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天戟,长约六尺,重有千斤,乃神门第一任门主天竫所铸造,他唯有取两材,一为海底深处历经万年之久洗刷的寒铁,二是火山千年不化的熔铁,而后找寻百年的阵法材料以阵法借用天地之力锻铸十年而成,为神门镇门神兵!
历代门主皆为世界武道惊才绝艳之辈,除了天竫之外,每代神门门主只用过一次惊天戟,若非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门主是不可动用镇门神兵,只因它的威力太过强大,随便一击便有开山断江之威,唯有武神之境的武者才能驾驭。孤龔所在的这间密室,乃神门重地,也是神门先辈英灵安息之地,唯独持有门主令的人才能进入,石门是以金刚石所造,绝非用蛮力可进入。
此刻,孤龔将木盒轻轻盖上,跪在拜垫上叩了一首,而后起身迈步退出了密室……
神门总部的一间房内,厅堂明亮舒适,地上铺盖着上等丝绸,以厅堂为中心尽头摆放着一张主座,下方左右两边各有五张古朴的木椅,主座上方的墙上挂着一幅字,“武无止境”。
四字笔画有力,若有若无散发着一股传神的正襟威严,寓意告诫武道修士,修行道路无尽头,只是被迷雾遮盖住,当拨开迷雾见路明时,也就代表着修为更近一步。
此刻,白墨竹坐在右边的一张木椅上,手肘撑在椅柄上,食指习惯性地点着太阳穴,若有所思。
在他身旁端坐着一位耄耋老人,眼眸精明,脸颊消瘦,下巴留有一撮修长的白胡,身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容貌不修边幅全身有些邋遢,老人的形象仿佛与市景街边的老乞丐一般无二,但在武道世界无人敢小瞧与他,只因邋遢老人的身份乃是神门二座主鬼医。
其一身医术出神入化,起死人而肉白骨,同金陵市苏家宗师玉面仙的医术不分轩轾,武道宗号如雷贯耳的活阎王!
白墨竹对面的木椅上还有两位耄耋老人正襟危坐,他们的仪容仪表与鬼医判若两极,身着干净整洁的素袍,留着齐肩的霜白长发,脸上的皱纹如若岁月的一波三折。
其中一位身着白素袍的老人是大座主漠北虞,半步踏入武神之境,宗号北漠战将,其心中早已觊觎门主之位,只因对孤龔的实力有所顾忌,自始至终都不敢轻举妄动。
最后一位老人身着一袭灰布褂,两撇八字胡让他看起来有些獐头鼠目,右手把玩着三个黑石轱辘,其为神门五座主墨画,一生都在深究天地命运、尘世天机算数,宗号神算子。
堂厅中气氛有些压抑,每个人都在做自己的事,心中各有想法。
这时,堂厅的门大开,孤龔漫步走来,四人见状连忙起身恭敬作揖,“门主。”
“都坐下吧。”
孤龔微点颔首,走到鬼医的身旁坐了下来,并未坐在主座上,让自己的地位与四人齐平,他的心性就如潺潺溪水一般随意,但必要时也如海啸一般狂躁。
孤龔环顾了一眼四人,顿了顿后徐徐道:“今日与诸位一聚,主要是叙说世间将落大难,金陵市卧龙山出龙,此子实力强大无比,实不相瞒即便是我也可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他虽身怀强大的实力,却非处处惹是生非之人,将此事说出来,只是告诫神门不可招惹于他。”
四人神色凝重,默不作声。
此刻,孤龔将白墨竹事先备好的宣纸彩墨拿了过来,回想着叶秋的容貌,提笔染墨在宣纸上游云流水……
良久,宣纸上绘画出叶秋的模样,彩墨作画栩栩如生,孤龔将纸给他们看了一眼后递给了鬼医,肃穆道:“此人修炼邪功,残害世人,临海县十二万人命,京都市武道世家,百里、洛家两家皆死在了他的手上。今日来便是要你们将此事传给门中子弟,出动所有弟子搜寻他的踪迹,这件事关系到世人的命运,容不得半刻迟疑。”
宣纸落在了神算子的手上,他注视着画像,若有所思,看着孤龔担忧道:“门主,此人能屠百里、洛家,他的实力可能在我等座主之上,若是让门中弟子前去搜寻,怕是会凶多吉少啊。”
孤龔闻言,盖棺定论道:“昨夜他前往紫禁峰百里族氏,灭了百里家所有人后,天生异象,雷霆怒降,我肯定他被天雷伤得残重,所以才打算让门中弟子一边前往华国天眼机构发出消息,一面出山搜寻于他。”
神算子听闻此言低眉垂眼思索着什么,手中的黑石轱辘把玩得速度快了几分,抬头看着孤龔正色道:“门主,今年四月异象横生,如今百里家族洛家被灭门,我想京都其余五家定是人心惶惶……”
孤龔打断了他的话,督了一眼漠北虞,道:“所以就必须神门中有分量的人前往京都五家去做工作,将那凶人重伤的消息告诉他们,同时将这副画像拿给他们看一下,说不定那五家就有人能认出来此人的名字与来历。这样吧,前往京都五家就由漠北虞与鬼医去办,白墨竹与你就命门中子弟将这副画多多复印,五人一组拿一副画像前往人迹罕至的老林去搜寻,倘若找到了不可打草惊蛇,要迅速将位置发出告知于我。”
孤龔顿了顿,看了四人一眼,“诸位可还有话要说?”
四人轻微摇头。
孤龔起身斜督了一眼白墨竹,道:“既然如此,那便按我说的去办,白墨竹你留下,我还有话要说。”
三人闻言朝孤龔微微作揖后不疾不徐地走出了堂厅。
此刻,白墨竹收回目送三人离开的目光,看向孤龔,后者想了想道:“白墨竹,我待会便启程前往金陵,天下之大要找出那凶人并非易事,你将所有事处理好后,前往杭州灵隐寺请凡尘方丈出寺,你随他一同前往金陵市,就说我有要事相告。”
“是,门主。”白墨竹郑重点头……
与此同时,禄音寨山脚下的宗祠内,附建在旁的青瓦土房里,那口血色棺椁竖立在那,无形发散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忽的,血棺微颤,便看到棺盖缓缓移开的同时一股阴寒之气徐徐涌出,那模样貌美的妖艳女子走了出来,收敛住气息让她看上去就如同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
“贺家欠你的债我会为你讨回来,神门的老东西,是时候报我重伤之仇!”
女子的眼眸寒光外露,脸色微微有些狰狞,平复情绪后转身用纤手将棺椁移开,蹲下身形用手将蓬松的石灰黑土挖开……
挖了将近一尺深度,一口有两只手掌般大小的土罐浮现出来,罐口上贴着一张血纸符箓,女子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用手将土罐拿了出来凑到眼前细细观酌,她能感受到土罐内传来一阵阵颤动,一手托罐一手将石灰黑土把坑填平,起身把血棺挪移回原位,俯身将土罐轻放进了棺椁内,将棺盖起。
女子走到一旁的瓶瓶罐罐前,弯腰拿了几个土罐,口中念念有词地来到棺椁前俯身放在地上,罐内是一些凶戾的蛊虫,目的便是不让外人进来接触这口血棺。
女子环顾了四周,看不出有何不妥,迈步离开了土房。
……
下午时分,卧龙山巅顶别墅内,苏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微合双目,额头布满虚汗,身形有些压抑性地颤抖,其周身涌现着浓郁的血气,白发飘扬,宛如一尊血魔,她修炼着绝情魔功炼化从风无尘身上夺来的浩瀚气血。
修士的世界她孤陋寡闻,并不知道自己所到达了何种境界,只明白体内充斥的强大力量让身心很舒服。
这时,那条四足爬蛇悄然爬了进来,鬼头鬼脑宛如小偷猫着入户,它爬到窗帘杆边沿着木杆渐渐爬到窗口上,眼眸内倒映着苏芸的身影。
别墅外,沐含香驾驭着灵剑载着风无尘停在了庭院内,二人脚步刚踏上草地,脚旁的灵剑便化作了一摊液体悬浮离地三寸,风无尘见状大手擒拿将液体收入手心里。
沐含香目睹着一切不禁诧异,轻声问道:“风儿,这灵剑怎么变化成这样?”
风无尘闻言浅浅一笑,徐徐道:“灵气形成于天地间,而修士运转功法吸收炼化的灵气本无形,当灵气浓郁到一定程度时,便会雾化,浓郁至极致时,便会凝水。”
沐含香听闻此言微点螓首。
“香姨,将这灵水喝下去,对你有益无害。”
风无尘将手心推到她面前,沐含香轻柔一笑微张着小嘴将灵水喝了下去,口感微甜清凉,刚到腹中她便亲切地感受到纯净的灵气充斥着奇经八脉,身心顿感舒畅不已,砸吧砸吧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憨厚模样,恨不得今后喝水就只喝灵水。
风无尘笑了笑并未说话,忽然间若有所觉,迈步朝别墅走去,步伐比往常快了几分,沐含香不禁疑惑,上前习惯性地挽住他的手臂,柔声问道:“风儿,怎么了?”
风无尘闻言浅浅一笑,“看看再说。”
客厅内,苏芸微合的双目时紧时松,周身的血气杂乱不已,光洁的额头上布满了虚汗,精致的俏脸变化不定,时而焦急,时而害怕,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娇躯微微颤抖。
风无尘来到客厅剑眉微拧,快速来到她身前一指点在了苏芸眉心处,圣洁的金光没入她的体内……
骤然间,苏芸面色露出舒服之意,呼吸平稳,没有了刚才的心神不宁,眼眸缓缓睁开。
沐含香来到风无尘身旁,小声道:“风儿,她刚才发生什么事儿了?”
风无尘并未回答她,注视着苏芸淡淡道:“你方才修炼魔功心有芥蒂不畅通,若非我阻止你,也许你已经由经脉逆行反噬已身爆体而亡,修炼应当静心气和,集中精神催动血气顺其自然游走各路脉络。”
苏芸听闻此言,凝视着风无尘那双淡漠的眼眸,那眼眸仿佛是在怜悯自己,不禁怒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沐含香闻言顿时不悦,娇怒道:“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要不是风儿你可能已经死了,你死了不要紧,可别爆体死在我家里,到时候溅了我家到处都是血和碎肉,我收拾起来还麻烦呢。”
见她嫌弃的眼色,苏芸默不作声也不反驳。
沐含香平复情绪,为这种人生气一点都不值得,扯了扯风无尘的手臂,柔声道:“风儿,我先回房间洗个澡,今早修炼剑法出了些汗,感觉身上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我肚子有点饿了,你去给我做好吃的。”
风无尘闻言点了点头,回想起一样东西,道:“香姨,我为你兑一缸药液,你好生调理身体。”
“药液?”沐含香一时惬然,思索后道:“是那次你炼制来为我淬体用的药液吗?我不是已经用过淬体了,怎么现在还有用?”
风无尘点了点头,轻声道:“那瓶药液只用了五分之一,修士常常以灵气浓郁的材料熬制药液用以修炼,即可加快灵气的催化,也能强身健体,这药液反正留着也没用,还不如给你泡澡。”
沐含香温柔一笑,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迈着莲步朝楼上走去,背影丰腴绰约,苏芸的目光凝视着她的背影,眼眸寒光流转……
沐含香的闺房,布艺淡雅清素,家具木雕近似自然优美的线条,大大的落地窗青色的纱帘随着轻轻的微拂,朱红的木雕梳妆台上并未摆放有化妆品,都是一些她与风无尘的照片。
风无尘走到独立的沐浴间内,将温水放满浴缸,而后从仙海内取出药液,倒了一半,还剩一半待下次再让香姨沐浴。
清水变成了深绿色,缥缈幽香弥漫开来,充斥着偌大的沐浴间,沐含香闻香而来,手上搂着几件衣服,深深一嗅,神色流露出一抹陶醉,“真香啊!我都想尝一口那缸水了。”
风无尘闻言微微一笑,“药液再香也不及香姨的体香。”
沐含香笑了笑,将衣服挂在了墙上,正要脱身上的旗袍,美眸督了一眼风无尘,后者明意浅浅一笑,转身离开了沐浴间顺手关了门。
风无尘下楼后督了一眼趴在窗边的四足爬蛇,收回目光迈步走进了厨房……
随着时间的流逝,餐桌上摆放着三菜一汤,简简单单,风无尘坐在椅子上静静等待着沐含香,也许是她在浴缸内泡得太舒服,这么长时间都还未下来,倒是那条四足爬蛇又鬼头鬼脑地爬了上来打着菜的注意。
风无尘见状将它抓在手里,轻轻抚摸着它的红鳞甲,浅浅一笑,“你倒是好吃,你要是想吃也可以,竟然你已诞生灵智,得帮我做一件事,如何?”
四足爬蛇眼轱辘转了转,非常人性地点了点头。
风无尘微微一笑,凑到它的小耳朵低声细语,说话的同时一个细小的符文没入进了四足爬蛇的脑袋里,未泛起一丝异样……
夜悄然而至,天边最后一抹阳光消失不见,夜幕徐徐落下……
此时佲阳市玉虚西苑,一座座高端的别墅灯火通明,在安保处,一位身着破旧的灰色素袍女子出现在此,她速度奇快掐住了两位安保人员的脖子,漠然道:“贺忝旭的家在哪里?”
安保人员内心惶恐,脖子有些窒息令脑海模糊,他们想不到这看似柔弱的女子竟会有如此大力气,连忙挣扎道:“我……我帮您查一查……”
此刻,贺家别墅内,贺忝旭夫妻、贺㺭杰妻儿、韩采依母女皆在餐厅内吃着晚餐,大门口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好好享受你们一家人最后的晚餐吧。”
这漠然的苍老声传入耳畔,众人不禁停下手中的碗筷,循声望去便看到一位满头白发的貌美女子伫立在门口,不禁疑惑哪来的疯子。
贺忝旭眉头一皱,起身问道:“你是什么人?”
女子轻藐一笑,淡漠道:“我是谁你不配知道,倒是刘稚雅这个名字想必你很熟悉。”
众人听闻此言,心头一惊,刘稚雅不正是那报复贺家的老妇吗?这名字又是如何从女子口中说出?莫不是她跟刘稚雅有何关系……
贺忝旭脸色难看,沉声问道:“你是她的什么人?”
“她算得上我的半个徒弟。”
女子大手一挥,滂湃的气劲涌向贺家众人,一时间餐桌掀翻,饭菜泼洒,众人被这股力量推到了墙上才停下来,小孩哭声、哀嚎声骤然响起。
女人眼眸闪过一丝寒芒,杀这些凡人属实没多大成就,定睛看向狼狈不堪的贺芷曦,饶有兴致道:“你就是刘稚雅要炼制毒物石化腿部经脉的小女孩,长得倒是很水灵,要不要跟着我学习蛊术?”
“叔叔,救救我……救救妈妈……救救爷爷奶奶……”
贺芷曦内心默默祈祷,眼眸充斥着深深的恐惧,心中牵念到风无尘的身上,韩采依连忙将纸鹤拥入怀中,若是让女儿跟随在女子身边,他日定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即便拼了性命也不可能让她将纸鹤带走!
女子有些不耐烦,几步上前将贺芷曦抓了起来,韩采依见状大惊失色,拉住纸鹤的双腿哀求道:“求求你放过我女儿,求求你,求求你别把她带走……”
女子无视韩采依的哀求,注视着贺芷曦威胁道:“小姑娘,你要是不跟我走,我就杀了你的家人,最后再把你炼成蛊婴!”
贺芷曦直接被吓哭,泪水涌出眼眶。
“别哭了!你既然不答应跟我走,现在我就先杀了你母亲,然后再杀了他们,最后再把你炼成蛊婴!”
女子将贺芷曦扔向一旁,伸手成爪直冲韩采依的脑袋……
这一刻,时间仿佛流逝得极为缓慢,韩采依凝视着女子的手爪,不禁闭上眼眸,脑海如胶片一般回放着生活上的点点滴滴,生命中的每一位过客都一闪而过,最后定格在了风无尘的模样,释怀一笑。
轰——
在这微妙的时刻,韩采依体内涌现出一股浩瀚的力量,形成一层淡淡的光罩浮现在她面前,女子的手臂竟直接被震断,发出一声哀嚎倒飞而出将玻璃撞烂碎了一地,重重跌在客厅内。
女子艰难起身凝视着韩采依,眼眸深处一股恐惧由内而生,她不明白,为何这女子身上会有如此强大力量守护。
这时,一个古怪的金芒符箓从韩采依的胸口处飞出,变化成了金色虚影,模样正是风无尘仙尊时期。
“放肆!”
金色虚影冷哼一声,长袖挥洒,并未有多余动作,一股滔天之力瞬间涌入女子体内……
轰——
浩大的声势回响开来,女子竟直接爆成了虚无,一丝踪迹都没遗留,做完一切的金色虚影变化成一道金光没入了韩采依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