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确认,自己记忆中的昨天真实存在。
你所有的认知,就是你活着的真相吗?
——题记
01
2020年10月24日早上7点15分,闹铃响起的瞬间,疼痛宛如电流般贯穿了头部,我捂着脑袋,第一时间奋力回想昨晚的梦境,可是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该死!」我狠狠地砸了下床面,心烦意乱。
玫瑰花瓣和柠檬都不起作用,一时间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缓缓睁开双眼,望着天花板,我开始喃喃自语,「抱歉了陶喜,我的能力,真的全部都消失了。」
「那可未必。」
陶喜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我猛地坐起身,她正在对面的书桌上坐着,摆弄着桌上的樱桃树枝,「你小时候还给自己做过魔杖呢?真是够中二的。」
微风吹拂着淡蓝色的窗帘,发霉的墙面上贴着《火影忍者》里鸣人的海报。
「陶喜,我能看见你了……我的能力恢复了?」
陶喜从桌上跳下来,双脚踏实的落在地面上,「哪有恢复,你还没意识到嘛?你现在在自己的梦里。」
「梦里?」我望着四周,突然想起陶喜已经死了,怎么还能从桌上跳下来,受地心引力的影响重重的落地,「啊!这是我小时候的房间!我说这个床怎么这么小,墙面还全是黑色的斑点……可是左手旁的这面火墙,怎么真的着火了呢?」
话还未说完,头痛突然更加强烈,陶喜跑过来喊道,「老白!镇定点,看着我!别再去分析现在的逻辑!什么都别想!这样你会醒过来的。」
如果人在梦里发现了太多的逻辑错误,就会从梦里突然醒过来,但是我……
「没关系。」我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大口地呼吸着,「我可是结梦师,这里的一切我都可以掌控。」
陶喜晃着我的肩膀,「别这么想!快把自己当成小时候的自己,别抗拒梦境给你的思维!你现在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这样抗拒你会醒的!」
话音未落,我突然睁开了双眼。
女友正在窗边烧水。
「头好疼啊……几点了?」我在床上翻了个身。
「七点十分。」
我猛地坐起身,拿出手机看,2020年10月24日早上7点10分,定好的闹铃还没有响。
我偷偷掐了自己一下,很疼。
「你做预兆梦了吗?」女友不知何时坐在了沙发上,一边搅动着蜂蜜水,一边说,「陶喜刚才来了,她说她会去你的梦里找你,还说你梦到了小时候住的地方。」
「啊……真是奇怪的梦。」说完我突然睁大双眼,「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我怎么不能知道啊?」女友突然咯咯地笑起来,「你以为你瞒得住我吗?卖血事件一定有幕后黑手,只可惜你现在的能力全部消失了,什么都做不了,早知道你这么窝囊,当初就不该跟你在一起的。」
「你……」我又感觉到了头痛,女友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这不符合逻辑。
就在这时,空气中突然出现了满脸褶皱的老妪,她掐着女友的脖子,狠狠地瞪着我,开始尖声大笑,「她会死的,继续管下去,你周围所有的人都要去死!」
轰!
女友和老妪一起化成了烟雾,在空气中消散得无影无踪。
「老白!快开门!」陶喜在门外猛烈地敲门,「你还在梦境里,快开门!」
我赶紧跑过去开门,但打开门的瞬间,看到的并不是陶喜,而是Jennifer。她站在门外,手里拿着匕首,冲我冷冷地发笑。
「多管闲事的人就要去死。」她将匕首刺向我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道拽住了我的衣领,将我扯回了房间。
陶喜猛地将门关上,将Jennifer留在了门外,「老白,你没事吧?」
「我的头好疼啊……」接踵而至的逻辑冲突,让我感觉极其的难受,「这是梦……梦里也能感到疼痛……」
「没错,这只是梦,都不是真的,你清醒点,不!你也不要太清醒,总之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我想要调整呼吸,却呼吸困难,「陶喜,我气喘犯了。」
我胡乱翻着,周围的场景也跟着变换,一会我出现在小时候的书桌旁,一会又出现在公寓的床底下。
「完蛋了,我的气雾剂找不到了!」
「你的痛苦来自于你的想象。在你醒过来之前,仔细听我说。」陶喜的声音不知道在何处响起,「那天你被老人袭击的时候我也在场,可是我当时帮不了你什么,她不小心提到了能量源,我猜测你能力的消失和能量源有关,在这方面多做调查。」
「好的,我知道了。」我翻着书包,费力喘着气说,「奇怪,气雾剂到底放哪里去了?」
「用心听我说,别管气喘的事,你只是在做梦!」陶喜继续说道,「好在你把事情都发在公众号上,那天你女友看文章的时候我也在边上,我觉得Jennifer和夜翼不会因为金钱去卖掉我的血液,这背后绝对有什么难言之隐,如果这件事的幕后势力强大到Jennifer也没能力去管,她那样的做法或许是为了保护你。」
「你还为她说话,保护我会说那么过分的话吗?!」我的注意力突然全部放在了陶喜身上,周围的环境变成了无边无尽的白色,「写出来和真实发生是两码事,当时你不在场,要不是夜翼拦着,她真的会掐死我的!」
「也许那一切都是她安排好的呢?她是占卜师,一定知道怎么做才能瞒过这件事的幕后黑手,如果大家都有默契的话,或许可以同战胜原本无法战胜的敌人。」
「只有小孩子才会这么乐观的去想事情,你以为这一切会像小说和电影那样总有转折嘛?」我坐在地上,费力呼吸着,「别傻了陶喜,我算看清楚了,在利益面前,哪还有什么朋友?这世道……」
「虽然我和她接触的并不多,但我相信Jennifer,她不是那样的人。」陶喜在我身旁蹲下,「老白,我知道你很愤怒,但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Jennifer真的是那样的人吗?你觉得是Jennifer辜负了你的信任。但事实上,会不会是你辜负了她的信任?」
我的支气管痉挛越来越严重,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陶喜继续说,「她相信你,所以才推开你,这样你才不会被幕后黑手过分重视,才有时间去揭开整件事的真相。」
「咳咳!!咳!」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吸进一点空气,「如果想要一起面对,那她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
「你以为这世界上的占卜师只有Jennifer一个人吗?她如果明着帮你,幕后的人一定会尽力阻止。老白,你听着,你必须得想办法,在联系上Jennifer的同时,不被其它占卜师发现,这样你才有机会获得真相。」她将我拉起来,「你能不能别喘了?都说了这是虚假的感受,不要被它控制!」
「我知道这是梦……可是我……」我开始彻底无法呼吸,「我真的无法呼吸!」
「糟了……该不会你现实中真的犯了气喘吧?那你要赶紧醒过来!」陶喜恍然大悟,她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一把砍刀,猛地朝我挥舞过来,「我帮你!」
02
我猛地惊醒,立刻翻身在枕边摸到气雾剂,赶紧吸了几口。
「老白,你没事吧?」女友正对着梳妆镜画眉毛,「又犯气喘了?」
「啊……没事,一会就好了。」我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7点45分,闹铃已经响过了,但是并没有吵醒我,原来是被女友给关掉了。
「八点半我要去上课,你自己在家乖乖的啊。」
「好。」我静静地躺着,回想着梦里发生的事情。
是陶喜进入了我的梦里,还是我碰巧梦到了她?
「老白,你想什么呢?你没事吧?」
「没事……」我坐起身看着女友,突然想起来我们曾经大吵过一架。
那时候,我们一个多月没有联系对方。
我以为她不爱我,她以为我不在乎她。
如果不是她最后选择了退让,主动来找我说话,也许我们就将这样错过。
刚和好的那时候,她说,「如果你真的把我当成你的女朋友,就不会去怀疑我对你的爱了。」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明白两性关系中的信任,到底是什么。
如果我父亲对我说,「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我会知道他说的是气话。
如果饺子扒门想要出去,我会开门让它出去。
因为我知道它一定还会回来。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默契和信任。
人与人之间,缺少了信任,才有误会。
恋人会形同陌路,朋友会反目成仇。
这世界不是你想怎样就一定会怎样的。
但是在情感中,或许个人对另一方的看法,真的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两个人的关系。
03
我站在阳台上,一边穿上外衣,一边看着女友上了出租车。
第一次去基地的时候,我就发现徐宝龙和夜翼说话的语气丝毫没有打怵,还叫夜翼飞蛾子,这说明徐宝龙的实力绝对不差,这让我安心了许多。
坐车去公路客运站的路上,我想着等见了徐宝龙,先帮他找到他的弟弟,然后我们三个人一起去解开所有的谜题。
但当我对着刚下客车的徐宝龙挥手时,他却像看见了瘟神似的扭头就跑。
他背着旅行包,身体很胖,腿也很短,倒腾了半天才走了十几米,我三步并作两步,眨眼就拽住了他的胳膊。
「徐哥!你别跑啊,是我,白鞍!」
「谁是你哥?你认错人了!」他挣脱开快步走着。
「没认错,我基地见过你啊!你不是来找你弟弟的吗?」我紧跟着他,「你要去哪啊?咱打车回呗,这离城中心挺远呢。」
他不说话,皱着眉头,继续往前走着。
「你咋了啊?咱昨晚不还联系呢吗,说好我来车站接你的,我也没来晚啊,你生什么气?再说我不答应你跟你一起找徐宝虎了吗?这地儿我熟。」
他站住脚,疑神疑鬼地左顾右盼,突然将我拉到路边,压低声音说,「你别跟着我了!我自己找我弟就行,你离我远点,懂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我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又赶紧跟上,「我昨晚梦到陶喜了,应该是她给我托梦。」
「你提陶喜也没用,这忙我帮不了,她要是早告诉我这事水这么深,我压根不会让我弟弟过来。」说着他又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么?」
「我歇会……你离我远点。」
「我帮你拎包吧。」我上去抢他的旅行包,「手机上就能叫车,咱们先去找徐宝虎,然后……」
「滚开!」他喊着打断我的话,「你听不懂人说话是不是!离我远点!我的能力也消失了,刚到这个地方瞬间就消失了,这还不够明显嘛?你别把我往火坑里拉了行不行!」
「为啥啊!关键为啥能力一到这就会消失啊!徐宝虎当初来不就是为了调查这事的嘛?」我也急了,「这里到底怎么了啊?!」
他突然转换了语气,恳求道,「白哥,你是我哥行不?我求你别害我们了行不行,这地方的能量源没了还是小事,重点是幕后的幕后你懂不懂?这水比你以为的深度还要深一百倍!我不是不够意思,是真心惹不起,我兄弟俩还得活呢!求你以后别再联系我了,就当从来都不认识。」
就在这时来了辆出租车,按了声喇叭,他赶紧拦下车跑着坐了上去,迅速从我的视野里消失了。
我站着没有动。
「就当从来都不认识。」这话我也对陶喜说过,现在我才体会到当时这话说的有多么的自私和绝情。
徐宝龙不想惹上麻烦,我理解他。
一面之缘,怎敢幻想舍生取义。
脑海中再次出现了那个满脸褶皱的老妪,我缓缓握紧了拳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梁子已经结下来了。
徐宝龙提到的“能量源”,那个老妪也提到过。看来没有能量源,人的超自然能力就会消失,而我所处的这个地方,恰好能量源没了。
“能量源”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是自然而然没有的么?
应该不会,如果这是自然现象,徐宝龙不至于那么紧张,肯定是人为原因。
可是这一切,究竟和卖掉陶喜血液的事件有什么联系呢?
我的脑袋里乱成了一团浆糊,本以为自己是很聪明的,却完全没有任何的头绪,能力消失了,靠我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如果下次那个老妪再来灭口的话……
想到这里,我突然产生了疑惑,既然我没有什么头绪,能力也都消失了,那个老妪又为什么来杀我灭口呢?
我开始回想那个险些丧命的夜晚,最终还是侥幸活了下来,那股来自体内突然爆发的能量,救了我两次性命。
04
我是一个结梦师,称号是我自己起的。
我能进入别人的梦境,方法很简单,首先在脑海中想象出那个人的样子,然后睡觉。
不仅如此,我自学了许多神秘学领域的能力,还向Jennifer讨教过占卜的秘诀。
我能看到大街上游荡的灵魂,也能通过塔罗牌进行占卜。
但是在一个月前,我的能力消失了。
2020年11月1日下午,吃过午饭以后,女友感觉身体很不舒服,「老白,我以后会不会得一场大病啊?比如癌症什么的。」
「不会,别瞎说。」我收拾着碗筷。
「你帮我问问塔罗牌嘛。」
「这种事情最好不要去问。」这一个月里,我仍然提心吊胆地接着测算塔罗牌的单子,企图赚点小钱。
不知为何,即使我的能力消失了,测算塔罗的准确率依然很高。
后来我渐渐总结出一种解释,毕竟很多没有超自然能力的普通人,都可以通过学习来进行简单的塔罗占卜。
女友开始撒起娇来,「你就帮我问问嘛,这又不是直接测算生死,只是问问会不会得一场大病。」
其实差不多的,生死是塔罗禁忌,测算大病和癌症,就是间接性的在测算生死。
「好,我算,你不会得癌症的,放心吧。」我坐在电脑桌前,从第三层拿出了两盒塔罗牌。
有什么关系呢?人们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
如果一个人真的认为自己有病,即使医院化验单摆在他眼前,他也不会相信,更何况是塔罗牌呢?
反之亦然,女友又不是七八十岁的老人,就像烟民们明知道吸烟有害健康,也不会特别的恐惧。只要事情没在眼前,人类很少会担心未来。
本来我是这么想的,如果得到了不好的结果,我就安慰她,有病也是在岁数很大的时候才会发生。
可当我拿起塔罗牌的那一刻起,我的思维就完全变了。
一种极其坚定的念头在脑海中盘绕——我要帮助求占者解决问题。
接单的时候,反差并没有这么明显,因为思维是一致的。
接单前,我想着帮助求占者解决问题,占卜时,依然这样想。
可这一次,明显地反差让我发现了很不对劲。
测算前,我本来是抱着玩乐的心态,甚至是想着欺瞒女友的。
可是拿起塔罗牌的那一刻,我好像,不再是自己了……
「你未来不会得什么大病的!我很确定,直觉上已经告诉我了。」我洗牌的时候说,「如果你不相信,咱们就简单一点,正位就是没病,逆位就是有病!我现在抓四张牌,绝对全是正位!」
我连续抓了四张牌,翻开以后,全是正位,连我自己都被惊呆了。
可是我的内心明明惊涛骇浪,表现出的却好像早就知道似的,「看吧?」
「我的天呐!老白,我信了!你也太厉害了吧,居然真的全是正位!」
「如果你还是不信,我现在开始给你补牌。」说着我又连续翻开四张,依然都是正位。
「别翻了别翻了,我信了!」
她说完以后,我又翻了两张,还是正位。
不是她不信,而是我不信。
我突然想起当初Jennifer在我单位的时候,她想翻什么牌就能翻出什么牌。
我又翻了两张,还是正位。
这不是巧合。
也不是普通人就能办到的事情。
「老白你别翻了!我真的信了!」她跑过来抱住我,「谢谢你老白,这回我放心了,我知道自己以后绝对不会有什么大病的!」
我沉默着,内心里远比她要震惊许多,即使在能力没有消失的时候,我也做不到这样的事情。
那天夜里,在双十一第一天的抢购以后,我用塔罗牌测算到了凌晨三点多。
其中包含许多已知问题,每一次的结果,都很准确。
「老白,你好像很强呢。」Jennifer的话语再次在脑海中响起,我开始明白那天南山的壁虎妖精事件结束以后,她对我说的话并不是随口一说。
她好像总是说些看似很随意的话,实质上又恰恰就是某种预言。
「你明白什么了?你明白什么?!」我想起Jennifer在基地的时候朝我扑过来,狠狠地掐住我的脖子时,说的那些话。
「就你是好人,就你心地善良,就你他妈的仁义够朋友!整天活在襁褓中安逸的吃喝玩乐,被上层社会所支配的傀儡而已,还相当电影里的救世主吗!那么爱做梦,你就继续做好了,永远都不要醒过来好了!」
我对这段话的印象极其深刻,一字不落,清清楚楚。
它们不断地在我的脑海中环绕盘旋,开始会让我愤怒,但现在,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陶喜说过,要找到不被其它占卜师发现的方式,和Jennifer取得联系。
「那么爱做梦,你就继续做好了……」
我突然间恍然大悟,也许Jennifer是让我在梦里联系她。
可是……这样就不会被占不到吗?
我开始洗牌抓牌,「我和陶喜最近是否有过联系?」
权杖五的逆位,牌面很混乱。
就连我本人也没法完全确信是陶喜出现在梦里,还是碰巧梦到了陶喜,也许塔罗也默认梦中发生的事情并非是真实发生的。
「老白,你怎么还不睡觉?又用塔罗测什么问题了?」
「没事,就是随便看一下,马上就睡了。」我将塔罗牌收进牌盒。
现在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我进入别人梦境的能力消失了。
想联系Jennifer,要先找回能量源。可是想找回能量源,需要先和Jennifer取得联系。
这种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简直互相矛盾,是个死结。
05
2020年11月7日,早上醒来的时候,头昏沉沉的,感觉自己做了很长的梦,却什么都不记得。
「又失败了……」快一个星期过去了,几乎每天睡觉我都尝试着进入Jennifer的梦境,可是都失败了。
11月8日,我再次梦到了陶喜,但具体的对话却一点也不记得。
当天晚上,我打算回家清洗一些衣物,正上到三楼,之前的那个老妪突然从墙面里扑过来,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后脑猛地磕在楼梯台阶上。
老妪抓着我的头发,将我的后脑往继续往台阶上撞。
整个过程我来不及做任何反抗,除了第一下很痛以外,剩下的就是恶心和眩晕,意识也逐渐开始消失。
「今天太晚了,先放冰箱里,明天才可以吃。」
「好吧妈妈。」
我隐约看到女人领着一个小姑娘回家,是郭静的声音,那个爱叠纸飞机的女孩,此时正和她的妈妈站在三楼。
她们就在我身旁用钥匙打开家门,郭靖甚至还往这边看了一眼,但却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们看不见我……一定是这个老妪搞的鬼,自己能变得跟幽灵一样就算了,还能让别人也变成幽灵,这种能力简直变态,真正的杀人于无形。
上次我是如何逃脱的来着?
那股突然爆发的能量来自哪里,我找不到,也无法主动使用。
砰!
随着郭静她们关上房门,我的意识也彻底被剥夺了。
06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正在满是树木和杂草的深山里,我以为我就像所有故事中的主角一样,凭着主角光环再一次侥幸生存,然后变得更加强大。
可当我看到自己死去的奶奶就站在我身前的时候,我彻底的慌了。
「奶奶,我还有很多事……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完。」
「你个龟孙!谁让你来这了!」她不知从哪拿起一把扫帚,追着我打,「滚回去!回去!」
「我也不想来啊!奶奶你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
我猛地坐起身,发现自己正在一个挂满了纸飞机的房间里。
「姐姐,叔叔醒了!」郭静的眼睛瞪得溜圆。
「知道,我看见了。」Jennifer倚在门口,抱着手臂吃西红柿。
「Jennifer,你……怎么在这?」我感觉自己就像做了一场大梦,除了头昏沉沉的以外,身体上并没有什么不适,脑袋上连一点伤疤都没有。
「哎——」她叹息着,看了下手腕上的手表,也不说话。
「沈婆婆走远了,不过她好像很生气。」夜翼走进房间里,见我醒了,并没有多惊讶,他继续跟Jennifer说,「接下来怎么办,看到方案了么?」
Jennifer缓缓摇了摇头,「死定了,两小时后往阿拉伯飞,能多活三天零八个小时。除此之外,好像还要一种可能,似乎是活下来了,但我看不到具体是什么情况……」
夜翼握紧了拳头,「算了!多活一天是一天,到时候咱们再想办法。」
我坐起身,「Jennifer,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跟我直说了吧,有什么敌人和困难咱们一起面对。」
Jennifer没有理我,她继续对夜翼说,「抱歉夜翼,其实不应该把你牵扯进来的。」
「说的什么话,白鞍也是我的朋友啊!」夜翼坐在床头,拍了拍我的肩膀,「只是担心家里那两个丫头……」
「她们不会有事的,基地的底线那个人还是会遵守的,不会滥杀无辜。」
他们的话让我一头雾水,什么两个丫头,Jennifer这么短时间就生下了两个孩子吗?
还是说……我已经昏迷了好几年??
「时间不多,该干正事了。」Jennifer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块鸡蛋大小的紫水晶,「老白,接下来就看你了,刚才你可喝了陶喜的最后一瓶血液,一亿三千六百万,别让我们失望。」
「啊?」
她将紫水晶丢给我,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敲门,郭静跑去开门,没一会郭靖的父母抱来了两个大箱子。
「这些够了吧?」郭静的父亲用剪刀划开箱子,里面都是保鲜膜。
「用不了这么多,谢谢你们了,现在我们要开工,麻烦你们带着小朋友离开房间,全程需要一个小时左右,这期间千万不要进来。」
「了解了。」郭靖的父亲点点头,带着妻子和郭靖离开了房间。
Jennifer将保鲜膜丢给夜翼,「老白,我知道你现在有许多疑问,将水晶放在胸口,乖乖地不要动,配合夜翼,我慢慢给你讲清楚事情的原委。」
我点点头,只见夜翼拿着保鲜膜开始从我的双脚缠绕在一起。
「我从一开始,就害怕会有今天的结果,所以我利用占卜的能力,尽力避免让你掺和进这些事情里来。」Jennifer叹了口气,「老白,你能明白么?血液是夜翼卖的没错,但是买家是我,陶喜的血液根本没有落入别人的手里。」
我惊讶的几乎说不出话,「我……我不明白,这……为什么……」
「之前来刺杀你的人是沈婆婆,已经是基地的S级元老。」Jennifer严肃地说,「接下来的话,只要你听了,绝对会被那个人设为重点刺杀对象,再来的人,可能是SS,甚至SSS的级别,你确定要听么?」
「哈哈哈,有意思,基地的英雄级别是按照卡牌游戏来设定的嘛?SSS,橙卡是么?」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不知道你后面会怎么样!」Jennifer吼道,「你以为现在是干什么?是在玩吗?你怎么能笑得出来?!」
「我知道你没有开玩笑。」我冷静地说,「Jennifer,不管你说的那个人是谁,我和他的梁子已经结下来了,就算你不说,以后也会有更强大的人来刺杀我,我有这个预感。」
「你……真的要听么?」
「当然,该来的躲不掉,不管对方是谁,我都不怕。」我深吸了一口气,「本以为我已经死了,可是我又活过来了。或许……我真的有主角光环呢。」
Jennifer沉默了一会,「基地的创始人……没人知道那个人的名字,是他下达的命令,卖掉陶喜的血液,为基地补充建设资金。」
07
「就这么简单?」
「肯定没这么简单,但是更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这么久以来,我赚到的大部分钱,都被收去作为建设资金了。其实我拼了命的赚钱……」Jennifer不再说下去了。
夜翼已经用保鲜膜将我的小腿包裹的密不透风,厚的像个巨型蝉蛹,他替Jennifer说道,「为了见自己的母亲。」
「我的父亲是基地SSS级别的元老,我也不知道他具体的能力是什么,我只知道,我可以看到这世间的一切,甚至所有人的命运……却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受那个人的掌控。」Jennifer叹息道,「父亲大概每年能和我见一次面,他对那个人极其忠诚,如果说那个人命令他杀了我,他也一定会那么做的……在我十四岁的时候,我得知了母亲还活着的消息,父亲告诉我,只要为基地赚取两千亿的建设资金,就能见到我的母亲。」
「两千亿,那……」我对这个天文数字没有概念,只是觉得——很多。
「他说,凭我的能力,两千亿很简单的。」Jennifer蹲下身,「开什么玩笑,现在我的能力告诉我,不管我怎么做接下来都是死路一条!我真不明白,之前所做的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
Jennifer已经说不下去了,我想不出安慰她的话,满脑子只想问她现在已经给基地提供多少钱了,我不知道自己的脑回路是怎么运转的。
「说回这件事吧。」夜翼帮助她讲话锋转回来,「从Jennifer用自己的钱将血液拍到手的那一刻,就已经意味着她背叛了基地,那个人绝对不会允许丝毫的背叛。」
「这算什么事啊?Jennifer只是一时兴起,不想让陶喜的血液落入别人的手里,这种事情,不至于杀了她吧?」我皱着眉头,「再怎么说,Jennifer也是基地的首席占卜师啊?」
「Jennifer可不是一时兴起,她早就不想再受基地的掌控,才故意这么做的,这是一种不计后果的示威和反抗,她的做法无异于是想要自杀。首席?别闹了。」夜翼摇了摇头,「S级以上的元老是不在外界示人的,真正强大的人都在幕后。我们A级成员,是有机会晋级元老级别的超能力者。所有的身份和人设都是基地给安排好的,就拿我来说吧,我已经结婚有孩子了,却还要扮演Jennifer的追求者,弄出一副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形象。」
「你结婚了?还有孩子??」
「小丫头已经五岁了。」
「天呐,你今年刚多大年龄啊?」
「我都三十五岁了。」
我觉得自己的认知遭受到了冲击,夜翼看着最多也就二十出头。
「你别再插嘴八卦了。」夜翼已经将保鲜膜缠到了我的肚子,「该减肥了啊老白,继续说血液的事,Jennifer本来不想让你掺和进来,所以才在基地对你说那些话。按理说,你应该按照她看到的未来继续生活才对,可你却是一个例外。一旦事情涉及到了你人生主要轨迹的时候,Jennifer就看不到了。」
「看不到了?占卜不到么?」
「对,可能和你之前遇到的那个乞丐有关系。」
「乞丐……我的前世?」我想起遇到自己前世的那天,Jennifer说她看不见我的未来。
「不管是因为什么,Jennifer想到一个办法,就是拿走你所处地区的能量源石,也就是你手里握着的那块石头。」夜翼解释道,「所有超能力者都需要大自然所供给的能量,在这个基础上进行各式各样的能量控制,因为各自的控制方法差异,也就有了各种各样不同的超能力,当地区的能量源被销毁,整个地区的能量场都会慢慢消逝,这就更别提什么控制能量的事情。可是在我办完这件事情以后,Jennifer发现她仍然无法探知到你的未来,似乎你的人生轨迹,非要你经历这些事情不可。」
「奇怪……」
「是很奇怪,当她放弃阻止你的时候,便看到沈婆婆来刺杀你,所以我们就带着陶喜的血液和能量源石来救你了。」
「那现在是……」保鲜膜已经缠绕到了我的脖子上,我像个木乃伊似的躺在床上无法动弹。
「能量源石需要在原地区进行能量吸引才能激活,这就很矛盾,因为这里已经没有能量场了,现在大家都是普通人,只有Jennifer还可以进行占卜。」
「恩,占卜是不需要控制能量的,它是一种直觉力带给的线性分析,我曾用塔罗牌进行过试验。」
「所以Jennifer虽然可以进行占卜,却也无法激活能量源石,我们来到这里,想要活得更久一点,必须得让我能飞起来才行,离这里最近能量区域也有上千公里,坐客车是绝对来不及的,我们半道上就会遭遇基地元老的截杀。」
「全靠你了,老白。」Jennifer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我也不知道继续逃命有什么意义,或许是人类本能的求生欲望在作祟,我本以为自己可以很洒脱的面对死亡,但是……哎——明明是我自己惹下的事端,却连累到了你们,抱歉……」
「现在就不要扯这些没用的矫情话了……我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用那股能量,之前在南山的时候,你靠它打败了壁虎妖,还记得么?」
「我知道,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使用,之前在公寓遭遇刺杀的时候我也用过一次,但是这次我就没能用出来,性命有危险也没能使用出来。」
「不……我猜想,是你的直觉已经预知到了一切。」Jennifer掏出一把匕首,那把匕首和之前梦里出现的一模一样,让我不禁有些颤栗,「你这次遭遇刺杀,我们来救你了,所以那股能量才并没有爆发出来,只要你的生命真的遭受到威胁,应该就会出来保护你了吧……」
我看着Jennifer举起的匕首,惊慌道,「Jennifer!这一切只是你的猜测对吧?你确认吗?难道你用保鲜膜将我包起来就是防止我反抗吗?」
「不,保鲜膜是怕你爆发的能量外窜,不足以激活能量源,老白,你相信我么?」
「我相信你啊!可是你确认吗?!你说话啊Jennifer!你这样我心里没底啊?」
Jennifer深吸了一口气,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心脏,「你相信我,这就够了。」
「啊!!!!!」
08
Jennifer的匕首停在我的胸前,我清楚地看到白色的光芒从脖颈处的保鲜膜流窜。
「头也包上!快!」
「别啊!这样我无法呼——唔——」
夜翼的动作很快,我无法呼气,感觉整个头皮都在发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傻兮兮地在心里数着,一分多钟过去了,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可以憋这么久,似乎气喘病日夜难以呼吸的折磨,都是在为了今天发生的一切帮我做训练。
怎么还没结束……
我已经没心思记秒数了,想要挣扎浑身却动弹不得。
「Jennifer,既然你是买主,为什么要给陶喜的血液施加屏障,让她无法离开人世?」我还有问题没问,可是我的意识却再次消失了……
09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公寓的床上,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早晨。
时间是2020年11月11日,双十一的最后一天。
我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在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好像一切都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不是好像,是本来就没有发生过。
我拍拍脑袋,嘲笑自己胡思乱想。
《结梦师》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想。
我看着自己发表的一篇篇文章,有些恍惚,那些情节,真实的令人质疑,可是真实的情况就在我的记忆里,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常,没有Jennifer,没有夜翼,没有陶喜,更没有什么超能力,有的仅仅是我学过一些塔罗,这才是真实的情况。
之后的事情,只是我还没想好情节而已。
那天,我读了很久自己写过的情节,但是让我继续写下去,却没有任何兴致。
我边看边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出那些情节的,明明是小说,却和生活中的许多真实发生的事情都对应上了,很奇怪,继续编下去,却不知道该怎么写了。
我猜是我的灵感停滞了,就放在那里没管,继续自己的生活。
10
2020年11月27日,中午回单位去快递的路上,公众号后台突然有粉丝给我发消息,名称是Jennifer。
我的脊背突然有些发凉,不过转念一想,应该是女友的恶作剧,于是将计就计,继续和她聊天。
「你好,我看了你的公众号,请问你写的《结梦师》是真实发生的嘛?」
「不是,都是想象,别当真了。」这让我更加确信是女友给我发消息,因为她已经问过很多次这个问题了。
「哈哈,真巧啊,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就是看完你写的文章有些恍惚,因为我的网名也叫Jennifer,只不过我不会占卜。」
我发了一个捂脸哭的表情,没再回她。
「我看你朋友圈,你会算塔罗嘛?」
「对啊,有兴趣可以联系我,给你最低价。」我不着急拆穿女友,打算先逗逗她。
「好厉害啊!你可以教教我嘛?我最近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
出租车到了单位,我让车子等我一下,下车取完快递就回公寓。
她继续说,「你是自学的塔罗嘛?」
我笑了笑,正要回复,突然僵在了原地。
我的塔罗是跟谁学的呢?
我努力的回忆,有自己研究视频的情景,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最一开始,我为什么要接触有关占卜的东西。
「想不起来了,应该是自学吧。」我取了快递下楼,她再没回我。
回到公寓以后,女友开门说,「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看她的表情,似乎并不知情,显然还在装蒜,正打算拆穿她,手机突然传来震动。
我低头看了一眼,是Jennifer。
「老白,说起来真挺巧的,我有个比我大十岁的表哥,网名也叫夜翼,他经常要出差,总是做飞机飞来飞去的,哈哈,所以我才忍不住联系你,就感觉冥冥之中好像都对应上了。」
我惊讶地坐在电脑椅上发呆,望着桌上一盒盒的塔罗牌,努力回忆着自己当初到底为什么接触这些东西。
《结梦师》里说我是因为Jennifer才接触占卜的。
女友问我在想什么,我没回答。
我只是在大胆的猜想,如果《结梦师》的一切都是真的……
想到这里我去打开电脑,看到自己之前的存稿,我被保鲜膜包起来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想不起来,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打算以作者的角度继续叙事,结果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情节,让我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
我在公众号后台回复Jennifer,「你真的不会占卜吗?」
「不会啊……不过我挺感兴趣的。」
我看着存稿,回复道,「冒昧的问一下,你见过自己的母亲嘛?」
「这是你占卜到的吗?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是怎么看到我的公众号的?」
「很久以前就看过呀,只不过一直没关注你,今天就忍不住想问了,因为你很久没更新了,我想知道后面的情节。」
「很久以前?你仔细想一想,第一次,是怎么看到《结梦师》的?」
过了一会,她回复我,「忘记了……」
也许不是忘记了。
我想起之前和女友看的电影《黑衣人》。
「如果消除并更改了一个人的记忆,那么和杀掉那个人,又有什么区别……」我喃喃自语着,「愚昧的活着,比清醒的死亡要更痛苦。」
假如S级别以上的元老已经来过了,而他的能力,就是篡改人们原有的记忆……
或许这些只是我个人天马行空的幻想,但是Jennifer的出现和两个人记忆上的逻辑漏洞,让我不得不对自己的认知产生怀疑。
这事要是真发生了,那么没完。
「你还更新吗?什么时候更新啊?」
我看着Jennifer发来的消息,鼻子突然有些酸楚,自己写下的东西,我已经看了一遍又一遍,如果真的有人篡改了我的记忆,找回记忆的方法很简单,我只需要相信自己写的东西是真实发生的就好了。
至于Jennifer……
我回复道,「明天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