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催促着苏旭，但他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无形的手推动着一切，他却对背后的东西一无所知。

　　苏旭走入山主的房间，这里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自打那次签到以后，一切都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键。

　　房间里，暗香依旧，不见伊人。

　　所有的东西都错位了，窗子在地面上，而天花板中长出了桌椅和卧榻。

　　只有门前的柜子一如既往，上面摆着几个玩偶。

　　怪模怪样的，和他第一次见时没什么两样。

　　一共有三个，两黑一白，勉强看得出是人型。

　　苏旭将它们收入储物空间，离开了决巅仙宫。

　　按照凌清秋的说法，她应该并没有死去，那副异状或许蕴含着别的含义。

　　路上，苏旭整理着思绪。

　　对了，师父...

　　他想起那场梦境结尾，小五落寞的语气。

　　他飞快朝着家中赶去。

　　...

　　推开院门，大致上还是熟悉的景色，只是有细微的变化。

　　亭子里，一把石凳悬浮在空气中，苏旭过去推了一下。

　　石凳纹丝不动。

　　一旁，竹林繁茂，只是有一些竹子不知为何倒插进地里，光秃秃的竹竿伸出土壤。

　　他不安的推开主屋的房门。

　　蚕丝被在卧榻上鼓起，隐约有梦呓声传来。

　　师父没事。

　　苏旭松了口气，过去推了推那白团子。

　　“唔...你回来了啊。”

　　白云曦并未像往常一样赖床，她从床上坐起，伸了个懒腰。

　　见她还是那副慵懒的样子，苏旭的心放下了几分。

　　“这都能睡着，师父，你心真大。”

　　“你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苏旭没好气的看着白云曦。

　　“当然知道啊，不过我能怎么样？”

　　她打了个呵欠，缩在被子里抱着腿，只露出一个脑袋。

　　“这不是在等你吗，你这次都出去多久了。”

　　“见识了花花世界就忘了我，师父好伤心。”

　　她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感觉有点冷，又把手缩回被子里。

　　“...唉。”

　　“师父，我得去一趟圣殿骑士团，和我一起吧。”

　　“好啊。”

　　苏旭愣了一下，他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打算。

　　“啊...好。”

　　“那么惊讶干什么，师父只是懒，不是不守信用。”

　　“我不是说过吗？”

　　女人从掀开被子走下床，用冰蓝色的眼睛柔和的注视着他。

　　“我会陪着你的，这绝不是虚言。”

　　“好了别愣着了，你想留在这看师父换衣服吗？”

　　苏旭被推出屋子，身后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他往后一步，靠着冰冷的墙壁，仰望天空。

　　他刚回来时天空的颜色还未变化，现在却微微泛起粉红。

　　极目远眺，他能看到这异变的根源。

　　那天空尽头的仙宫。

　　没过多久，房门打开，白云曦走了出来。

　　苏旭看着她，神情恍惚。

　　五年前，为他挡住血与火，染彻世间的纯白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只是这次，他不再蜷缩于角落，二人并肩站着。

　　往日披散的长发被束起，白云曦一身布衣，却像是临尘的谪仙。

　　她轻轻推了推苏旭。

　　“愣着干嘛，走吧。”

　　“嗯，师父。”

　　二人踏出院门，最后回望了一眼陪伴他们多年的小院。

　　竹叶飘摇，似是送别。

　　苏旭有预感，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回到这里了。

　　“师父...究竟发生了什么？”

　　“别怕，苏旭。”

　　“用你的眼睛去见证一切。”

　　“我就在你身边。”

　　...

　　二人来到最近的传送洞府，这里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原本充满科技感的传送装置上长满青草，锈迹斑斑，像是经历了漫长的岁月。

　　“操纵台用不了了。”

　　苏旭回头向白云曦喊道。

　　只见她走上前来，在装置上伸手一点。

　　一瞬间，那装置恢复成熟悉的模样，光芒闪烁，显然是可以使用了。

　　苏旭点了点头，启动设备。

　　二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

　　“女神啊...为何...”

　　苍老的男人跪拜在无貌的神像之下，低头垂泪。

　　教堂外的天空被染成血红，远处，有怪异的叫声传来。

　　那声音非人非兽，让人莫名心悸。

　　二人的身影出现，入眼便是这样一副画面。

　　“老先生，这里发生了什么？”

　　苏旭走上前去，搀起老人。

　　“我...不知道。”

　　“那位是...是白师叔吗？”

　　老人抬起头，惊讶的看着不远处的白云曦。

　　他的称呼让苏旭感到说不出的别扭。

　　”恳请您消灭那些渎神者吧。“

　　老人蹒跚着走到白云曦面前，露出希冀的表情。

　　她看了老人一眼，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

　　“苏旭，你做主。”

　　不知为何，白云曦不再称呼他的小名。

　　看着师父的模样，苏旭走上前去。

　　“老先生，你先说说发生了什么？”

　　“那群自称狂笑剧团的人昨日造访骑士团。”

　　“我作为主教去迎接他们，询问他们的来意。”

　　“那伙人的首领是个带着恶鬼面具的女人，她说他们是来巡演的，还想参拜女神。”

　　“我将他们引入神殿安排好住处后就离开了。”

　　“谁知今天早课时，我听到一声怪异的啼叫。”

　　“当我赶到现场时，灾难已经无可挽回了。”

　　“驻守教团的骑士全部变成了面目可憎的怪物，只有身上的盔甲能依稀辨认出他们的身份。”

　　“他们环绕在那女人的身边。”

　　“随后那女人便带领着他们向城镇走去。”

　　老人泪流满面。

　　狂笑剧团，苏旭对这个名字还有些印象，那次梦中，他见到了其中一位成员，称呼他为圣者。

　　他们和仙山的异变有关吗？

　　苏旭不知道其他洞天的情况，但连山主都消失了，想必也不会好到哪去。

　　“那你为什么不去守护城镇呢，反而放着他们离去？”

　　“不，你不知道那些怪物多么可怕。”

　　老人低下头，面容被隐藏在阴影里。

　　“光是目视它们，我就感到自己快要消失了...”

　　“而且，而且，这也是女神的旨意，祂令我守护好教堂。”

　　老人额头冒出冷汗，磕磕绊绊的说着。

　　苏旭撇了他一眼，转身离开，白云曦紧随其后。

　　教堂的大门关闭，老人再度跪在神像前。

　　“女神啊...”

　　琉璃穹顶投下光芒，红光中，女神那无貌的面容好像发生了些许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