,却看见箭停在半空中,然后缓慢地调转方向,带着最开始的力度射了回去。
黑夜中有东西倒地的声音,此起彼伏。
卫庄看见从近处树上掉下来的几具尸体,眉心一点黑,却不见血渗出,足见力道之大。
紫女也来到园中,看见窃安面色不善的拎着被震碎的水漏钟,从大厅里缓缓走出来。
紫女忙道:多谢阿姐。
窃安随意抬抬手,道:打了我的钟,该杀。
话音未落,乔装成客人的杀手瞬间拿出武器冲紫兰轩内出来,四面也涌入大量蒙面杀手,将他们团团围住。
窃安轻轻抬手,紫兰轩所有的门窗瞬间关上,阻挡了视线。她隔空重新点燃了蜡烛,对立面的客人和姑娘笑道:来了些脾气大,各位玩着,别担心。
窃安冲一杀手门面踹去,淡定地踢了一脚那具头骨如烂鸡蛋一样碎在地上的尸体,语气轻松快活道:你们要是砍坏了什么东西,都是要照价赔的!
杀手的目标只有杀死韩非,没有一个杀手理她。
窃安看着被利刃伤到的花草,叹了口气道:为什么不认真听别人讲话呢,你们主人肯定也不会赔,那就你们自己赔吧。
窃安许久没有开杀戒了,她没拿兵器,拳拳到肉,渐渐得了趣,眼中透着嗜血的欣喜。
那些杀手在她面前,像是展板上的死肉,没有一点反抗之力,各个死相惨烈,倒在地上。
忽得听见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禁卫军终于赶到。
韩非走上前,本想告诉他们实情然后委托他们善后。谁知禁卫军首领直接对韩非视而不见,朗声道:紫兰轩买凶杀害九公子,臣等为九公子清缴贼人。
原来是掐着时间赶来栽赃的。
韩非没想到他们直接明目张胆地置他于死地,突然他被一股力量往后推了一把远离那些士兵的长矛。
只见窃安站在高头大马上,徒手将那首领的心脏生生从穿着铠甲的身体里拽了出来,胸骨勾着稀碎的肺外翻,好不吓人!
还没等近处的几个士兵看清,自家首领的血已经喷在他们脸上了,他们看着瞪大眼睛挣扎却绝对救不活的首领,吓得长矛都拿不稳了,连连后退。
窃安把人踹下马,捏了捏拖在身体外面苟延残喘的心脏,像是得了玩具的小孩,笑道:你的心也是红的呢。
那将领疼得面部扭曲,只觉面前的少女如同笑面阎王,惊惧万分,瞬间断了气。
韩非看着瞬间出现在自己身前的窃安,除了手,她身上没有溅上一滴血。韩非急忙拉住她,道:这是韩国士兵,还望姑娘手下留情。
窃安一个抬手躲过了他的拉扯,淡淡地瞥着这个手无缚鸡之力却淡定自若的人,道: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继续为他们主子效力。
韩非道:他们只是听命令的士兵,他们没有错,只要换一个首领就行。
窃安勾唇浅笑,留韩非一人在原地,慢慢往回走着,道:听你的,九公子。
那些士兵见景宴转身走远,瞬间举起长矛刺向韩非。
这次景宴没有出手,惨叫声在窃安身后响起。窃安看着身旁的卫庄一剑斩杀前面的士兵,笑而不语。
卫庄道:听话的狗才有养的价值,不听话的狗,确实没必要费心。
窃安笑着冲韩非伸手,道:九公子随我去喝杯茶吧,这里交给他俩吧,张小公子马上就带自己人来了。
卫庄和紫女解决了一队士兵,将现场布置成杀手和禁卫军发生冲突的样子。
紫兰轩的姑娘也早已带着各自的客人回房间躲着,并无一人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窃安洗干净手上的鲜血,看着面色凝重的韩非,安抚道:公子一点也不怕?
韩非见惯了朝堂上戴着恭维面具各怀鬼胎之人,这般规模的杀戮,他见得太少了,难免被淋漓的杀伐震惊到。但在这位不相熟的姑娘身边,还是觉得安心,便笑道:只是表现得不明显,其实怕得要死。今夜多谢姑娘了。
妥妥的假话,窃安在他眼里看见了熟悉的死寂,一种她每每照镜子便能看见的眼神。看来韩非也和她一样,预见并欣然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窃安不戳穿,这不是什么病,她也不需要同病相怜的同伴,便道:不用谢我,你是紫兰轩的客人,毕竟活人才能付钱。
窃安说完便转身离开。
韩非叫住窃安:姑娘,能否让非排查一下楼里的客人。
有脱掉客人皮囊的杀手,便有依旧伪装成客人的蛇蝎,韩非果然如传闻般心细如发。
窃安笑道:让紫女陪着你吧,近战的话,有些危险。
话音刚落,一偷听的客人知道逃不过,拿出匕首从屏风后刺向韩非。
窃安反应极快,护着韩非后撤,忽得感觉腿上没了知觉,直直摔下了二楼。下落时,她不忘拔出韩非的簪子杀死最后的杀手。
窃安护住韩非结结实实摔下来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
以窃安的武功,别说摔下来,护住十个韩非也是没问题的。
紫女和卫庄从外面跑进来,紫女难得没有在意韩非,把韩非从窃安身上拽下来,焦急道:阿姐,试试能自己起来吗?
窃安躺在地上,短时间的巨疼让她眼前青白,分不清哪里疼,只觉得全身都疼,便强颜欢笑道:等等,让我缓缓。
卫庄赶忙出去请医师。这一缓就过了小半炷香,卫庄带着医师回来时见景宴还躺在地上,便准备直接把窃安抱回去,被紫女拦住,道:阿姐的伤她比谁都清楚,我们只能添乱。
窃安抬着右臂指指左臂,晃了晃毫无知觉的双脚,道:左臂断了,那个日子好像提前了。
说完便利索地昏睡了过去。
听见“那个日子”,紫女脸色比刚刚更加凝重,指挥着卫庄把窃安抬到木板上,再抬回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