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有想要保护的人,也有可以反抗的武器,没有任何理由丢盔卸甲,背弃承诺,带着自己心爱之人躲藏在阴暗的角落里,苟且一生。
——白鞍
01
2021年2月18日,总觉得这个新年的假期在眨眼间偷偷溜走了,整个假期我不知道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好像除了看电影和吃东西,就是睡觉、睡觉、睡觉……
我就像睡不醒似的,总是犯困,有时和女友正在说话,突然间便睁不开双眼,强撑不过十分钟,就要进入梦乡。
每次醒来,我都觉得自己做了很长很长的梦,可是具体梦到了什么,却都记不得了。
上班的第一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了,公寓前的这条路上往常出租车很多,今天却等了很久,终于拦下一辆,坐上车以后就开始哈欠连天。
「昨晚没睡好吧?」司机从后视镜看我,「现在的年轻人睡觉都晚,我女儿和你的年龄差不多,结果在去年得了癌症。」
「嗯。」我对他说的话并不感兴趣,车窗外的风景让人觉得恍惚,每天两点一线的路途,就像看一个字看得太久,反而觉得有些陌生。
「有人说,癌是神给这个世界的诅咒。卵黄囊、肝脏、脾、肾、胸腺、淋巴结和骨髓,你见过这些造血器官全部癌变的人吗?」司机喃喃道,「那孩子,生前也是个医生呢……她救过很多人啊。」
「你是在讲故事吗大叔。」我打了个哈欠,到地方了赶紧付钱,正准备下车,却发现车门怎么都打不开,「麻烦开下车门,谢谢。」
「我没骗你,以后困了就要早早睡觉,不要整天无精打采,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司机将口罩往上提了提,「多睡觉,有助于恢复记忆力。」
「我知道了,麻烦你开下车门,我着急上班。」我边不断地开车门,边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他死盯着我的双眼,让人很不舒服。
他回过头,就像看一件已经坏掉的老物件,「应该快好了才对。」
「什么?」
「凭着人体的自我修复功能,八十一天了,应该快好了才对。」说完,他将车门打开,「孩子,你甘心故事就是这样的结局吗?」
「什么结局啊,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赶紧下车,进了单位就往楼上跑,生怕那个疯子司机会追上来。
同事不在,一个女生坐在办公室里,右手杵着下巴,这一幕似曾相识,恍神间,她便又消失不见了。
「是幻觉么……」
突然,我的大脑一阵眩晕,眼皮极其沉重地往下坠,我赶紧趴在桌子上,昏昏沉沉的强忍着呕吐。
02
再次睁开眼,女生就坐在办公桌旁边的椅子上,她的右手杵着下巴,冲我眨了眨眼。
「白鞍,这是在你失去记忆以后,咱们在梦中第三十六次的见面,今天是2021年2月18日,已经过去了八十一天。我想问你,你还记得我么?」
「陶喜?」我站起身,看了眼桌上扭曲的烟灰缸,「这是在梦里?」
「哎——」她叹了口气,「你每次都说同样的话,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终止这一切,我真的想要放弃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是我要问你的第二个问题,你还记得发生过什么事了吗?」
我沉默了片刻,突然猛地拍向桌子。
很久很久,我和陶喜两个人什么都没说,只是互相看着对方,当她冲我轻轻地点头以后,我才相信自己脑中的记忆都是真的。
那天在郭静的家里,我全身被保鲜膜包裹着,最终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坐在公寓里的沙发上,对面是沈婆婆和被挟持的女友。
卫生间里传来Jennifer的惨叫声,夜翼似乎也在和什么人抗争着。
我能做些什么呢,不管能做什么,我都不能坐以待毙!
「如果不是Jennifer的父亲跪下来向那个人哀求,此刻你根本没有机会再次睁开双眼。」沈婆婆锋利的指甲正贴在我女友的脖颈上,「冷静,坐下吧,别急,一会就到你们了。」
「你们要干什么?」
「我说我们是来救你们的,你会信吗?」沈婆婆用指尖轻轻地划过女友的脸蛋,「多年轻啊,能活着真是太幸运了。」
「别动老白!」女友喊道,「我没事,你乖乖的坐在那里,千万别动。」
我看着女友脸上的血液流下来,大脑嗡嗡作响,「这一切都和她无关,别再伤害她。」
「白鞍,我们都知道你体内有股强大的能量,把你绑起来,让你的身体陷入危机,反而会增加它激活的概率。」她从祭坛上随手拿下了一盒塔罗牌,「刚才是给你提个醒,只要你乖乖配合,你们就都能活命,今后过普通人的生活,当然了,做些普通的塔罗牌占卜还是没问题的,我们不会剥夺你努力学来的知识,这已经是我们对你们这些孩子最大的悲悯。至于这小姑娘的脸上,到底是恢复如初,还是满是伤痕,就完全取决于你了。」
「老婆……」我看向女友,她脸上的血液还未凝固,却没有丝毫的恐惧,双眼直直地看着床底的抽屉。
卫生间里没了动静,雾化玻璃上晃动着高大的人影,血液随着刀子割破皮肤的声音飞溅到玻璃上,除此之外,我还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我记得以前看过一部电影,男主的女友被挟持的时候,他快步走到劫匪的面前,歪头躲过子弹,救了女友。
但我的拳头,早在女友的脸庞被划伤的那刻起,就完全松开了。
我不敢再有一举一动,也不敢耍心机或是做出任何的反抗,大脑完完全全的宕机了。
反抗等于用女友的性命再做赌博,可是把重要之人的性命,完全交在别人的手里,真的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吗?
我真他娘的懦弱!
不争气流下的眼泪,让我自己变成了影视剧里,最最瞧不起的那种窝囊废。
03
「老公,我现在真的好想再看一遍《结梦师》啊。」女友将脑袋靠在身后的衣柜上,望着天花板说,「我早就怀疑你写的东西都是真的了,只是搞不懂,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呢?我也很想能帮得上忙,也想成为你小说里的人物。以前你问过我,如果有一种超能力的话,我希望有什么样的能力……直到现在我也想不出来,不过我感觉,只要能够救你,在大家需要的时候可以帮得上忙的话,就像现在这种情况……只要能帮上你,不管什么样的能力,其实都无所谓吧。」
「不……其实也不是。」她缓缓握紧了双拳,「不需要帮得上忙,最起码别再成为累赘,我真的不希望再成为任何人的累赘了……就连饺子都知道该怎么做,为什么我现在偏偏要成为别人要挟你的筹码……」
话音未落,她突然推开沈婆婆的手臂,爬起身就往门外跑,却被突然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的男人一把捏住了脖子。
沈婆婆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摇了摇头,「这小姑娘还真是不怕死啊。」
「放开她!」我冲过去,还未接近那个高大的男人,就感觉自己突然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墙面上,然后就被沈婆婆拎在了手里。
我缩小了么……
当我看见那具没有头颅的身体到处乱撞的时候,当我意识到那具无头身体就是我自己的身体时,我感受到脖颈处剧烈的疼痛,仿佛被人用锋利的刀子砍断般疼痛。
我从未喊出过如此惨烈的尖叫声,仿佛是我的灵魂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声音。
男人将昏厥过去的女友扔到地上,一步步朝我走过来,准确的说,应该是朝着沈婆婆手里拎着的,我的脑袋走过来。
「你想的没错,你的脑袋已经和身体分离了,但是你还没死。」
男人说话的功夫,我看到的世界开始一分为二,此时的疼痛感已经麻木,过了一会,我的左眼能看到右眼,右眼也能看到左眼——那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头颅也被人从中间一分为二了。
「篡改记忆不是割掉耳朵就好了,为什么要弄得这么血腥,我都看不下去了。」沈婆婆站起身,「陶医生,你是故意来恶心我这个老婆子的么?」
「您别误会,这孩子最麻烦了,据说是结梦师,我不仅要把他现实的记忆篡改,还要改掉他梦中的记忆。」
「不光如此,上头交代了,你还得把他的记忆神经分离,让他梦中和现实的记忆神经不再交汇,不然你女儿可以托梦,他体内住着的怪物也会在梦里提示他。」
「这些我自然都知道,交给我就好,婆婆你先回去吧,在这里会干扰到我。」
「也好。」沈婆婆走到门口,突然回过头,「对了,除了地上这姑娘,别忘了床下的抽屉里还有只猫,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它的记忆也要篡改。」
「猫就不必了吧,又不会说话。」
「啊……这就对了,依你这个怕麻烦的性格,如果你很快就答应下来,那就说明你想要背叛那个人,急着让我离开。」
「您说得这是什么话,两周前我就知道陶喜的死和那个人有关,如果背叛还会等到今天吗?要是您不放心,就留下来。」
「不必了,我看着也感到恶心,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那个人最讨厌背叛,乖乖做事,你还有家人,别让你的女儿白死了。」
「嗯,这些道理我还是能想明白的。」说完,男人沉默了许久,确认沈婆婆完全离开以后,才喃喃道,「但是,这口气,我咽不下。」
05
将回忆阐述完以后,我在梦境中对陶喜说,「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记错了,那个陶医生,好像就是你的父亲?而且Jennifer的父亲还是他的上级?」
「你的记忆没有错。」陶喜点点头,「当时我就在一旁看着,我爸似乎有着可以用意识就随意改变人体组织细胞的能力,大概是吧,我也不太确认,生前我一直都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外科医生。想想也挺讽刺的,多么无聊的隐瞒,之前我还偷偷溜进他的病患房间里,喂那个病患喝血……结果他才是更厉害的医生,根本就不需要我能力的帮助。我为了骗他,装成不知情的样子。他为了骗我,又表现得极其惊讶。」
「其实陶叔叔和你一样,因为深爱,所以欺骗。」
「怎么突然说这种话,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当时陶叔叔并没有完全分离我的记忆神经,只要随着时间的推移,总有一天我能记得醒来以后的事情。」我严肃地说,「陶喜,你千万不要放弃,以后要经常来给我托梦提示我,总有一天我会恢复的!」
「你每次都这么说。」陶喜蹙眉道,「即使你恢复了又怎么样?白鞍,我真的很纠结你知道吗?我甚至怀疑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记起来一切,会不会所有人的性命都不在了。现在最起码,我爸还活着,Jennifer,夜翼,还有你的女友兰酱都还活着……」
「兰酱听着别扭,做网名还行,你这么叫着我好不习惯啊,你还是叫她小兰吧。」
「这是日语,一样意思的好吧,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意这些没用的!我只是经常在想,也许沈婆婆当时说的没错,Jennifer的父亲就是在救你们,成为一个普通人活着,总好过像我这样的下场……」
「那你呢?」我看着陶喜,「你就甘心这样被害死的下场么?不管Jennifer、夜翼,还是我,是否要成为一个普通人,应该是我们自己的选择。之前我也以为,可以弱小的活着就足够了,但当卫生间传来Jennifer和夜翼的惨叫声时,当我的女友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划伤面部的时候,我才明白,之前的逃避和懒惰,终究要付出代价。也许有些人可以做到永远无忧无虑的安心享乐,但我绝对没资格成为那样的人,因为我既有想要保护的人,也有可以反抗的武器,没有任何理由丢盔卸甲,背弃承诺,带着自己心爱之人躲藏在阴暗的角落里,苟且一生。」
「我和你正相反,以前我是如你这样觉得,但现在……鸡蛋碰石头的反抗,白白送死、毫无意义,难道不是么?」
「话虽这样说,可我并不认为自己就是鸡蛋。」我张开手掌,一份汉堡凭空在掌心出现,「看,我在梦里还是可以随心所欲。」
没等陶喜发火,我便认真地说,「被保鲜膜包裹起来之前,我在梦里甚至控制不好自己的意识,更别提能做到这样的事情了。」
「Jennifer和夜翼并非什么都没做,他们真的恢复了能量源,你是想说这些吧?」陶喜翻了个白眼,「你希望我有什么反应?三十六次了,你以为自己之前没有过类似的信念和想法吗?关键是,恢复了能量源又怎么样?解决办法呢?复仇计划呢?你光说自己不是鸡蛋,却也没证实过自己是块坚硬的石头啊?白鞍,不是我打击你,我是真的不明白我爸为什么要把希望放在你的身上,Jennifer和夜翼哪个不比你强大?就算要为我复仇,他自己出马难道不是更好么?」
「也许是我体内的那股能量吧。」我用手感受着自己的心跳,「他们说我的体内住着什么怪物,我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只知道当我的生命真正受到威胁的时候,那股能量就会显现出来,也许沈婆婆他们不敢直呼名讳的那个人,也就是基地的最高领导者,正是畏惧这股能量,才同意Jennifer父亲的请求,选择了让我失去记忆的方法,因为这并没有真正威胁到我的生命。」
「你体内的那股能量真的那么强大么?Jennifer的父亲是SSS级别的元老,比他还强大的那个人,那得是什么样的人?他又有什么样的能力?你真的想象过吗?」
「陶喜,你好好想想,如果那个人真如你说的那么强大,是不是早晚会知道陶叔叔背叛他的事情?我并不认为放弃抵抗,就能继续活命。反而我在想,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他让Jennifer见不了母亲,又害得你得癌惨死,他会因为下属的请求就好心留住我们的性命吗?今天的出租车司机是陶叔叔吧?他可是堵上了全家人的性命,来改变故事的结局,我怎么可以放弃?你又怎么可以这样劝我!」
闻言陶喜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她看了我一会,低下头说,「抱歉。」
「没关系的,毕竟那个人是基地的……」说到这里,我突然注意到了一件事,「今天陶叔叔伪装成出租车司机给我提示了。」
「嗯,当时我就在车上,可是你看不见我。」
「今天你父亲,来到我这个小县城里,伪装成出租车司机,给我提示。」
「老白,你没事吧?」
「今天陶叔叔来给我提示。」我在梦境中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不断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你到底怎么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有大问题!」我突然站住脚,「那天沈婆婆走了以后,他最多也就是给了我可以恢复的机会,为什么不直接违背那个人的命令?」
「那还用说吗?基地肯定有特别强大的占卜师啊!如果被发现你接下来的行为并不像失去记忆的话……」陶喜突然不再说下去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喃喃道,「我爸他……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来给我提示对吧?基地有那么多强大的占卜师,他这样来给我提示,和直接背叛那个人有什么区别?」
「糟了!这样我爸他……」
「陶叔叔不会傻到直接送死。」我摇了摇头,「也就是说,他有一定的把握来做这件事,为什么他之前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给我提个醒?陶喜,如果你是基地的最高领导者,你会找什么样的占卜师来为你个人所用?」
「那当然是基地里最强大占卜师的了。」
「嗯……」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就是说,跟我们站在同一战线的,不仅有你的父亲,还有一位基地中最强大的占卜师。但凡那个人身边还有占卜师帮忙,陶叔叔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傻事的!他一定是知道你能帮我恢复记忆。」
「真的么……」闻言陶喜的眉间渐渐舒展开,「同一战线……最强大的占卜师?」
「没错,我再问你,身为占卜师,你会去做白白送死的事情吗?」
陶喜想了想,「不会,既然我能预知未来,当然会等待时机,等有把握成功的时候再做那件事。」
我将手掌中的汉堡变成一把手枪,指向自己的脑袋,「所以,时候到了。」
06
我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办公桌上的电脑呈现着屏保状态,上面显示着: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易经》
「老白,你看得见我了么?」陶喜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冲我晃了晃手。
我点了支烟,静静地看着电脑的屏保,一口吸掉了三分之一。
「今天的表格还没报呢。」
陶喜失落地叹了口气,她正要离开,却听到我说,「等报完表格,就去给你报仇。」
「老白……」
「好久不见,陶喜。」我扭头看向她,「梦里的一切,我都记得。」
话音未落,一只拖鞋突然朝我飞来,披着睡衣的女生穿过陶喜的灵魂朝我扑过来,双手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你不是明天更新吗?!2020年跟我保证的事,今天都什么日子了!你害我跟个智障似的活了八十一天,我他娘的什么时候这么糊涂过!」
「咳咳!松手啊Jennifer,我透不过气了……」
「好了Jennifer,八十一天也挺好的,九九八十一难么。」夜翼走进来,用手指拨弄着自己新做的发型,「失忆这段期间我天天都坐飞机,加了二十多个空姐的微信呢!哎?陶喜也在呢,你好啊妹子。」
我用力掰着Jennifer的手腕,吐槽道,「你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你还有时间关心别人!」Jennifer加大了力道,「我们把一切希望都放在你这个写小说的人身上,结果你这八十一天都在干什么,最后还是长辈们出山帮我和夜翼恢复记忆的,要你有什么用!」
「我也是刚恢复记忆啊Jennifer,我真透不过气了,我有哮喘啊……」
「切!」Jennifer松开手,「要不是看在兰妹儿的面上,我今天就掐死你!」
「没事,不用看我的面子,我也挺想掐死他的。」女友把披肩绕在Jennifer的脖子上,「盖上点,别着凉了。」
「老婆?你怎么来了?」
「反正也顺路,就把兰妹子一块接来了。」夜翼把我手里没剩多少的香烟抢过去,「老婆管得严,好久都没吸了。」
「你老婆管得严你还加二十多个空姐……等等!你送我女朋友来的?」我愣了一下,「你平时送Jennifer不都是背着她吗?」
我脑袋里想象着夜翼后面背着Jennifer,前面抱着我女友飞在天上,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你想什么呢?进县城陶医生就开着出租车来接我们了,是陶医生说兰妹子帮得上忙,才接上她一起来找你的。」
「她能帮上什么忙?」
「你什么意思啊?」女友一把薅住我的头发,「今天我要不来,你是不是还想瞒着我?」
「听说战役需要一个知道前因后果的普通人,兰妹子看过你写的《结梦师》,也参与过咱们的事,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
「参与?她那是被沈婆婆挟持,还被划伤了脸!不行不行,换个人,那个谁,郭静也参与过。」
「那是小孩子啊!」夜翼摊了摊手。
「那郭静她爸妈呢?她爸妈不也参与过吗?」
「你废什么话?大男人磨磨唧唧的,我都说了我要加入,再叨叨把你头发薅秃!」
「疼疼疼!你什么时候说你要加入了?」
「我说说了就是说了!」女友真是用全力在拽我的头发。
「好好好,说了说了,你加入,加入行了吧!」我好不容易挣脱开,揉着自己的头皮说,「然后呢?作战计划是什么?」
07
出租车里,Jennifer坐在副驾驶上,我和女友坐在后排,准确的说,还有陶喜,但女友看不见她。
「真奇怪,夜翼说坐不下,非要自己飞,后排坐三个人不是正好吗?」女友念叨着,突然恍然大悟般瞪着我,「你,跟我串个位置,我坐中间,你到右边去。」
「干嘛呀,空间那么小,不好串……」
「你还装蒜!」女友一巴掌拍在我头上,「陶喜在你左边对不对?」
「是是是,哎哟你看你,灵魂嘛,又碰不到。」
「那也不行!」她挤来挤去的好不容易跟我串了位置,又突然扯住我的头发。
「疼疼疼!你又干嘛啊!」
她压低声音,「刚才在办公室,你干嘛盯着Jennifer的胸看?」
「谁盯着看了??她直接冲过来掐我,然后穿那么少,我……」
「你不看你怎么知道她穿的少!」
「那有人掐你脖子你看不到人家穿什么啊?松手!」
「都被掐脖子了哪有功夫看人穿什么!」
「啧啧,老白,你家教挺严格啊,难怪之前总不让我见兰酱呢,是怕让我见到你挨打吧?」陶喜在一旁嘲笑。
「你闭嘴!」
「你说什么?」女友两只手同时薅上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恢复记忆就长本事了?」
「哎呀我没说你!我说陶……」
「我没事。」陶叔叔打断我的话,「我什么都没听见,也没看见,你们继续。」
没听见你还接那么快!
「咳,那个……记忆恢复以后我太着急了,就没换衣服。」Jennifer尴尬地用披肩遮住胸口,「谢谢你啊兰妹儿,披肩挺暖和的,就是猫毛挺多……」
「啊哈!饺子掉毛可厉害了。」我趁机挣脱女友的魔爪,转移话题道,「今天这天气不错啊,咱这是要去哪开会啊?」
「北平。」陶叔叔冷静地说。
「北平??」我和女友异口同声地喊道。
「是的,按照林元老的推算,作战时长大概需要三天,胜率百分之五十,下次有同样成功概率的时间在三百年以后。」
「三百年?」我和女友再次异口同声,她瞪了我一眼,「你老学我干嘛!」
陶叔叔深吸了一口气,「那个人已经活了一千一百二十三年了,林元老是基地最强的占卜师,他说的话绝对没错。」
「林……元老?」我从右面的倒车镜看到了Jennifer的表情,「该不会是Jennifer的父亲吧?」
「没错,Jennifer的原名叫林淑芬。」
「陶叔叔!你干嘛说我的名字!」
「噗!哈哈哈哈哈!」我忍不住大笑起来,学着小品里宋丹丹的语气说,「难怪Jennifer从来不跟我说她的真名,这名听着跟大妈一样,俺叫魏淑芬,今年二十五岁,至今未婚!哈哈哈哈哈哈!」
「你干嘛嘲笑别人的名字!你的真名你不也不好意思在小说里写吗!」女友狠狠地掐了我的胳膊一下,可她明显是强憋着笑的样子,还好意思说我。
「白鞍,你要是敢把我真名写在《结梦师》里,你就死定了!」Jennifer没好气的威胁道。
「要是有命回得来,写什么都无所谓了吧!」
我的这个玩笑话并不好笑,车里突然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陶叔叔把车窗开了道缝隙,点了支烟,「等到市里有私人飞机接咱们,那时候就快了,大概飞两个小时就能到会场。」
「这么急,我头发还没洗呢。」我看着窗外闪过的一棵棵树木,「已经出县城了,还没跟单位请假呢。」
「这个你不必担心,拥有变身能力的队友会代替你们在这个城市正常生活,等作战结束,如果……如果能活着回来的话,你们也可以选择篡改记忆,过普通人的生活,当然,到时候要不要篡改记忆,取决于你们自己。」
「那当然不改了!记忆都不是真实的,那样活着多没意思。」女友果断地说道。
我伸头问,「陶叔叔,有多少人是跟咱们同一战线的?」
「基地所有高层,加上可信任的超能力者,一共大概二百多人。」
「这么多??那岂不是揭竿而起一呼百应吗?咱们赢定了啊!」我兴奋道,「这还说百分之五十的胜率,林元老也太保守了吧!敌人有多少啊?」
陶叔叔转了圈方向盘,向右拐了个急弯,待车子稳定后,他才缓缓地说,「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