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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日记8.

刘二麻子兄日记 夏晨川 2264 2024-11-14 07:01

  王二在十八岁那年组织了一个乐队,乐队的名字叫“八万四千里”。乐队成员起初只有王二一人时,王二一人分担多个角色,乐队主唱兼吉他手、贝斯手、鼓手,偶尔还客串一把萨克斯。王二曾说,这种身兼多职的感觉就像是背着棺材跳舞,不过他并不觉得累反而觉得很享受。后来随着乐队的影响力在学校越来越大,一个叫蓝河的女孩加入八万四千里乐队并与王二组成乐队搭档。

  八万思千里乐队的风格很是前卫,我至今还保存有一张王二在大学时期创作的歌曲专辑,那张专辑里收录着许多关于爱情、理想、浪漫的歌曲,但是那些歌的风格作词作曲我都听不太明白,那感觉就像是看刀削面师傅脱了衣服跳钢管舞,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这种音乐风格原来叫作“废土”

  刘二麻子兄那时候就非常喜欢听八万四千里乐队的歌,他经常拉着我一起去大礼堂参加八万四千里乐队的演唱会。我记得那时候刘二麻子兄还留着一头烫染过的长发,衣着打扮比较花哨,那时候去参加八万四千里乐队的演唱会的歌迷们大多都是像刘二麻子兄那样的打扮,烫个头发染个色,穿一身朋克衣服。

  因为刘二麻子兄是八万四千里乐队最早的乐迷,所以那时候刘二麻子兄与王二私交甚好,两人私下里经常在一起讨论废土音乐。

  我记得是大二的时候,有一次,王二突发奇想说要到荒山野岭里去开一次不插电的个人演唱会,说什么这是一种与大自然灵魂的交流,那时候乐队还只有王二一个人,乐队的歌迷也寥寥无几。王二邀请刘二麻子兄一同前去,刘二麻子兄欣然同意。

  本来王二和刘二麻子兄组织的这次深山个人演唱会和我扯不上什么联系,但刘二麻子兄说担心深山里有野生动物出没安全不能保障,所以为了安全还是要把我带上,因为我当时在搏击社练过一些防身术,末了他还特地嘱咐我带上两把开山刀。

  我其实不太能欣赏这种废土音乐,这可能是因为我音乐的感知力在幼年时没能得到良好环境的熏陶——我小时候我妈老是强迫我听古今中外的著名古典乐,说这么做能提高人的记忆力,提高记忆对学习有好处,从那个时候起我的意志就侧底封杀了音乐在我世界里的存在,直到长大成人以后才又慢慢能听一点音乐了,但是不管听什么类型的音乐都总觉得听的不是音乐而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听废土音乐就像是在看刀削面师傅脱了衣服跳钢管舞,又比如听摇滚乐就像是在水池子里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深山演唱会的地点选址在西基督山,我们一行三人周末早晨出发,我背着一个巨大的户外背包,里面装着帐篷和食物还有其它一些杂七杂八的家伙事,而刘二麻子兄和王二两人则肩扛手提着乐器。

  傍晚七点左右我们抵达了西基督山的山顶,我们先支楞起了帐篷然后生起了篝火,接着拿出准好的食物加热。

  食物加热的过程中,王二拿起吉他弹奏起来,刘二麻子兄哼唱着调子伴奏,我从他们两人的脸上浮现起的笑容里看得出他们很开心,虽然我欣赏不了废土音乐但也觉得他们的气氛很有意思。

  吃饭的时候,我好奇地问王二,怎么才能感觉到音乐的美。王二听到我这个问题愣了一愣,然后笑着讲,这个问题很难讲,每个人对音乐的感受都不会是完全一样的。

  刘二麻子说,不要尝试着去理解它,而是感受它。我说,我也在尽力去感受,但就是总觉得融不进那种环境中去,一发力就容易走错路把音乐当成是刀削面师傅脱了衣服跳钢管舞。

  王二大笑着对我讲,你可能是太执着了,执着于把音乐剖尸,你得放松再放松,直到感觉是音乐在听你而不是你在听音乐。

  我疑惑地问,那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王二笑着讲,如果现在我们的面前有一群饿狼虎视眈眈地盯着我,我会邀请它们一同高声歌唱。

  起初我以为王二讲的这句话纯粹是扯淡,因为这世上没有人能在狼群的虎视眈眈下高声歌唱,并且还口出狂言要与狼共舞,即便有也只是存在于美国魔幻大片中。

  多年以后我才领悟到了这句玩笑话的真正涵义,那是一种物我两忘的境界,我能有所领悟还要拜一个露阴癖者所赐。

  几个月前我在过马路时遇到了一个露阴癖者,那人当时正在公交站台上对着附近的女性打手枪,有人看见这么情况便报了警,这个露阴癖者直到被警察抓上了警车时依然还在打手枪,看样子他十分地享受,并且他似乎已经忘了现实世界和自我的存在,我行我素物我两忘无关世界无关自我。

  我就是从这个露阴癖者身上有所领悟的,当年王二在西基督山上对我讲的那句玩笑话并不是说真的要与狼共舞,而是讲一种物我两忘的境界,一种关于音乐的灵性。

  那天晚上,刘二麻子兄和王二还有我,我们三个人在西基督山上办了一场不插电的深山演唱会,王二唱了许多首废土歌曲,他逐渐如痴如醉,他的脸庞绯红,他的声音高亢,他的身体疯狂舞动,他好像真的与狼共舞了。

  如今,我还时常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儿,想起王二的那些废土歌曲,想起刘二麻子兄笑容丛生的脸颊。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知道怎么恰当的定义那天晚上的那场演唱会,我只觉得那只是三个脑热青年胡乱发发颠。

  多年以后,我才觉得发发颠其实也是好的,尤其是在一个人的黄金时代,不发颠反而是精神失常。

  差点忘了写下一个重要的东西,那天晚上当王二在西基督山上物我两忘地与狼共舞时,我们的头顶划过了一串流星,那串流星虽然匆匆地消逝了,但是真的很美,我觉得那串流星是老天爷给我们三人的礼物,拆开礼物盒子里面躺着的是一个颇为艰深的隐喻,这个隐喻留待我们三人日后各自去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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