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伏云手
(一)
连昔体会着琴离的词,突然有一刻,连昔感觉心灰意冷。
心慌意乱。
思绪迷离如迷路羔羊。
看到古斤的一刻,连昔就感觉古斤是自己的前世。
自己和前世交集。
古小鱼是正常的。
也就是说,自己不可能完成穿越的条件,结婚的时候不喝酒。
孩子已经有了。
孩子是正常的,孩子是正常的。
重要的话多说几遍。
前世就在那里。
古斤为了救孩子,和人斗法,身体应该也受伤。
所谓杀敌一千,自伤八百,古斤是凡人,会一点点法力的凡人,为了救孩子,不知道会不会死去。
救孩子,孩子。
连昔突然一机灵,打了个冷战,今天,古小鱼的头和身体长时间分开。会不会因为缺氧而智力受影响?
虽然琴仙琴黎雯救了古斤,古小鱼的性命,但留不留下后遗症也不清楚。
连昔不知道,不敢想。
如果那样,自己还是来晚了。
向日葵在古斤胸口怒放的时候,连昔想起了自己胸口的胎记,那个奇形怪状的胎记,原来是这样来的。
刻骨铭心的胎记。
自己已经死过一次。
而自己现在的女人身体,同样死过一次。
负负得正吗?死死能生吗?
连昔突然感觉自己很可笑,竟然相信那高个鬼差。
什么是鬼话连篇?
这就是鬼话连篇。
连昔是一个平凡的人,甚至无用的人,与世无争,用另外一个词就是知足,或者说懒惰。
自己一无所长,只是喜欢小说,喜欢看书。
标准的百无一用是书生。
为什么是自己?
地府为什么选中自己?
自己现在应该是一只鬼了,借尸还魂的鬼,
不对,自己是生魂,是灵魂穿越,不是借尸还魂,所以自己不怕阳光,所以自己有影子,除了思想,自己就是一个完完全全正正常常的女人,明朝的女人。
完完全全,正正常常?为什么是这个词?自己现在有女人的容颜,女人的身体,傲人的胸,纤细的腰肢,迷人的大长腿。
生魂和鬼魂的区别是生魂是人还活着,而鬼魂是人已经死了。
所以生魂不拍太阳,而鬼魂是见不得阳光的。
连昔身体颤抖。
徐海看着连昔,关切伸出手,握住连昔的手。
关怀从指尖传递。
两个人走着,路边有人在下棋。黑黑白白两色的棋子在棋盘厮杀。
连昔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一只棋子,被命运的手操纵。
自己不过是棋中人。
棋中人。
黑黑白白的棋子,来来去去的人,聚聚散散、离离合合的一切都是棋局,都是棋中人。
连昔想起好多年前看过的一部电影,金凯瑞《楚门的世界》。那时候看不懂,自己现在就是剧中人,而命运就是观众,在津津有味看着自己的表演。
不是表演,是他们眼里所谓的表演。
自己是挣扎。
是无奈,无能为力。
在命运面前,自己就是苍白的笑话。
连昔抬头,眼泪在眼眶打转,天空一轮白花花的太阳,连昔看着太阳,太阳仿佛把连昔眼眶里面的泪水蒸发,升腾成雾气。
眼泪怎么可能蒸发,是眼泪流进了嘴里,嘴里是苦涩。
苦涩。
是一种味道。
是一种人生。
连昔感觉着徐海的关心。
既然命运选择了自己,自己就应该扮演好这个姑娘,完成这个不知名姑娘的未完之路。去他的命运,自己是剧中人,就一定要做好,演好这出戏中戏,情中情,为自己,为姑娘的身体。
地府安排自己第一个遇见徐海,应该和徐海有很大关系,自己一定配合好徐海,演好这出戏剧。
想明白之后,连昔:“徐大哥,好期待你的伏云手呀,能提前剧透一下吗?”
“剧透?”
徐海听不懂这个词。
连昔低头,羞涩笑了笑:“就是提前给我讲讲怎么做到伏云手。”
徐海笑了笑:“阿弥陀佛,很复杂,很神秘,一句两句说不清楚,马上到求雨的祭台了,我给你演示。”
连昔将身体靠近徐海,软软的微笑,软软的话语:“随你。”
两边人来人往。
一个人扛着一根木棍,木棍上面绑着稻草,稻草上面插着糖葫芦。
连昔站在,拉着徐海,看着糖葫芦,用很嗲的语气:“徐大哥,这一串串的红果果是什么呀?。”
徐海的心仿佛被什么触摸,笑从心底泛出。
“糖葫芦。”
“我知道是糖葫芦,不过叫红果果不可以吗?”
“大家都是叫糖葫芦。”
“我就叫红果果,不可以吗?我要吃红果果,我要吃红果果。”
连昔听到自己说话,太矫情了,这个是自己吗?自己差一点就吐了,自己是男人。哎,还是不适应女人,不,不适应女孩的世界。
两个人一人一串红果果,边吃边走。
连昔咬一口红果果,红果果上面有牙印。
牙印。
牙印是痕。
过往的一切都是痕,会有痕迹。
有痕迹,就有爱恨。
有恨。
有爱。
有狠。
如果能知道为什么恨,就必须狠,为女孩的身体报仇。
连昔的头靠近徐海的肩头。
仿佛是枕。
头一侧就是枕。
是真。
软香的躯体,微微的呼吸。
对于徐海,就是震,心头一震。
这个大和尚不再是和尚了。
徐海变成了坠入爱河的迷离男子,不在于年纪,三十岁的人也可以春心荡漾。
口不言,手紧握。
(二)
杭州府。
祭台。
最近几个月,都无雨,天气是绝对干旱。
艳阳高照。
水田已经干枯,龟裂,水稻枯萎。
空气仿佛都能点燃。
杭州府中间有一座高高的祭台,是杭州府里的富商凑钱请人求雨。官府呢对于这件事当然是支持,还专门发了公文告示。
徐海和连昔两个人手拉手来到了祭台。
祭台前面仍然有官府的告示。
徐海揭告示,一共两张,一张是求雨的,一张是治疗鬼蜮中毒的。
官差将徐海带到祭台,连昔在祭台边看着。
徐海对官差耳语,让官差准备求雨的祭品,如此如此。
祭台完全按照道家的规矩布置。
徐海以前是和尚。
好像不搭,也略微显得滑稽。
无所谓。
能下雨就可以。
徐海上香,上酒。
上酒?
一般都有这一项。
等香燃尽,徐海面向东方,伸出双手,手指有节奏的向空中敲打,好像是摩斯码,对着天空发报。
连昔屏住呼吸,集中精力,仿佛看到徐海的手指间有几乎透明的细丝,在空中舞动。
切!
什么伏云手,明明就是蜘蛛侠。
连昔看着细丝,在逐渐绷紧,徐海急忙调整细丝的方向,就像是钓鱼,溜鱼,要顺着鱼的游动,调整鱼线。
天空,依然是艳阳高照。
徐海仍在努力拉着什么。
连昔看着东方,东方是大海的方向。
天空,太远,太高,也太热。
远远的天空,还真有一片乌云,慢慢飘过来。
那片乌云好像是不愿意来,好像是一只懒懒洋洋的肥猫,被徐海拖着,拽着来到了杭州府上空。
凉风起,吹动地上的灰尘,树上干枯的叶,飞舞。
天阴了。
杭州府的人们看到了下雨的希望。
人们脸上是喜悦。
祭台下面,人们伸着脖子,惦着脚尖,紧张看着徐海。
随着徐海手指的动作,乌云慢慢来到了杭州府上空。
好像是不情愿,乌云在极力挣脱。
徐海大汗淋漓。
徐海身体后仰,好像是拔河。
拔河是绝对的力气,人好像没有乌云力气大,徐海在祭台的一根柱子绕圈,仿佛把什么绑住,连昔明白,这个是物理的杠杆作用。
徐海的手好像是抚摸一只猫,向天空的乌云抚摸,有好像是挠痒痒。
乌云好像是变乖了,在临安城上空盘旋。
还是没有雨。
杭州府的人们看着乌云在祭台上空盘旋,人们看到了希望,几乎所有的人都集中到祭台。
人山而人海,摩肩又接踵。
所有人都紧张看着徐海。
好像是溜鱼,好多圈了,乌云在临安城上空盘旋,徐海伸手,从酒坛超了一些酒,洒下天空。
酒遇见空中的乌云,化作漫天遍野的雨滴。
雨。
下雨了。
淅淅沥沥,不大。
但是,毕竟下雨了。
有开始就是好事,就会继续。
徐海长长出了一口气。
祭台下面人们在雨中欢呼,欢声雷动,掌声经久不息。
连昔挥手大喊:“徐海,徐海,徐海。”
下面的人群也跟着挥手大喊:“徐海,徐海,徐海。”
这就是粉丝追星的那一套。
群情激动,热情似火。
雨越下越大。
人们还是不愿意离开避雨。
人们看徐海的眼神,满是崇拜。
连昔微笑,一种成就感。仿佛求雨成功的是自己。
徐海看起来很累。
连昔跳上祭台,扶着徐海。
连昔举着徐海的手,大喊:徐海,徐海,徐海。
下面的人群同样大喊:徐海,徐海,徐海。
连昔挥动手臂,徐海也配合的挥手,然后两个人慢慢走下祭台。
今天起,徐海就是杭州府的英雄。
人群中,人们伸出手,和徐海击掌。
人们以和徐海击掌为荣。
这个就是崇拜了。
(伏云手的段子,来自《子不语~绳拉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