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

　　“你回来了。”

　　零跳下礁石，向苏旭走来。

　　她还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不过苏旭感觉她的心情不错。

　　“好久不见。”

　　“是啊，外面过了多久？”

　　“蕴星之海过了三万年，现界大概二百年的样子。”

　　女摆摆手，示意苏旭跟上。

　　二人回到礁石上，并肩坐下。

　　“真是令人怀念的景色啊。”

　　天光微黯，海底群星一如既往的明灭，暗流卷起片片星辉。

　　“玩的开心吗？”

　　零侧过头看着苏旭的表情。

　　“还...蛮愉快的吧。”

　　“我在里面渡过了得有十万年吧，发生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想听吗？

　　男人微笑着。

　　零轻轻点了点头。

　　他们聊了很久，苏旭尽可能的把光球里的一切都呈现给零。

　　“那三个能力是你给我的吧。”

　　“嗯，我以星辰为基，拟造了我能力的一部分。”

　　原来这只是她能力的一部分吗？

　　苏旭开始对零的恐怖有了一定的认识。

　　“可惜...”

　　他抬起头，仰望着高悬在天空中的光团。

　　“没能打下归墟啊...”

　　二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在微凉的海风中享受着此刻的宁静。

　　“苏旭。”

　　零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没必要去做这些。”

　　“这并非是你的责任。”

　　女孩的声音有些低沉。

　　“说实话，你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好。”

　　她的视线中，男人的身上满是金色的裂缝，无数话语的链条从中流出。

　　“幻象和真实在你身上撕开了裂口，如果你再去几次，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

　　“...”

　　“对我这种小人物来说，拯救世界的机会就摆在面前，我怎么能不去呢？”

　　他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看到他这副模样，零不再说话，抱住膝盖把脸靠在腿上。

　　“再和我说说你的事吧。”

　　“好啊。”

　　两人聊了很多，从苏旭刚进入世界被修士欺压，到他悄悄修炼成渡劫期一战成名，再到以无上修为挑战归墟，却全军覆没。

　　他说他的皇图霸业，神采飞扬。

　　她在一旁静静听着，轻声回应。

　　“我很厉害吧。”

　　“嗯。”

　　“可惜不过是大梦一场。”

　　苏旭躺下来，在海潮的鸣响中闭上眼睛。

　　“不够过瘾啊。”

　　“现界的情况还好吗？”

　　“亚里特说还不错，但我觉得他在说谎。”

　　真敏锐啊。

　　“我打算再次出发了。”

　　“...”

　　“好。”

　　零沉默的取出长针，金与青交织在苏旭身上。

　　他在空中回过头，看见零站着，向他轻轻挥手。

　　他笑了笑，闭上眼睛，享受旅程的开始。

　　...

　　第二纪

　　苏旭进入了一个高度发达的文明，在这里，他在全国第一的学府里潜心学习。

　　“我去，苏神又是第一。”

　　“他就没拿别的名次，每次都超第二五十多分！”

　　成绩榜下面，许多人交头接耳。

　　苏旭从一旁路过，对榜单视若无睹。

　　反正怎么都是第一，没什么好看的。

　　他已然明白，依靠暴力去攻打归墟是没有作用的，他必须想别的办法。

　　倘若让幻象自发的否认它们的原质，也就是归墟，这是否能起作用？

　　“苏旭，一起吃饭吗？”

　　女孩突然出现在转角处，微微歪着头，晨曦拂过她的发丝，在光晕中，她显得静谧而美好。

　　“不去。”

　　感觉...不如刷题，有意思。

　　“我这里有一套李教授给的绝密学习资料哦。”

　　“...去。”

　　女孩的脸上挂着狡黠的微笑，她将鬓发挽至耳后。

　　清丽灵动，出水芙蓉。

　　苏旭在心中评价。

　　她自称“二”，让苏旭喊他小二，在第一次见到苏旭后就一直缠着他。

　　也不知道她要干嘛，千万别影响我学习。

　　就这样，苏旭在无穷的书海中徜徉，一个鲜活的身影总在他身边陪伴着他。

　　年仅三十五岁，他就获得最高学府教授职称。

　　小二是他的助教。

　　在学府中，他潜心研读，建立了一整套完整的理论叙述整个世界的构造。

　　他将其呈现给领导人，领导人心中狂喜。

　　没想到这个世界中竟然还包含着无数的小世界。

　　他依照苏旭的理论，组建特别行动队，外出探索。

　　苏旭作为顾问随队行动，拥有最高指挥权。

　　小队花了无数年，造访了世界的每个角落。

　　苏旭在各处宣扬自己的理论，提倡归墟的不可能性，希望教化人们归墟不存在。

　　可惜许多世界不吃他这一套，甚至对归墟有某种原始崇拜。

　　苏旭无奈，带领小队回到家乡，依靠游历多年获得的各种武器和异能武装夺取了政权。

　　他又花费数年研发长寿药物，再度踏上了征讨诸天的道路。

　　...

　　“满足了吗？”

　　清秀的女孩坐在床前，轻声问道。

　　漫长的岁月里，她一直陪在苏旭的身边，从未离开。

　　他不问她永驻的容颜，她不问他奇异的能力，二人就在这样的默契中相互扶持着走过了无穷的光阴。

　　“还是不行啊...”

　　面容枯槁的老人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科技延寿终究还是比不上修仙那种不讲道理的东西，他快要死了。

　　战火已熄，诸天尽数归于他的统治之下。

　　他花了几千年，从社会中彻底抹去了归墟的概念。

　　可是那深渊依然在一切的尽头矗立着，不增不减。

　　“小二...”

　　“你究竟是谁？”

　　“你猜？”

　　女孩笑靥如花，亦如无尽岁月前那样。

　　“哈...”

　　老人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下一次...”

　　“我真的能够...”

　　意识将要消失前，他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了。

　　“别害怕。”

　　轻柔的声音传来，像是蕴星之海上的微风。

　　“我会陪着你的。”

　　...

　　“这是最后一次了。”

　　“倘若再进入幻象世界，你就再也回不来了。”

　　“幻想的引力会彻底将你捕获，那时，我也不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看着眼前娇小的女孩，苏旭有些疑惑。

　　她是谁？

　　哦，零。

　　“没关系，很有意思的。”

　　“这次的故事你想听吗。”

　　愣了一会儿，苏旭摇了摇头，笑着坐了下来。

　　看着他这副模样，零的嘴一瘪，但还是坐在他身旁。

　　“听。”

　　...

　　“我走了。”

　　苏旭摆了摆手。

　　环顾空无一人的蕴星之海，零发了会呆。

　　她从地上站起，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抬起手。

　　无数星辰从海中升起，隐约见，有赞歌响起，裹挟着海风响彻在天地间。

　　星辰们相互碰撞，变形，无穷的火光迸射，将海面染成粉色。

　　“还不够。”

　　星辰渐渐凝为一体，一个模糊的人型渐渐在群星铸就的熔炉中浮现，她以自己为摹本，描绘着生命。

　　她又取出一根银色长针，投入熔炉中。

　　人影愈发凝实，容貌和零一模一样。

　　零有些疲惫，但还是打起精神取出另一根长针，为她编制了青金色的衣裳。

　　“去吧。”

　　流光轮转，复制体升入高空，在光团中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