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苏旭？

　　我好像是个程序员，猝死了。

　　这是哪？

　　不明白，好痛苦，但...

　　对，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穿着简陋盔甲的骑士骑着神俊的白马，咆哮着向恐怖的深渊发起冲锋。

　　光彩流溢，他的身影在冲锋中逐渐消散。

　　随行的少女唱响悲哀的挽歌。

　　许久后，灾祸降临，万象崩解。

　　第三纪终结。

　　...

　　漫天神佛跪拜于归墟前，眼中流出血泪。

　　“圣者啊，您为何如此残忍，要令我们目视这真相呢？”

　　第四纪终结。

　　...

　　“小五，我死后，熔炉就交给你了。”

　　“勿要再让无辜之人流下泪水。”

　　独眼的白发男人抚摸着女孩的脑袋。

　　女孩黑发披散，琥珀色的瞳孔中流露出不舍。

　　“不能不去吗？”

　　男人微笑，赶赴战场。

　　第五纪终结。

　　...

　　“妈的，搞笑角色也不顶用吗？”

　　看着猫和老鼠轻而易举的被抹去，苏旭看着身后仅剩的同伴。

　　“我能回去做汉堡吗...”

　　黄色的海绵缩了缩身子，巨大的眼睛中充满恐惧。

　　“上吧，搭档！”

　　下巴上长着屁股的男人完全没搞清状况，在后面推着苏旭的背。

　　“唉，下一把。”

　　“躲远点，小六。”

　　身后，蓝发黑瞳的女孩点了点头。

　　第六纪终结。

　　第七纪、第八纪、第九纪...

　　在永世的苦旅中，名为苏旭的主体几乎被消耗殆尽。

　　符号填满了他的身躯，只有一抹纯白牢牢维系着他作为人的存在。

　　他忘却了自己的目的，浑浑噩噩的在轮回中游荡。

　　而每一世，都有个以数字为名的女孩陪伴在他身边。

　　...

　　距离他离开已经过了多久呢？

　　零放下长针，望着天空中的光球，有些出神。

　　五万年，十万年，还是一百万年？

　　漫长的光阴抹除了一切感受，徒留贫乏的长日。

　　谢兰他们也很久没有传来消息，不知道现世怎么样了。

　　失去一根恒苍之触让零不再能完全控制幻想世界的走向，只能偶尔修补出现的裂缝。

　　她发现，即使是这样的东西，也会自发的生长。

　　就算不经由她手，也会发展出无限的可能性。

　　她的工作少了许多，只用在每次重启时依照上一纪的模样，再编织一次就好了。

　　光团中，有一点星芒微明，与周围稍有不同。

　　那是苏旭所在的地方。

　　即使经历了漫长的岁月，他也没有完全变为符号性的存在。

　　“真灵不灭之类的吗...”

　　“乔那家伙的理论说不定还真有点用处。”

　　蕴星之海上静悄悄的，亦如昨日，今日，明日。

　　“...”

　　海面上回荡着略显嘈杂的声音，零抬起头。

　　“...零。”

　　“听得到吗？”

　　苍老的声音响起，女孩露出疑惑的表情。

　　是谁？

　　“零，我是谢兰。”

　　“很抱歉，先前因为各种原因没法和你联系。”

　　“没关系，外面怎么样了？”

　　零站起身，眼中多了一丝生气。

　　“...”

　　“抱歉，情况不是很好。”

　　“我们...失败了。”

　　苍老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断断续续的说道。

　　“不过，我想说的是另一件事。”

　　“我要死了。”

　　沉默凝成实体，笼罩在蕴星之海上。

　　“为什么？”

　　“哈哈，零女士，我又不是你那样的古老者。”

　　“我已经快一千岁了。”

　　“虽然很不甘心，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是啊，她早该想起来的，那些家伙也是会死的。

　　“...”

　　“零，死后有什么呢？”

　　“...抱歉，谢兰。”

　　“我也不知道。”

　　“嘿，您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不过我还是相信，死后我一定会去那片尘世之上的众星之原。”

　　“我会化作流溢的星光，照耀您的旅途。”

　　“最后...如果还有机会，请您和苏旭说一声对不起吧。”

　　“抱歉...我们辜负了你。”

　　“不用在意，谢兰。”

　　“晚安。”

　　零闭上眼睛，低下头。

　　海底的众星停止了闪烁，和零一同为它们的创造者哀悼。

　　第一个离去的是谢兰。

　　下一个则是亚里特。

　　临死前，他还向零嘲讽着他老师那不靠谱的计划。

　　“他明明能做得更好...”

　　不甘的话语消散在海风里。

　　“真是惭愧啊，又得让您背负一切了。”

　　“庇佑人类的长路吗，嘿...”

　　“我们不过是一群不自量力的家伙罢了。”

　　老人那副古板的模样仿佛就在眼前，固执了一生的亚里特却在最后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

　　“唉，要是计划晚两年就好了，我造出了更好的针。”

　　“零女士，我在外部加固了唯存之原，它还能撑很久。”

　　“女士，能为我唱一支挽歌吗？”

　　秦百墨，巴德，希门，乔...

　　在岁月失去意义的空白里，他们相继与零告别。

　　“女士，现界的情况发生了变化。”

　　“从最开始我们就错了。”

　　“灾难背后是不可言说的苍白，而那不是我们应该去对抗的东西。”

　　“到头来，只是一场傲慢导致的闹剧。”

　　议会的最后一席向零汇报着情况，她轻咳两声，声音愈发微弱。

　　“女士，所谓的离墟者，不过是离乡之人罢了。”

　　“即便如此，与你们共事的时光也...”

　　声音飘渺，话语断断续续的传入零耳中。

　　“我度过了极好的一生。”

　　最后的定论下达，此后只剩寂静的海。

　　零孤身一人坐在礁石上，注视着框里的书本。

　　他们的狂想，他们的宏愿...

　　蔑世的狂徒们迎来了自己的终结。

　　徒留零仰望着苍色的天空，就像她从诞生起那样，一如既往。

　　独自一人，照顾着历代星辰。

　　...

　　又是无尽的岁月流逝，某一日，零抬起头，有些疑惑的看着天空中的光球。

　　代表苏旭的点在微微闪烁。

　　她意识上浮，向苏旭所在的地方看去。

　　...

　　胎动纪元

　　华贵的大殿里，苏旭抬起头，看着王座上的凌清秋。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尊贵的山主，不知为何，心中莫名怀念。

　　他压下心头的悸动，上前一步。

　　“山主，请允许我们的计划。”

　　凌清秋走下王座，来到苏旭身前，仰视着他。

　　翠绿色的眼睛微眯。

　　“好啊。”

　　“辛苦你了。”

　　她踮起脚，在苏旭不解的目光中摸了摸他的脑袋。

　　熟悉的温暖...可为什么呢？

　　“圣者万岁！山主万岁！！”

　　身后，一群带着面具的怪人扭动身体，发出怪叫。

　　凌清秋笑容灿烂，头顶的小丸子微微颤动。

　　“我期待你们的演出。”

　　“狂笑剧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