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特看着无边无际的荒漠,一股无力感涌上心间,他站在一座山丘的最高处眺视远方。前面是沙石组成的地貌,只有一些灌木和石头依覆在地平线上。
坎特很长时间没有喝水,要找到水源他才能生存下去。可眼前的景况令他束手无策,无助地环顾四周。
观察好环境周围的情况,坎特撑着地面开始慢慢走下山丘。
坎特手脚并用走下了陡峭的山丘,以及和他一起滚落的沙石。不过多久,在身后扬着大量尘土的坎特小跑着下到了平地。
他是一名冒险爱好者,几天前经验尚缺的情况下来到墨西哥人迹罕至的荒野,由于自己的盲目在这个地方迷失了方向,电子通讯设备也在途中遗失。
他在这里求生,等待外界的救援,三天时间过去,丝毫没有人救援他的迹象,坎特携带的水和食物也在昨天彻底消耗一空。
坎特迫于生存只能走出自己的营地,选择了自救之路。
坎特观望四周,在他的右侧及后面的地形相对平缓,一眼望去除了沙土的焦黄毫无植物的绿意,找到水的概率几乎为零。
左侧是一座数百米高的山崖,上面有一些植被,这座山崖地形险峻,没有多少下脚的地方,爬上去要冒的风险很大,不值得去尝试。
坎特的正前方还有希望,在极远的距离绿意盎然的一片山脉耸立在那,有植物的地方可能也会有水。
问题在于山脉和坎特之间间隔一道连绵起伏的沙地,不知相距着多么遥远的路途。
坎特遥望那座山脉估算着距离,他预计他和山脉起码超过三十公里。
起伏不断的沙地并不好走,坎特走到山脉那边可能需要花费一整天的时间,这期间还要消耗大量的体力和身体水分,可他几乎已经一整天没喝水。
这遥远的距离让他倍增压力,为自己的处境感到绝望。
坎特遮着头顶望向天空,发现太阳正在缓缓上升,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汗水从他额头上流下。现在正值上午,马上就到了一天最炎热的时刻。
坎特心里清楚,他身困沙漠环境,在中午赶路会增加自己脱水的风险,即便自己干渴万分,只能先找到一个遮掩处躲避太阳的炽烤。
坎特留意附近,寻找能遮挡太阳的地方,发现不远处的一条沟渠勉强可以挡住一些阳光。
坎特走到那个沟渠,沟渠的缝很小,只能蜷缩着身子才能躺进去,里面还有很多尖锐的石子。
坎特跳进沟里,把那些硌人的石子和沙砾用双手清理了出去,露出了下面没经过太阳照晒的泥土。坎特清理完石子后累得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蜷曲双腿侧躺在了里面。
与脸亲密接触的泥土传来的凉爽让坎特稍微清醒,让他的心里慰籍了不少。不多时,疲惫的坎特陷入了沉睡,鼾声响起……
轰隆——
耳朵传来雷雨声,坎特是被刺骨的凉意惊醒的。等他睁开眼睛,发现一滴滴雨水正淋在自己身上。
坎特恍惚了一阵,还没反应眼前的情况。
下一秒他回过了神,意识到这是可以饮用雨水,立马翻身坐了起来,站起身子爬出了沟渠。
坎特走到十几米开外一块还算平坦的位置,蹲下身体用双手刨挖地面。
刚开始挖到的是沙粒与石子,发出沙沙的声音,往下挖进几厘米后就露出了里面的泥地,坎特继续向下挖。
雨水浸湿了泥土,在黑暗中犹如融化的巧克力一般附着在坎特的手上。
坎特向地下挖了十几厘米,地面挖出一个呈圆形的凹坑,不理会手上的湿泥,把他身后的背包拿到胸前,这是他陷入困境之后仅存有的,带来此地的物品,也是最重要的求生资源。
他打开背包上的拉链,从里面掏出了一个遗留下来的食品包装袋,把它平铺在那个凹坑里,开口朝上天空,并往塑料袋放进几块鸡蛋大小的石头固定位置,不至于被风吹走。
坎特做完这一切,就见雨水一点一滴落进了塑料袋里,仅仅几分钟,塑料袋便积了薄薄的一层雨水。
坎特这么做是在收集雨水。
不知坎特是如此幸运,仅仅闭上眼睛睡了一觉,就有了一场解了他当头之急的雨,他很久没有喝过一滴水,需要补充水份。
坎特现在才感觉到身体的寒冷,连忙颤抖地蹲下身子,双手抱在胸前保持身体的温暖,他没有防水的物品,只能头淋着雨哆哆嗦嗦地打颤。
坎特朝头顶看了一眼,发现天已经快黑了,并且乌云聚集下着雨。坎特实在有些震惊,自己竟然唾了这么久,这些天他的身体疲劳虚脱,不知不觉睡到了天黑。
坎特蹲在地上发抖,思索着如何应对当前的处境。
他本来的计划白天先躲避炽烤的日光,等到傍晚太阳落山,借助月光的照射步行到三十公里外的山脉。
现在的突发情况打乱了他的计划,就是令坎特措不及防的沙漠大雨,在沙漠中碰到下雨的天气相当不常见,也不知道是坎特的幸运还是不幸。
这场大雨让他收集了一些雨水,暂时解决了饮水危机,可也让他浑身湿透,身体冰冷无比。而且这场大雨也不可能让夜晚再有月光的出现,这意味着他无法从夜晚步行出发。
在夜晚摸黑前行是非常危险的行为,一个摔倒造成的骨折都会让他在这次求生中丢掉生命。
现在更好的措施是寻找一个庇护所,躲避冰冷的雨水,等天亮后再做决策。
坎特左右权衡还是决定先原地度过一夜再出发,因为意外的获得了一些水,他的饮水危机暂时得到缓解,不用急于现在。
坎特观察了土坑里塑料袋里的水,里面大概收集了不到一百毫升的水,水太少了。
坎特想把塑料袋里的水喝掉,补充一点水份,防止自己脱水,然后塑料袋放在坑里继续收集雨水,自己则先寻找庇护所度过今夜,明天再来这里把收集到的雨水装进他的水壶。
打定好主意,坎特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拿起了坑里的塑料袋,塑料袋里的水清澈无暇,随着雨滴的滴进不时溅起小雨花。
坎特看到如此清澈的雨水,吞咽了一下干的冒烟的喉咙。
坎特把塑料袋抬高了一些,缓缓把头伸进里面,冰凉的雨水触及到嘴唇,他无法自制地吮吸起来。
刹时间,坎特感觉一阵冰凉从喉咙蔓延开来,干涸的口齿被雨水浸润产生的快感。
咕咚一声,口中的水被坎特咽了下去。
令坎特失望的是,那阵快感并没有持续下去,只是很平静的感觉,出乎诡异的平静,就像有人给你打了针镇定剂,抑制住了此时的情绪。
他干渴到极点,喝到水的这一刻反而没有太多的感觉,好像大脑已经损坏,不知道口渴的感觉。
生理上的反应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烈,坎特还是咕咚咕咚喝完了剩下的水。坎特只感觉口腔和身体一样变得冰凉起来,却也因为口腔的低温感到满足。
实际这点雨水并不足以补充他的水份,只是稍稍缓解了一下他的干渴,可无奈水已经喝完,他留在此处也无际于事。
坎特头朝着天张开嘴巴,雨水一滴滴落进了他的嘴里。这么持续了十几秒之后,坎特才终于落寞地低下了头。
坎特现在要抓紧时间,天虽然黑了,但还有一些日落的余光,宛如日出前的黎明,等再过一段时间就彻底伸手不见五指。
坎特活动了一下身子,让身体略微暖和了一些,然后就朝着一个方向走,他现在要先寻找到一个遮风挡雨的庇护所。
庇护所分天然和人工搭建两种形式,坎特现在情况紧急,只能寻找天然的庇护所。
坎特边走边朝四周张望,试图寻找到合适的避难所,因为天已经临近夜幕光线暗淡,所以他只能勉强眯着眼睛努力收集四面八方传来微弱的光线。
坎特看向空荡荡的沙地,心中也是有些绝望,周围连块大一点的石头都没有,要找到合适的庇护所极其困难。
坎特迈着步子踩在沙地上,眼角不由自主望向自己左侧的那面山崖,他低头思量了一会,就朝山崖走去。
他不是要去攀爬山崖,只是想到山脚下能不能找到遮风挡雨的地方。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坎特就来到地方,开始寻找起合适的环境。坎特左右观望,突然发现了一处还算可以的地处。
在山崖的底端,一块几米宽的岩壁凸突出来,挨着地面的最低处又凹回去,底部留下了一条可以塞进一个人的空间,往外两米雨水被岩壁挡住,不会被雨淋湿的干燥地面。
坎特抓紧来到凸起的岩壁,没有被雨淋的时候,直接就坐在了地上,好在地面是干燥的。
坎特心力交瘁,此时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头枕在膝盖上闭上眼睛,坎特并没有睡觉,只是想放松精神,这几天的经历确实让他时刻处在一种崩溃的边缘,现在终于可以好好放松一下。
仅仅这个环境还不能称之为可以庇护自己的庇护所,如果直接躺在地上睡上一觉自己还是会被冻僵,现在这里还没有任何防风保暖的措施。
但问题是外面正下着雨,无论是枯枝、石头、草还是沙土现在一切都是湿漉漉的,如何利用这些材料给自己防风保暖,这会是一个让自己麻烦的问题。
过了一会儿,坎特抬起身,睁开了眼睛,是时候解决麻烦了。
坎特先拿下背上的背包,在包里翻找着各种物品,有一把军用小刀,一个防风打火机,一个两升容量的储水壶,可惜早就空了,有一捆登山绳,还有各种药物及治疗用物。
这就是背包里的全部物品了,本来还有一些食物和一部通讯设备,食物却已经吃完,通讯设备则在不知不觉中遗失了。
坎特不禁情绪低落,背包里并没有什么能用得上的东西,打火机倒是可以生火,可现在外面的枯草枯枝都是湿的,也不可能点燃。
看来只有跑到外面寻找一些修建建筑的材料。坎特没有办法,看着外面依旧不断淋落的雨,只能硬着头走了出去。
坎特看到地面大大小小的石头,就选择搬了起来,毕竟现在能寻找到的东西也就只有这些。
坎特挑了一块有十几公分的石头,这种尺寸的石头才适合修建庇护所。
坎特双手抓着湿漉的石头,使劲用力,却发现石头纹丝不动,又用了更大的力气才把石头艰难地搬了起来。
坎特一步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石头搬到营地,坎特太虚弱了,这种力气活已经让他显得很吃力。
坎特把这块石头放在了庇护所的外围,他准备搬这些石头给庇护所搭一堵墙,形成最基本的挡风的用途。
来回二三十趟,坎特累得气喘吁吁,几近脱力,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庇护所的外围也搭建起了一个两米宽的月牙形围墙,围墙高约四十公分。这堵围墙还留了一个出口让坎特可以爬进去。
围墙并不高,中间还有大大小小的缝隙,不过多少勉强能挡一点寒风。
坎特必须再做一件事情,他接着走出庇护所。坎特看着地面,他正盯着一截淋得湿透的枝条。
这里能找到的材料并不多,这种枝条也是他要找的最后一种材料。
值得一提的是这附近十几公里都没有一棵树的存在,它们都是十几年前枯死的灌木丛遗留下来的残枝烂木。
坎特把粗细合适的枝棍拾取在手中,就这样又是来回几趟,庇护所里堆满了这样湿漉漉的枝条。
坎特捡来这些木棍是为了把它们铺在地上,让自己躺在上面远离地面。
坎特知道,在寒冷的环境中直接躺在地上,即便是干燥的地面,地表也会源源不断地吸收身体的热量,这种情况下坎特不患上低温症也会生病,这在求生中是致命的。
虽然这些木棍是湿的,坎特也认为比直接躺在地上来的暖和。
但是,对于还在滴水的木头,他有一些办法处理。坎特拿起一根木棍,上面沾满了水迹,边缘滴着水。
坎特用手抓起地面一把干燥的沙土,坎特把沙土直接涂抹在湿漉的木头,泥土立马吸收水份变得潮湿掉落回地面,而木头被泥土抹擦过的地方要比之前干燥一些,至少表面看不到明显的水迹。
坎特就是利用沙土吸水的原理让原本潮湿的木棍变得干燥,干燥的程度有限,但起码比什么也不做要好。
坎特在木头上涂抹着沙土,让它们一根根变得没有水份,地上掉落的潮湿的泥土被坎特弄出了庇护所,尽量保证庇护所内的干燥。
坎特给木棍一根根横着摆放,等摆满一层后又竖着摆放,往上如此反复,木棍之间并没有贴紧,而是有一定的间隔。
这么做的好处是能尽量保证自己远离地面的同时又减少自身与木棍的接触面积,毕竟即便是被泥土吸收过水份,木棍依旧潮湿,还能保证身体的背部通风。坏处就是睡起来可能并不舒服,这张床会很硌人。
坎特看着那张由木棍铺好的床,心里很是满意。
这还没有结束,坎特需要处理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坎特把自己的衣服全部脱了下来,寒冷的空气使他颤抖。
首先肯定是先把这些衣服拧干,坎特双手抓着衣服的两角,然后双手一拧,就见大量的水就从衣服里流了出来,滴落在地上。
坎特看向地上的流水,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把衣服举过头顶,双手用力拧了起来,但水并没有流在地上,反而流进了坎特的嘴里。
坎特经过大半夜的风吹雨淋,身体的衣服早就湿透了,坎特为了身体的保暖必须把衣服上的水拧干。
可衣服上蕴含了大量的水,如果可以忍受心理上的反感,到是求生中必不可少的饮水资源。坎特本来就很渴,自然不会浪费这些水。
因为是来到炎热的沙漠地区冒险,坎特身上穿的衣服并不多。除了内裤之外,下半身就穿了一条登山裤,上半身则就是一件衬衫和一件薄外套。衣服虽不多,里面蕴含的水量仍旧可观。
坎特举在头顶上的那件衣服正是衬衫,坎特拧着衬衫,嘴巴张大,小心翼翼地接着衣服上拧下来的水。
湿透的衬衫含了很多水,坎特一次性喝了几百毫升的水在身体里,不过流水里倒是有一股很明显的汗臭味。
一口气喝了如此多的水,这一次他终于是如愿地补充了水份,口唇的干渴也总算得到了缓解。
喝饱水的坎特把拧干的衬衫丢在地上,又把他的外套拿了过来。
坎特抓着这件外套,他决定给自己存储一些水。
现在的坎特已经补充了足够的水份,但是过不了多久又会干渴起来,毕竟人是会不断消耗身体的水的。
坎特从自己的背包把储水壶拿了出来,这个储水壶有两升的容量,装下这些水应该不成问题。
坎特把水壶放在地上,那件外套悬浮在水壶的上方,然后用力一拧,水就从外套流了下来。
接水点不好控制,壶口很小,导致有些水并没有流进壶口洒了出来,坎特没有办法,只能尽量放低拧水的高度,让水流更容易对准壶口,减少水的浪费。
外套蕴含的水量要多许多,壶口接了将近一升左右。坎特又把裤子拿过来拧水,裤子里的水量和外套差不多,让水壶接了半升多的水。
水壶大概装了一升半的水,坎特拧紧水壶的盖子,小心地把它放进背包里。
坎特对着那堆已经拧干的衣服,做了一件事情。
他把衣服丢在地上,在沙土中搓弄着,让衣服沾满了泥土。坎特是在效仿刚才搓木头的方法,他要用干燥的泥土尽量给衣服的水份吸收出来,让衣服更为干燥,至于上面沾满的灰,坎特一点儿也不在乎。
坎特衣服穿在衣上,果然,没多久,他便感觉比之前要暖和一些了。
总算,坎特要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坎特吐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躺在那张木头搭建的床上了。
坎特望着那张床,心里感到犹豫,他很清楚,即便自己做好了一切,今晚也一定是个漫漫长夜。
坎特没有其它选择,他只能度过今晚。
很硌,这是坎特躺在床上此时唯一的感觉。坎特蜷缩着身子,给自己保留分毫的体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