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怎么好意思。”刘晓连忙摇头,“我的灵魂不净,怎能劳烦教友你献出宝贵的馈赠呢。我自行离去便是。”
“这……这是哪里的话。”女人的语气变得有些焦急,“‘神之泪’虽然珍贵,但是若能让我多一位志同道合的教友,我认为十分值得。全知之神一定也会认可我的行为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拉起刘晓的手,将“神之泪”硬生生的塞到了刘晓手上。
这景象就像刘晓小时候过年,亲戚给他塞红包一样,急切而充满期盼。仿佛自己手里的红包就是炸弹,捏在手里就会爆炸一样。
“这……”刘晓为了憋笑,连话都说不顺了。
他努力地板着脸,抬起头,眼眶湿润地注视着白袍女人。
“真是……太感谢了!”刘晓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哪里哪里。”女人摆摆手,“这颗药……咳咳……‘神之泪’吃完之后可能会有些睡意,这是神正在净化你灵魂的征兆。如果实在困倦,请到那边的床上休息片刻。”
“好的好的。”刘晓像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他坐到了床边,拆开了塑封袋,一口把神之泪塞进了嘴里。
不一会儿,女人看着刘晓的身形开始左右摇晃,直至慢慢地倒在床上。
女人缓缓地走到刘晓身侧,蹲下身子。
“教友?”女人在刘晓的耳边轻声呼唤,“教友?”
刘晓发出了沉重而平稳的呼吸声,并没有回应女人的呼唤。
女人等待片刻,又抬起手,拍了两下刘晓的脑门。
确认他睡着之后,她先搜了刘晓的身,一整捣腾之后,她没有拿走刘晓的手表,只是从刘晓的裤兜里翻出了两千日元和一张学生证。
女人将两千日元放进了自己的长袍之中,并拿出手机,把学生证和睡着的刘晓一起拍了个照后,又将学生证物归原主了。
最后,她将刘晓的身子翻了过来,背面朝上,并将他的衣服撩了起来,往他的背部,肩胛骨的中间贴了一张邮票大小的物体。
贴完之后,她将刘晓的衣服撩下,站起身来。
看着睡得死死的刘晓,女人点了点头,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我这边搞定了,大概二十分钟后醒。
嗯,海滨大学的学生,叫什么山本信一郎,小毛头罢了。
他身上就带了两千,真的是穷鬼。
下次能不能别招这种穷鬼了,钱都不够我们几个分的。我得端着语气说话,还要像个若智一样叫他教友教友,累得很。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来了,正好去休息室休息一会儿。”
女人不屑地看了刘晓一眼,推开门离开了。
“咔嚓——”
大门关闭的刹那,刘晓睁开了双眼。
他费劲地翻过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感到自己的舌根已经因为藏着蓝色药片而变得完全麻痹了。
这种麻痹感直接影响了他的整张嘴,他无法控制嘴巴的张开与闭合,甚至无法感知唾液在他口中的流动,就这几秒,他就感到哈喇子从嘴边渗到了脸上。
不过此时的他已然顾不得什么卫生了。
他绑着的双手用力挣脱,一下就把特殊材质的绳子拉开。
随即,他把左手放进了嘴里,在翻找之后,将蓝色药片从口中掏了出来,塞进了墙壁和床的夹缝之中。
此时的他突然感受到了强烈的晕眩。
一时之间他的眼前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在他的视野之中翻腾。原本白色的墙壁在他眼中一会儿变蓝一会儿变粉,眼前的门则上天入地,不时还变换着形状。
他强忍住晕眩带来的呕吐感,将双手伸进了自己的衣服里,开始寻找女人在他背上贴着的“魔法邮票”。
他能够断定,这枚蓝色药片只是普通的麻醉药物,或是催眠药物。
但是这张贴在自己背上的“邮票”,却是货真价实的致幻药物。
女人特意挑了一个最刁钻的位置,挑了一个自己倘若被绑住双手,都根本碰不到的位置。
最终,摇头晃脑的他用尽全力,才撕下这枚邮票。
他将邮票贴在了床的背面,然后费劲地躺回了床上。
他浑身发抖,两眼失焦,衣服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的视野里,不断地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闪过。
终于,在他几乎是凭借着意志的支撑,下意识地将绳子重新系回去之后,他昏厥了。
……
当刘晓再次醒来时,天色已晚,黑暗笼罩了这座城市。
“我……睡了多久?”
他茫然地坐起身来,却发现原本捆着自己双手的绳子已经消失。
他摸了摸口袋,却发现不论是学生证还是手机,都不见了踪影。
“被那些家伙收走了吗……”刘晓轻按隐隐作痛的脑袋,“我这是……在哪里。”
他抬起头环顾了周围,不知为何,自己已经不在刚才那个又小又破的会客室了。
此时的他,身处一间有宽敞落地窗的房间之中。
而房间内除了一口座钟,一台电视,和他刚才躺着的沙发之外别无他物。
他看了一眼座钟,座钟的时间指向十二点整,秒针仍然匀速地行走着。
“滴答,滴答。”
他收回目光,从沙发边站起身来。
没想到已经晚上十二点了,我居然昏厥了这么久吗。
刘晓感觉有些奇怪。
全知教派的人明明说自己二十分钟后就会醒……为什么……
而且,这周围安静地可怕,几乎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滴答,滴答。”
除了这座钟的声音。
全知教派的人呢?
还有……克苏鲁,和照呢?
刘晓越想越不对劲。
他再次环顾了这个房间,却一无所得。
“滴答,滴答。”
为什么……这奇怪的违和感,是什么……
突然,他猛然想到了一个刚才忽视了的事实。
他回过头去,却诧异地发现。
这个房间,根本没有门。
瞬间,他的汗毛直竖,心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如果没有门……自己是怎么进来的?
还有……
他看向了落地窗的方向。
为什么……晚上十二点了,窗外却……还有光亮?
“滴答,滴答。”
他缓缓地走向落地窗,窗外的景象慢慢地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原来,并不是黑夜笼罩了天空。
而是黑暗,笼罩了天空。
抬起头来,深渊就在每个人的头顶。
比黑夜更漆黑。
即使是太阳,也只能在这铺天盖地的黑云缝隙中,洒出些许光芒。
这就是刘晓看到的光亮。
“滴答,滴答。”
刘晓站在落地窗前,惊诧地看着天空。
突然,他明白了一个事实。
这不是午夜十二点,而是中午十二点点。
“滴答,滴答。”
突然,他感受到背后有些许动静。猛地回过头,他的心脏“咯噔”一跳,克苏鲁不知何时站在了座钟旁,一双黑色的双眸静静地看着他。
“克……克苏鲁小姐?”
座钟指向了十二点整,而秒针,仍在走动。
“滴答,滴答。”
克苏鲁没有回应刘晓的呼唤,只是缓缓地抬起了手,指向了电视。
“你是叫我……去开电视?”
没有回应。
刘晓咽了口口水,走向了电视。
“啪嗒。”
随着开机键的按下,一幅画面出现在刘晓眼前。
那是一个有着落地窗的宽敞房间。
一个绿色长发的少女站在一座座钟边,黑色的双眸几乎埋进了阴暗的背景之中。
“滴答,滴答。”
突然,少女缓缓地抬起手,指向了落地窗的方向。
刘晓愣了愣,下意识地回过头,却发现克苏鲁的手不知何时也指向了落地窗。
此时此刻的他像是被电流击中了一般,浑身鸡皮疙瘩直立。
他看了看电视,又看了看克苏鲁。
最终,他转过身去,重新站在了落地窗前。
就在刘晓抬头往天的那一刻,原本沉睡的深渊,苏醒了。
祂睁开了眼。
笼罩天空的黑暗,有数百只眼睛毫无规律地先后睁开。
那是一幅极为惊悚而不可名状的画面。
刘晓强忍住不适,连忙从窗边退开。
“啪。”
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突然感觉不妙,心中的直觉在疯狂的尖啸。
他浑身发抖,缓缓地转过身去。
克苏鲁的脸距离他只有十几公分。
他的视野同电视的画面一样,此刻只容得下克苏鲁的面庞。
克苏鲁仍旧一如往常,面无表情。
此刻,他才意识到。
克苏鲁根本就不是黑色的眼睛。
只是眼前的克苏鲁,眼球被挖去了,眼眶中空无一物。
只有两行血泪,从眼眶之中缓缓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