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那我不是没看见吗?我哪知道你会把衣服洗成那样?我以为你洗衣服可厉害了。」
「我也以为我洗衣服可厉害了。」
周六晚上九点左右,我正和女友聊天,给她拍了张猫的照片,闲聊唠嗑。
咚咚咚。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很有规律的敲门声,三下一次。
开始我没多想,以为出去散步的老爹回来了,就去开门。
一个满胳膊纹身的壮汉站在门前,看着很眼熟。
「你好,什么事?」
他愣了一会,突然兴奋地说,「我还以为他们骗我,你真能看见?!」
这话让我一个激灵,我故作镇定,从他的身体穿过去,望着空荡荡的楼梯口喃喃道,「奇怪,我还以为有人呢。」
转身回家里,继续和女友聊天。
那壮汉不依不饶,跟着我进了家里,「你能看见我对吧?喂!哥们,你他妈能看见我对不对?」
我躺在沙发上,继续跟女友聊天,「我刚才看《招魂》来着,还挺好看的。」
之前我的确是在看恐怖片,电脑屏幕的画面正在暂停。
那壮汉盯着我的手机屏幕,在看我说些什么。
我不害怕那些灵魂,现在的我也足以将它们驱逐出去,但我不想惹上什么麻烦。
任凭那个壮汉盯着,我继续聊天,「我说这些东西,你害怕吗?你怕鬼吗?」
「因为我没有看见过,所以我很难说害不害怕诶。」她回答。
「那你就想,如果你房间门口,站着个白裙子的女人,披头散发,手指在滴血,白裙上也都是血迹,她看着你笑,你怕吗?」
女友没回复我,那壮汉倒是抢答,「要是我活着的时候,看见这样的我都得吓死。」
我没理那个壮汉,感觉女友可能真的被我吓到了,于是转移了话题,「你那个微信上的拍一拍是怎么设置的?」
我们聊了一会,那个壮汉在家里飘来飘去,把饺子吓得满哪乱窜,我很厌烦。
「你真看不见我?」他用手在我眼前晃,我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为了让他信服,我把和女友聊天的话题往神秘学上引,然后找准时机说,「我现在还没开第三眼,真是难。」
与此同时,我放声抱怨,「什么时候我才能看见灵魂啊……这样我也能招魂了,多酷啊!」
似乎有效果,那壮汉半信半疑,继续看我和女友聊什么,我说,「他们说这个能力得等,刻意弄也没用。没进步啊……现在就是会做仪式了,可以许愿,帮人解前世誓言。」
我想我把自己的能力说的这么清楚,那个壮汉灵魂总该走了,结果他飘到我的面前说,「你在骗我,哪有这么巧,我不来你也不聊这个,你肯定能看见我!」
我没管他,继续和女友聊天。
「哥们,别这样,就传一句话,你就帮我传一句话就行。」他在我旁边絮叨,「我求你了!你就帮帮我,传句话就行了,求你了,行吗?」
我没理他,不是我狠心。
开始我没经验,到处帮忙,结果弄得自己的生活一团糟。
后来我干脆想了个办法,干脆假装自己没有这种能力,总算清净了一些。
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
世界上死去的灵魂多了,都来找我,我还过不过了?
我也有自己的生活啊……
我本以为,活人才自私,但实际上,不管活人还是死人,都很自私。
02
「哥们,你就帮我一次,就一次,行吗?我承认那次是我不对,不该惹到你,我贱行吗?」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也不想知道,干脆回房间里,划着了火柴,「代表太阳的父神,敬给你。」
我点燃了红色的蜡烛,又点燃绿色的,「代表月亮的母神,敬给你。愿你们可以降临在这四方宇宙,帮助我进行灵修,我爱你们。」
一阵微风吹进来,那壮汉终于离开了,耳根子突然清净下来,我感觉好多了。
深吸一口气,我盘坐在床头,正渐渐进入状态,突然一声训斥打断了我。
「你就嘚瑟吧,把家里弄得烟雾缭绕的,早晚有一天把我们都给毒死!」我爸路过倒杯水,还要训我几句。
「能不能行了?没看我打坐呢吗?!尊重我的信仰好吗?」
「神神叨叨的一天,我看你别叫白鞍了,叫白大仙儿得了!」
「行啊,那你就叫我白大仙儿呗,我应着。」
「赶紧掐了!别说我揍你啊?」
我特么……
双神蜡中途断灭,是对神的不敬,但对神不敬,神不会揍我。
我爸真会。
于是我掐灭了蜡烛,心烦意乱,无奈地坐了一会,突然感觉有些好笑。
好歹我也是念过书的人,怎么他就不想想,也许是他的三观太固执了呢……
「算了……」我在床上躺下,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有钱搬出去住。
「哥们!我错了!我跟你道歉,道歉还不行吗?」
那壮汉突然跪在我的床边,给我吓得一个激灵。
由于我的反应太过明显,也没法继续装了。
「我真服了,就不能让我安静会吗?大老爷们跪啥,起来!」
那壮汉乖乖地站着,看起来一副委屈样。
「行行行,说吧说吧。」我翻了个身,不去看他。
「嘿嘿,哥们,你就帮我给我媳妇递几句话就行。」
「几句?之前不说就一句话吗?」
「一句,一句也行,你就说,我出事不怪她,别让她自暴自弃,事业编该考得考。」
「我知道了,明天去帮你说,你先走吧。」
「行……」没一会他又回来,「哥们,以前我活着的时候不懂事,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我翻过身,眯缝着眼睛看了看他,越看越眼熟,「我认识你?」
「去年,去年在冷饮厅,你还记得吗?你和同事去吃冷饮,有点小误会。」
「啊……呵,我想起来了,冤家路窄。」我坐起身,「我说看着你眼熟呢?不好意思啊,你这个忙我帮不了,出去。」
03
他求了我半天,我一生气,把白鼠尾草点着,念了除灵破魔障咒,将它硬生生给清出去了。
这人和我有仇。
19年冬天,我和同事去吃冷饮,那壮汉带着一帮兄弟,坐在我们身后的长沙发上。
两条长沙发是紧挨着的,他们突然往后椅,我们的沙发就往前进了一大截,我们差点撞到那个桌子上。
那时候我也比较狂躁,头都没回,就把椅子顶了回去,结果他们一帮人全站起来。
那个壮汉一脚踢在我们的椅子上,骂道,「你特么什么意思?你不想活了?」
「我……」我正要动手,一看那人满身的纹身,壮的要死,像施瓦辛格似的,旁边还有一堆兄弟,我瞬间就害怕了,声音也小了不少,「那我们坐好好的你们往后顶……」
「咋的,你特么想咋的?傻逼!」
同事见状赶紧站起来道歉,「哥哥,不好意思,误会了,消消气,没事没事……」
那些人骂骂咧咧的坐了回去。
我越想越气,想干脆拎个酒瓶砸过去算了,可是说实在的,我也很害怕,担心要有个三长两短家里会很伤心,于是就只好憋着。
给朋友发短信,他们都劝我,既然没打起来,就别把事情闹大了,一旦打起来,工作铁定丢了。
可我就是越想越气,走也不想走,觉得走了窝囊,于是就坐在那吃。
我听到那帮人嘻嘻哈哈的探讨自己玩过多少女人,赚了什么几百万,越听越觉得恶心。
可同时我也心里清楚,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这世界上的许多钱,都被他们这些“勇敢”的人给赚去了。
而我戴着个眼镜,看着就副好脾气,也活该就被这种人给欺负。
这年头打架就是打钱,没钱连架都不敢打,真憋屈!
那些混混们进过监狱,现在出来了,在冷饮厅里吹嘘炫耀自己现在的生活多么风光。
和电视上演的一点都不一样!
19年冬天正是扫黑除恶的时候,想想真是有些讽刺,听他们的谈论,人家早就把生意给做白了,现在是干干净净的人。
我们吃完出门以后,我看着门口停着的路虎,突然更加怨恨,回头瞅了眼门里的那个壮汉,心里歹毒地想,「恶有恶报,你这样的早晚被车撞死。」
04
那时我并不理解神秘学,也不知道人的话真有可能成为诅咒,但他的死确实与我无关,因为转头我就把这事给忘了,意念没有那么强烈,他自己也承认这事与我无关,纯粹是他自己不听劝,非要酒驾回家,据说是媳妇在家闹脾气了,非叫他回去不可。
他就是在那年冬天死的,不过不是被车撞的,是自己开车掉公路沟里翻车了,回乡下找媳妇的路上出的事。
想着想着,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快睡着了,饺子却在门边总磨蹭门,沙沙地响。
「饺子!别弄门。」
喵——
饺子的声音就在床边响起,它并不在门旁边。
我睁开眼,门口什么都没有。
为了确认,我打开灯。
她是在开灯的一瞬间突然出现的。
门口站着个白裙子的女人,披头散发,手指在滴血,白裙上也都是血迹,她正看着我笑……
恐怖片里,那些看到鬼就放声尖叫的桥段,都是扯淡。
我吓得冷汗都出来了,但我没叫,叫不出来。
呼吸都忘记了,更别提什么尖叫。
「老白,是我……」她说着,把头发撩开,「不好意思呀,吓到你了。」
我重重地咽了口唾沫,仔细看了看,「陶喜?!」
陶喜是我的朋友,几个月前,她得了癌症。
这世界真他妈操蛋!!
我哭了,关上门,呜呜地哭。
她安慰我,「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的,你别这样,你这样我也难受了……」
「为什么……为什么好人没好报啊……你做错什么了?」我抹了下眼泪,到祭坛边上质问,「她做错什么了?救人也有错吗?凭什么她得癌症?你们是不是有病啊?!」
「老白!你别这样!这是不敬!」她来拦我,满身上下都是血,胳膊却从我的身体穿透过去,好像我才是透明的一样。
我越想越难受,想起她第一次见到我时候的样子,想起她递给我的卡片上写着【医生陶喜】,想着她为了救我割破自己的手腕。
她的血可以救人,她救过无数的人性命,有次Jennifer性命不报的时候也是她的血救的,可她的命现在没了!
「他妈的……他妈的!」我很痛苦,「这世界上那么多坏人活得好好的,真他妈是服气了!」
05
我抽着烟,呆呆地看着祭坛的两个蜡烛,觉得自己的信仰并没有什么意义。
「很遗憾,我没能如想象的那样安静地死去。」陶喜坐在琴凳上,平静地说,「或许我的血本就不属于自己,而属于上天,因此才能够拯救其它人吧……临死之前,我全身的毛细血管开始溢血,给那些医生和护士们给吓坏了,想想就很抱歉……我感觉,是上天要把那些血给收回去了,所以才会这样。」
我脑袋嗡嗡的,还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像陶喜这样的女孩,应该找到一个很有钱、很帅、对她很好的男朋友,幸福快乐的生活着才对……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上天这么残忍。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么?只要我能做到,你尽管说出来。」我向陶喜保证。
她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她说,「老白,你能告诉我娜塔莎的结局吗?是好的还是坏的?」
我看着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结局很美好。」
「真的?那丹尼尔想起她来了?」
「嗯……」
「月桂园的人们呢?娜塔莎的母亲后来活了吗?她父亲呢?」
「都很好,娜塔莎的父母也活过来了。」我说着,又忍不住涌出眼泪。
为什么这个傻子,都死了还要想希望她看到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就连小说里的人物也不放弃。
她笑嘻嘻地说,「你骗我呐对不对?」
「没有。」我揉着眼睛,「基地知道你这件事了么?」
「嗯。」她还有心情八卦,「听说Jennifer和夜翼在一起了,是真的吗?」
「前阵子的事,是真的。」
「那真好啊……嗯……老白,其实我来,确实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她扭扭捏捏的,「你要是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当我没说,行嘛?」
「同意,只要我能做到,我肯定帮你。」
「真的吗?」陶喜两眼放光,「我想做你的守护灵。」
「啥??!」
06
我舍不得伤害陶喜,做驱散仪式什么的,但我也绝对不能答应她的要求。
这可是一辈子的事。
「我是医生,你也是医生。」
「我不是医生,今年医考我都不考了。」
「你是!我救的是躯体,你救的是灵魂!我想待在你身边,辅助你拯救大家,好吗?」
「我压根就没想过要拯救过谁。」我皱着眉头,「陶喜,难听的话我不想说,别的忙可以,守护灵这事真不行。」
「你怎么回事啊?咱不是朋友吗?而且我不漂亮吗?有个大美女成天跟着你,又不耽误你娶媳妇,这多少人做梦都想要的事儿好吗?」
我上下打量着她血呼啦的白裙子,都这么长时间了,她的手指还在滴血,就像滴不完似的,「你认真的?」
「你嫌弃我?」她飘到我床上侧身躺着,突然间身上的血迹消失了,「不就是用意念维持别的形象吗?只是比较累而已,这样行了嘛?」
「不是这档子事!」我想开门出去,又怕吵到家里人,就只能手足无措地瞎转悠。
「那是哪档子事?」
「陶喜,这么说吧,你菩萨心肠,救人啥的,我都知道。但我不一样,我有我自己的生活。」
「我活着的时候也有自己的生活啊,这不耽误啊,难道这个世界不应该有人做这些事吗?医生可是白衣天使呢!」
「白衣天使是护士……」我铁了心,「谁爱做谁做,反正我不做。」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上天给你某些能力,就一定是想让它发挥作用的!」
「我发挥了啊。」我打了个哈欠,「这不是也帮助人看牌做仪式啥的吗,有时候还帮Jennifer出任务,不然还想怎么样呢?我非得去帮助那些不认识的灵魂干这干那的?」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陶喜突然飘起来,半个脑袋都进了房顶的墙面。
「我哪样了?他们是人类吗?能给我钱吗?死都死了,就赶紧走得了呗,还操什么活人的心,累不累啊?」
说完我感觉自己有点过分,其实这些也不是冲着陶喜,是冲着那个壮汉,但是说都说了,无所谓了,本来我也就是那个意思。
陶喜没再说话,她飘到窗台上坐着,后背出了窗外,就那样盯着我看。
「哎——我真的很累。」我叹了口气,移开视线,「我不像你找人帮忙随手就能给出两万,也不像Jennifer接个任务就赚几万,个十百千万,你知道“万”字在我这有多难吗?我上班一个月工资两千五,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得弄钱啊,以后老婆孩子不都得花钱吗?」
她还不说话。
「要不你找Jennifer问问,她都那么有钱了,你看她愿意和你做这种伟大的救人事业吗?活着的时候救人,死了又要拯救灵魂,天使也没这么敬业吧?再说你这样有什么意义呢?人各有命,也许他们要经历什么是他们本就应该经历的呢?」
「人的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你不也说过嘛,公众号上都发过,结果现在又这么说,真能狡辩。」
「我那是鸡汤,鸡汤懂吗?有些人生下来穷,那就是穷,努力一辈子都比不上人家的起点,这就是现实,这就是命!」
「你怎么老是钱钱钱的?等你死的时候能把钱带走吗?」
「死的时候我带不走,但我活着的时候必须得用!没钱,活不下去!」
「我真是看错你了。」
07
她离开有一会了,也不知道去哪了,可能是去看某个重要的人了,也可能进入了谁的梦里,或者是去了人类无法探知地方,不会再回来了……
不管她去了哪里,我承认,陶喜很好,我也想要帮助她,可我不能为了帮助她,就把自己的生活又变得一团糟。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是打哈欠,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一直都是那句,「我真是看错你了。」
我到底怎么了?
都什么年代了,爱钱还有错吗?
一我没杀人放火。
二我没坑蒙拐骗。
我也不是想要大钱(当然能赚大钱肯定更好啊!),我特么就是想过正常人的生活,老婆孩子热炕头,够吃够喝就行,这要求很过分吗?!
更何况我特么也没干啥啊!我现在也没钱啊!我到底咋了她就看错人了?
真是……比窦娥还冤。
记得以前听新闻上报道过一个老头,植树造林,拯救世界,自己穷的要捡垃圾,图什么呢?
我知道,伟人吗……感动,牛逼,给他点赞,所以呢?有几个能跟他一样舍己为人为地球的?大家不都有各自的生活吗?
我只是所有人当中的一员而已,凭什么陶喜就要瞧不起我呢?
「什么玩意就看错人了,那只能说明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我自言自语,却心烦意乱,脑袋里总是响起她那句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没有做梦,只睡了四个小时就醒了,再睡就睡不着了,那时已经是早上九点多。
08
看着女友发来的早安,感觉心情舒畅多了,放着欢快的歌曲,正和她聊天,突然一声粗犷的嗓音在床头响起,「哥们。」
我特么……
「你还敢来呢?到底要干啥!」我见他的灵魂已经有些不太稳定了,脸部时不时地扭曲变换着别的模样。
「帮我传句话,要不我就一直烦你!」
还威胁上了?
「你是不是以为我怕你啊?」我坐起身,「我告诉你,你是人的时候我还忌惮,现在你要是把我惹急了,我让你魂飞魄散你信不信?」
我是在吓唬他,我还没那个本事,但是我可以打电话给夜翼,让他帮忙揍这货一顿,夜翼最喜欢欺负鬼了。
他瞥了眼祭坛和鞋盒里的白鼠尾草,「我信。」
他信了,但他还是不走。
我这边和女友因为一些事吵吵起来了,没空理他。
「别这样哥们,男人嘛,好好跟媳妇说话。」
「关你什么事!哪凉快哪呆着去。」
他沉默了一会,「这要是我活着的时候,我早弄你了。」
「但是你现在死了。」我边低头打字,边说,「我告诉你啊,等我聊完天你要还在这,你就别想有下辈子了。」
他说的话我确实听进去了,对女友的态度也好了些,一直掰扯到上午十点半多,我们还算是比较愉快的结束了话题。
可是那个壮汉,并不让我愉快,他好像有虐猫倾向,我走到客厅,见他正把饺子逼到阳台的墙角里,还在龇牙咧嘴地吓唬它。
「你特么真是嘚瑟,你等着啊。」我开始回屋打电话摇人,发现通讯录里并没有夜翼的电话号码,我突然想起来,自己因为讨厌夜翼,没有记他的电话,也没加微信。
「喂?Jennifer,你干啥呢?夜翼在你边上吗?」
「在啊,他给我修脚呢。」我听到她把手机给夜翼,「给,老白来的电话。」
「找我的?」夜翼接过电话,「啥事?」
……
我好像,和他并不是很熟。
真恶心,大中午的修脚!
「没事了。」我挂了电话。
09
江边的人不是很多,我带着帽子和口罩,给自己捂的严严实实。
「她是你媳妇?」
「嗯。」壮汉点了下头。
我再次看向坐在不远处台阶上的女coser,「她是你媳妇?」
「咋的了哥们,你认识啊?」
「不认识,你确认是她?坐中间的那个,她是你媳妇?你俩结婚了?」
「对啊,结婚了。」
「有孩子吗?」
「还没有,我要不死的话,今年也差不多该要了。」
我看着那女的,大眼睛高鼻梁,直男审美至少8分以上,穿着红色的汉服,手里拿着扇子,正在休息,和其它coser聊天,一颦一笑撩人心弦,给人印象打眼一瞅就是群放假回家的大学生啊……
「她真是你媳妇?」
「啊……」
这特么什么世界,疯了,真是疯了。
「你多大岁数了?」
「三十六。」
「她呢?」
「二十四。」
「大一轮啊?」
「这不正常吗?」
我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走过去的时候,心里百味陈杂,说不出的滋味。
「内个,你老公让我告诉你,那事不怪你,事业编该考得考。」说完我扭头就走,感觉自己像个精神病似的。
「跟谁说话呢啊?」那帮女的在背后笑我。
「喂,那小子!」她突然喊我,「你跟我说话呢?」
壮汉在旁边墨迹,「哥们,她不知道你跟她说话呢,你得回去告诉她一声。」
「滚滚滚,极限了啊,就这样了。」我头也不回的走着。
她竟然跑过来,一把扯住我的袖子,「叫你呢,没听见啊?」
「啊……是跟你说话,你……你老公让我跟你说的。」
「呵,你特么谁啊?」那女的翻了个白眼,「你知道我老公是谁么?」
我看向壮汉,「你叫啥?」
「马英东。」
「马英东,他让我跟你说的。」
「行……你混哪的?」
「我……反正话说完了,我先走了。」我扭头要走。
她一把薅住我的脖领子,一扇子派我脑门上,「让你走了么?拿老娘开完涮想走啊?马英东是你能叫的?」
「惠惠你这干啥啊?」那壮汉要拦她,手臂却从她身上穿过去,「不好意思啊哥们,我媳妇脾气不好,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不是我叫的,对不住。」我忍着,压低了帽檐,正要走,她却还是不让。
「是我爸叫你来的?」
「不是。」我深吸了一口气,真是什么人找什么人。
「那你啥意思吧?」
「没意思,我是灵媒,你老公让我跟你说的,你爱信不信。」
「灵媒?大仙呗?」
「差不多。」
「哎哟,我可害怕了,大仙啊?」她弯腰捂着胸口,突然上来扯我的口罩,周围的人都围上来看,弄得我很尴尬,「快让我看看大仙长啥样来?还蒙着脸,咋的,你侠盗飞车啊?」
「哥们,你跟她说,花瓶底下那张卡密码是六个六。」
「花瓶那张卡密码是六个六!」我吼道。
她停下手,「你怎么知道那张卡的?」
「哥们,我说啥你说啥,她就信了。」壮汉说,「惠惠,不是我不告诉你密码,那张卡的钱是留着给你弄工作用的。」
我照着说,她果然有些愣住了。
「年代变了,还是得有个正经工作,你就听话吧,你还年轻,柜子里那东西可千万不敢再碰了!」
啪嗒,扇子掉在了地上。
她愣了好久才回过神,左右看了看,「你们先走吧,我……我和他谈谈。」
「惠儿啊,你过来。」一女的拉她过去,窃窃私语,「现在骗子都盗取个人信息,你别被他给蒙了。」
「没事。」她转头看向我,「走吧,咱俩去那边聊。」
10
我和她到了冷饮厅,她问什么,壮汉答什么,我就说什么。
她起先是惊讶,后来就是哭,把妆哭花以后,看起来也没有之前那么漂亮了,也就是一般人。
「我感觉你就是我老公,我能抱你一下吗?」
「不能,你老公在旁边呢,他说什么我转达而已。」
那女的缓了缓,点了支烟。
本来我也想抽一根,但想起还要摘口罩,还是算了。
我看着她哭画的眼线,还真是有点可怜。
但转念一想,那也比我过得强多了。
「给他埋的地方他满意吗?」她问。
我看向壮汉,他无声地点了下头。
「满意。」我说。
「呵,狗娘养的,我还不喜欢那地方,那道士非说他喜欢,看来那道士真说对了。」
「小姑娘家家的别老说脏话!」
她瞪我。
「他让我说的。」我逃开视线。
「我没让你说啊?」
我没理那壮汉,继续说,「你上大学了吗?」
「中专。」她吸了下鼻涕,咳出来吐在纸里。
「有门子找个工作是对的,你这些恶习也该改了,不然他在那边也不会安宁。」
「我改不改跟他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相爱过的人灵魂上会有一条线,你的不良嗜好会影响到他。」我开始胡诌八扯,「特别是抽烟,会干扰他的灵魂能量,让他受折磨。」
她半信半疑,猛吸了一口烟,将它掐灭,「行,以后不抽了,他活着的时候不管我,死了倒要管了。」
「行,那就这样,我先回去了。」
「等会!」她手忙脚乱地开始翻着自己的裙子,也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卷钱,「师傅我这出门没带啥现金,这些钱够吗?我给你转账行吗?」
「啊……不用不用了,我就是传个话,没什么的。」
「那哪行啊?没这么办事的,也不能让你白忙活啊!」
「真不用了。」我往门外走,她硬是把钱塞给我。
「谢谢你啊师傅,谢谢!」
「太感谢你了哥们,这回我可以安心的走了,你肯定会有好报的,真的谢谢!」壮汉跟了我半天,连连道谢。
「走吧,一路走好。」我没看他,只感觉手心里的钱有些发烫。
我走远了,那壮汉后来也没再跟着我。
走到一个小区门口,我拐了个弯进去,找到角落将那一卷钱打开数了数,手心里全都是汗。
六百,行吧,也不少了……
「财迷!」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吓了我一跳。
陶喜笑嘻嘻地站着,她身后站了一群的灵魂。
「我想好了,反正我不走,不做你的守护灵也行,我帮你和那些灵魂牵线,遇到有需要的灵魂,我就带他们来找你。」
我把钱揣进裤兜里,四处看了看,「奇怪,我还以为有人叫我呢。」
「你别装!」
我没理她,故作镇定地走出小区。
他们在后面跟着,数量越来越少。
「你们别走啊,他是装的!他真能看见你们!」陶喜拦不住那些要走的灵魂。
我摸了摸脑袋,还是有点疼,刚才被那女的用扇子拍的。
人啊,还是少管闲事比较好。
11
「小伙子,你写完了吧?」骨瘦如柴的老头在办公室门口站着。
我看了眼时间,都晚上八点多,「不写了,回家我得打游戏。」
「嗷,行……那明天……」
「再说吧。」我戴上帽子口罩出门。
陶喜凑过去解释,「他说再说吧就是同意了!您放心吧爷爷。」
「你真是爱多管闲事啊。」我在路上走着。
「其实帮助他们的感觉也挺好的,对吧?」
「没感觉,别跟着我嗷,回家我就点双神蜡。」
「切,谁稀罕啊,我还要去帮你找客户呢,拜拜~」说完她便消失了。
晚上回到家,打游戏的时候,女友问我,「你怎么不用打野啊?用辅助干嘛?还是个瑶?」
「我辅助你吧。」
「不用,下局你打野吧。」
后来我用打野各种带飞。
但是回头想想,用辅助的时候,在危急关头把人救了的感觉,其实也挺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