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池里的荷花开得格外艳丽,好像在向世人炫耀自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品格,引得行人纷纷驻足观赏。
可这些驻足欣赏的行人里,又有几人看得懂它的炫耀,更又有几人能做得到它的炫耀。
池边葱郁茂盛的柳树间,传出了热烈激昂的蝉鸣,如泣如诉。
蝉儿好像在诉说着天道的不公,在地下忍受了多年的黑暗,才熬得了数十天的光明。
这么热的六月天,我们两个人都没有打伞遮阳,可能我们更想要的是光吧。
我们如同约好了一般,同时向对方说:“我有一件事想对你说。”
然后又如同约好了一般:“你先说吧。”
我们同时停下了脚步,站在池边凝视着对方。
我先开了口:“还是你先说吧。”
她犹豫了一下,满含歉意地说:“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她声音变得很低,似乎被蝉鸣盖了过去:“可能,以后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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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语云:“六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
刚刚还是炎炎烈日,只一会儿的功夫,已经阴云密布了,看起来要下雨了。
“你有看过最近的新闻吗?”她试探性地向我问道。
我平淡地答道:“有一些。”
“由于很多原因,某科技集团出现了融资困难,面临着破产风险。”
“我知道,你现在不就是在某科技集团的一个子公司工作吗?”我答道。
她低着头,十分愧疚地说:“其实,某科技集团是我们家族企业,我所以来到这里,一方面是为了所谓的历练,更主要的一方面是我在逃避,逃避那个没有人情味的家族。”
在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无论是梳妆打扮,还是言行举止,我早就觉得她和别的女生不一样,虽然她不说,但我也有所猜测,所以我依然很平静地听着。
但她开始变得有些哽咽:“某科技集团的老总就是我爸,为了解决这次危机,他提出要与某地产集团合作,而为了加强合作关系,要进行家族联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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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雨,总是喜欢捉弄人。
那些外出不带伞的人,就是被捉弄的对象,一会儿功夫,就让你浑身湿透。
因为雨太大的缘故,她脸上不断有水珠流下,我猜,那落下的水珠应该是咸的吧。
我忍不住一把抱住她,让她的脸贴在我的肩膀上,我可以感觉到,我肩上的雨水是温热的。
而我的脸贴在她的头发上,也不知她能否感觉得到,她头发上的雨水,是否也是温热的。
“我知道…会有…这一天…但是…我还是…难以接受。”她说话变得吞吞吐吐,也许是因为雨太大了?
“我们先回去再说好不好,去我那儿吧。”我强作镇定在她耳边温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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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已经停了,但窗户玻璃上还残留着雨痕。
窗外的店铺、街灯也已经陆陆续续亮了起来,夜,终究还是来临了。
她洗完澡,换了我的衣服,但似乎没有要走的迹象,只静静侧躺在床上,不言、不哭、不笑。
我还是打破了这漫长的寂静,问道:“想吃什么,我下去给你买。”
她终于开口了:“我明天的机票已经订好了,你要去送我吗?”
我沉默了片刻,说:“天色确实已经很晚了,如果你不想吃外面的饭,这里还有面条,我放点青菜,再放两个鸡蛋给你煮煮吧。”
接下来,却又是漫长的寂静,不知过了多久,才被雨声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