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枯寂的寰宇,虚空鲸庞大的兽躯正朝着地球方向缓缓移动,猩红的血液在悠远中定格,风啸之声却仍在绵延循环,其周身隐隐约约渗透出朦胧,清澈明亮和幻惑的紫色,举目四方上下,视野里弥漫着幽幽的浅色红,依稀可见淡金色的细小丝絮,似乎还有许多的色彩,交织错落……
一具虚空鲸尸体,兽躯的坚固强于金刚石数百倍,体长接近五百千米,倘若它以一万千米以上的时速撞击地球,必将会造成世界所有生灵灭亡!
哪怕现在虚空鲸已死,但身有元婴境中期实力的它,所散发出的威势在地球上也没有任何东西能靠近,这是真正的大浩劫,关乎地球的命运!
……
夜阑人静,万籁俱寂,苍穹之上无数的星辰格外澄净,悠远的星闪耀着,像细碎的泪花,也像一粒粒珍珠,似一把把碎金,亦如无数银珠,密密麻麻镶嵌在深黑色的夜幕上。
此时此刻,佲阳市玉虚西苑别墅群不远处的一处清湖畔,萧萧冷风带着湿气抚过一座凉亭,灯火微弱,可见一名女子盘腿席地而坐,她双目微合,气息恬静,此女正是椫姻。
在她面前石板铺设的地面上,摆放着一张粗糙的黄油布,布上放置了一尊手掌般大小的铜龛,锈迹斑驳的表面在灯火下看起来有些年头,一徐清香散发着袅袅清烟,还有一只黄皮小葫芦,三足青瓷杯,紫荆小布袋等等。
良久,女子睁开眼眸,身体微微前倾并伸手将那只黄皮小葫芦拿起来,打开葫塞将浊酒倒入三足青瓷杯中,而后放下酒葫芦拿起了紫荆小布袋,她打开小布袋将里面的灰烬倒入青瓷杯中,随后一口饮尽杯中酒,放下杯子合上双目,沉心念念有词:“天地法旨敕令,一令行符,二令行咒,三令行法,咒者上天之秘语也,群真万灵随咒呼召,随气下降……”
紫荆小布袋中的灰烬是那日贺芷曦一缕头发与黄符燃尽所留,椫姻将可控制人心神的降头术下至到了贺芷曦身上,当术法连通,她便可彻底操控纸鹤的躯体,夜深人静,正是杀人的大好时刻。
思绪至此,椫姻微薄的红唇笑意浓郁,内心窃喜,贺家背后的人,你不是要护贺家人吗?不是抵挡一切邪祟之术吗?那凡人你又如何去防呢?
与此同时,贺家别墅内的一间房中,柔和的灯光照映着房中一切,精致的闺房家具,典雅的装潢,空气中弥漫着成熟女人的幽香,浅蓝色的帐幔铺罩着睡床,韩采依和她女儿正在熟睡。
蓦然间,贺芷曦睁开眼眸,不再是黑宝石一般,而是苍白无神,她缓缓揭开轻薄的绸被,起身下床,行动举止如魔怔一般光着脚丫走出了房门……
小聂,原名林聂,华国川省人,芳龄已有二十一,家境清贫,还有一位长年体弱多病的妹妹,由于家中负担不起川大高昂的学费,她高中毕业便出来工作,以此来为父母分担家里的重担,同时挣钱买些补品为妹妹改善身体。
进入贺家做了一年时长的佣人,平日里除了收拾干净别墅,擦擦地板墙砖,便是带带贺㺭杰的两个孩子,为老妇分担一些精力。贺家门庭高,富贵人家,她在贺家也没少受到这家子人的恩惠,做起事来手脚干净麻利,很是受贺家人的喜欢。
此时此刻,已是深更半夜,小聂醒来一如往常的去起夜,刚出卫生间便督见贺芷曦从厨房内出来,手里还紧握着一柄银晃晃的水果刀,夜里的别墅有些冷,她见到这一幕怔在原地,身体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内心疑惑不已,现在已是深夜凌晨,大小姐拿着水果刀要做什么?
难道是梦游?
视线一直看到贺芷曦消失在楼上的背影,小聂突然心头一跳,她在贺家做佣人,自然清楚贺家最近发生了许多光怪陆离的异事,当即不作思想快步跟了上去。
小聂上楼后便看到纸鹤打开了一间房门进入,那间房正是贺家子嗣所住的房间,二少爷贺㺭杰和二少奶奶尘婼不放心他们的孩子,这些天夜里总要陪伴着小姐小少爷睡觉。
她来不及多想,脚步加快跑了过去,刚到门口,在柔和的灯火下,映入眼帘便是大小姐贺芷曦站在小少爷贺彣彬的床头,左手捂住他的口鼻,右手上的水果刀缓缓落下,势要抹了男孩的脖子!
“大小姐,不要!”
此刻,小聂惊呼一声,疾步前冲猛然一跃,左手挡在了刀口下,身子惯性带来的冲劲使她将贺芷曦扑倒。
突如其来的惊呼声,吵醒了熟睡过去的贺㺭杰夫妻二人,他们下意识地睁开眼睛,连忙起身看向一旁。
只见贺芷曦面目狰狞吓人,口中发出嘶吼,披头散发,身上的睡衣沾染了些许猩红的血液,手中握住一柄匕首,如疯了一般朝自己的孩子刺去,小聂的双手环抱住纸鹤的身体,拼命地往后拉……
“啊……”尘婼被这一幕吓得魂魄都要散去,急忙将自己两个哭泣不已的孩子拥入怀中躲到一旁,贺㺭杰倒是冷静许多,连忙抓起两个枕头,眼疾手快地将贺芷曦手中的匕首包裹住,同时手中用力将女孩的手指掰开把匕首夺了过来丢到一旁,与小聂一起把纸鹤摁在地上。
韩采依也被这嘈杂的声响惊醒,看向身边空无一人的睡床,心头一阵狂跳,慌忙起身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跑出了房间,来到两孩子所在的房间。
视线中,地上滞留这一柄带血的匕首,贺㺭杰、小聂正把疯狂挣扎的女儿紧紧摁在冰凉的地板上,三人身上还有猩红的血液,韩采依顿时勃然大怒,脚步有些踉跄地跑过去推了一把贺㺭杰,“你们在对我女儿做什么!?”
贺㺭杰被大力推开,又快速回来摁住贺芷曦的双手,对着韩采依大声道:“嫂子,纸鹤刚才发疯了!她要杀了彣彬!”
贺㺭杰的话如惊雷一般在韩采依的脑海中炸响,欲要推来小聂的双手滞留了下来,眼眸直视着贺㺭杰,充斥着难以置信,自己的女儿为何要杀自己的弟弟?
此刻,韩采依呆滞的眼眸看向女儿,心疼得滴血,清泪悄然间划过脸颊,面目狰狞,瞳孔苍白,这哪里还是自己的女儿?哪里还是纸鹤?
“你们在吵什么?”
浑厚的嗓音刚落,贺忝旭夫妇身穿睡衣披着外套出现在房门口,老妇正要开口,但被眼前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双目圆瞪,结结巴巴道:“这……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贺㺭杰督了一眼剧烈反抗的贺芷曦,而后看向父亲,急促道:“妈,来不及解释了,您先找一些薄被单,先把纸鹤绑住再说。”
老妇连连点头,慌忙跑到衣柜前,打开后从里面取出一摞被单,贺忝旭几步上前拿了一条被单后来到贺芷曦身旁蹲下,看到孙女这副被什么邪祟折磨的模样,自责不已,一切的源头都来自自己。贺忝旭捆住孙女的双腿后又将双手捆了起来,最后把她抱到床上,用丝巾将女孩的嘴堵住,以防止她咬舌自尽。
韩采依坐在床边看着女儿挣扎不定,手足无措,内心除了深深地担忧,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贺㺭杰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看了眼手中的血液,皱着眉头督了一眼身旁的小聂,见她脸色微微发白,神色有些萎靡,左手上几道狰狞的刀伤还在不断地冒血,滴落在地板上,担忧道:“小聂,你的伤有些严重,我送你去医院。”
他的话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力,纷纷将目光停留在小聂身上。
小聂笑着摇了摇头,挤出一丝笑容,“不碍事的,小少爷没事吧?”
老妇顿时一惊,道:“㺭杰,你快些把小聂送去医院,这些情况等你回来再说清楚。”
贺㺭杰点了点头,带着小聂离开了房间。
房间内有些沉寂,贺忝旭对老妇说了一声,让她先把尘婼和两孩子带出来,老妇应了一声,带着她们母子三人离开了房间。
贺忝旭走到韩采依身边,道:“采依,纸鹤的情况太过怪异,这里有我看着,你要不要打电话去问一下沐小姐是什么情况?”
韩采依闻言,猛然一惊,当即跑回了自己的闺房,打开手机找到沐含香的联系方式……
卧龙山——
别墅的一间闺房内,沐含香正睡得香甜,蓦然间一道铃声传入耳中,她缓缓睁开眼眸,慵懒地伸手将床头的手机拿了起来,打着哈欠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定睛一看,竟是韩采依的视频来电,带着疑惑打开台灯,接听后疑惑道:“亲爱的,天都快亮了,你……”
声音戛然而止,沐含香看到视频中的闺蜜泪眼婆娑,顿时意识到情况不对,连忙驱散睡意,担忧问道:“采依,你怎么了?”
韩采依听到沐含香的声音,宛如找到了依靠,委屈地哭了出来,哽咽道:“含香,纸鹤出事了,我女儿她……她好像……”
沐含香见闺蜜这般模样,安抚道:“你别急,采依,你先让我看看纸鹤现在是什么情况。”
韩采依点了点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擦拭了一把泪水,拿着手机跑到了女儿身旁,给沐含香看了一下情况……
沐含香见到贺芷曦如今这副模样,内心同样担忧不已,歉意道:“采依,我的本事还解释不了纸鹤的情况,我去问一下风儿,让风儿出手帮你,你先别挂电话。”
韩采依听闻此言,宛如吃了一颗定心丸,点了点头。
沐含香挪开手机,也不管风无尘现在是否在熟睡,大声喊道:“风儿,你过来一下。”
不到三息间,闺房的门口被风无尘打开,他走了进来,轻声道:“香姨,有什么事吗?”
沐含香闻言,起身将风无尘拉到自己身旁坐下,把手机拿到他面前,道:“纸鹤出事了,采依打电话过来问一问你是什么情况。”
风无尘点了点头,看向韩采依,道:“出什么事了?”
韩采依见到风无尘,连忙给他看了一下女儿的情况,之后问道:“无尘,我女儿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风无尘听闻此言,眉头微皱,当即将仙识覆盖住佲阳市,待仔细探查贺芷曦的状况,俨然道:“中邪了,被邪灵侵入了身体。”
“被邪灵侵入身体!?”韩采依心头一跳,这个结论让她有些不可置信,忧然道:“无尘,我女儿待在我身边,平白无故的怎么会被邪灵侵入身体?”
风无尘驳斥道:“这我得问问你,香姨不是给了你保住贺家无事的方法了吗?你有没有按照我的方法去做?你们要是对我的话言听计从,绝对不会出任何事,现在纸鹤出事了,那也就是你们没听我的话。”
韩采依无法反驳,怯声道:“无尘,是不是那天纸鹤没有把黄水全部喝完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风无尘认真道:“当然如此。”
韩采依询问道:“无尘,那现在该怎么办?”
风无尘轻描淡写道:“简单,把你的手指咬破让纸鹤喝几滴你的血就好了。”
韩采依闻言不禁错愕,目光看了贺忝旭一眼,问道:“这么简单?”
风无尘微点颔首,正色道:“就是这么简单,你心口处有我布置的气运符箓,全身血液流通都要经过心口,你身上的血液已经蜕变,可抑制一切邪祟之物。”
韩采依不再思索,放下手机将右手食指咬破,俯身将贺芷曦口中的丝巾小心翼翼地取出来,同时快速将流血的食指塞入女儿的嘴里,伴随着女儿紧咬食指的疼痛,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过这点疼痛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那怕女儿将自己的食指咬断,只要她能平安无事,一切都不重要……
与此同时,玉虚西苑别墅群不远处的一处清湖畔,凉亭内的椫姻徒然间睁开双目,布局遭到反噬,喉咙甘甜,一口鲜血猛然间喷出,浸染了面前的黄油布。
椫姻的目光看向西苑别墅的方向,眼眸中流露出始料不及,她想不到贺家背后之人竟有如此本事,当即将地上的零碎收了起来,起身恶狠狠道:“好,好的很,竟然邪术不行,那就以力杀人,我就不信了,宗师还奈何不了几个凡人!”
说罢,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中。
贺家别墅内,韩采依感觉到食指的痛觉消失,定睛看向女儿,发现她的眼眸已经恢复了过来,顿时心中一喜,将食指拿了出来,“纸鹤,你怎么样了?”
贺忝旭凑到近前。
贺芷曦茫然地看了母亲和爷爷一眼,虚弱道:“妈妈,爷爷,出什么事了?我怎么被绑住了?”
韩采依疑惑地看了贺忝旭一眼,她急忙将女儿身上的被单解开,而后把纸鹤拥入怀中,心疼不已,“你吓死妈妈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妈妈怎么活?”
贺芷曦听闻此言,疑惑道:“妈妈,出什么事儿了?”
韩采依轻轻摇头,柔声道:“没事,什么事都没有,纸鹤,那天妈妈要你喝完那碗黄水,你是不是没喝完?”
贺芷曦想了想,点了点头,“是没喝完,当时有一些水从我嘴边流出去了,我看到弟弟妹妹不喝也得被你们灌着喝,我怕你生气,我就没敢告诉你。”
韩采依听闻此言,内心很生气,但看到女儿这副模样,又沉住了怒气,就因为女儿这一错误,差些要了她的命呐。
韩采依将手机拿了起来,让风无尘、沐含香二人看了看女儿的情况,感激不尽地对风无尘说了一声谢谢,倒是贺芷曦一看是风无尘,当即挤出一抹甜美的笑容,有气无力地问着叔叔你有没有想我,纸鹤好想你,风无尘笑了笑,而后对看韩采依说让她去中药店找中医买一些补气补血的药材熬给纸鹤喝,这样有助于纸鹤的康复。
韩采依连连点头,挂了电话。
卧龙山山顶别墅内,风无尘看着长吁一口气的沐含香,轻声道:“香姨,我给你一个任务怎样?”
沐含香一下子来了兴趣,“什么任务?”
风无尘随意道:“你去杀了加害纸鹤的凶手,现在你可以凝聚出灵剑,就当这是我给你的一点磨炼,如何?”
沐含香闻言,惊声道:“风儿,你知道是谁要害纸鹤?那凶手现在在哪?是男是女?”
风无尘莫名一笑,“是一个女子,明天在为你引路,现在天快亮了,你要不要多睡会儿?”
沐含香气得打了风无尘一下,嗔道:“你现在还怎么让我睡得着呀?这个歹毒的女人把纸鹤害成那样,我现在恨不得一剑取下她的首级!不,我要把她擒住,让采依杀了她,以泄她心头之恨!”
风无尘见香姨恨得咬牙切齿的模样,哈哈一笑,“不愧是我香姨,心狠起来还挺可怕的。”
沐含香顿时不高兴了,起身站在床上踢了风无尘一脚,详怒道:“嗳,我有那么可怕吗?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踹死,哼!”
风无尘笑着摇了摇头,啧啧道:“踹死倒不信,不过我相信香姨你的这双笔直大美腿能把我夹死。”
沐含香听闻此言,顿时一怔,蓦然间想到了什么,玉脸泛起一片羞红,当即抓住一个枕头朝风无尘扔去,尖叫道:“风无尘,胆子肥起来了啊?!”
风无尘落荒而逃,闺房内只留下沐含香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