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暮年，常常会出现耳背的情况。当然，记忆变得差劲；生活不能自理；看东西变得模糊不清；亦或者是腿脚不方便，这些都是一种表现。

　　其实有一种说法：人之所以变老，并非是身体上的，反而是精神上的。在经历漫长的岁月后，人的大脑也愈发迟缓起来，或者是经历与见识多了，使得他们看淡了生死，对于死亡不再恐惧起来。

　　这种说法不论对错，但是否有过复杂的经历对一个人的改变是十分显著的。

　　聖天觉得自己正在衰老。

　　往日里庞大的记忆正在一点一点将祂侵蚀。

　　首先需要提及聖天的身体还保留着人类的模样，里面的器官也是如此。

　　那么问题来了，人类小小的脑子何德何能可以承载无数年的过往。大脑无法进行膨胀，也无法扩容，而这些记忆却清清楚楚存在着。

　　如果非要形容聖天的这种情况的话，只能说一颗小小的皮球里塞满了过量的空气。

　　奇怪的是，这些可以将皮球撑爆的空气反而在皮球的中心汇聚成了一团，非但没有对皮球造成一丝一毫的损伤还多出了不少空间来。

　　情况看起来很乐观，聖天却知道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糟糕透顶。

　　若果说这前还有神力在的时候，神力可以像一个吸铁石一般，把庞大的记忆压缩。那么现在虽然吸铁石的功效还在，不过也在慢慢消失。

　　记忆也不是什么虚幻之物，只要当一定量存在，它就可以在现实中出现。

　　听闻很多古老的神明由于记忆太过庞杂，使用神力将其凝聚成一个个球状物，用以防止脑子被炸坏。

　　可到了聖天这里，没了神力的祂无法去操控记忆了，就像体内的慢性病一样，总有一天不得不去面对。

　　摇了摇脑袋，祂将视线投到眼前的场景中。

　　台下是将近一万左右的信徒，密密麻麻望不到头。

　　还好这几天早早建好了泥土房，才使得他们没有去露宿荒野。

　　聖天一直有些好奇，到底是谁哪来的那么多神力足以支持这么多人的存在。要知道神力凝聚的躯体可以使用将近无限的体力以及受伤会缓缓恢复，有这些逆天的能力自然也要付出极其大量的神力来维持。

　　“现在我们的目标是对房屋进行翻新和装修，提供跟舒适的居住环境。”

　　“具体事项就交给这位信徒吧！”

　　随手一指，恰好指中了钟叔，后者面露惊喜之色，其余的信徒则是一脸羡慕，更有甚者在咬牙切齿。

　　“大家不要激动，这种机会还有很多，我们要学会放平心态。”

　　安抚好了信徒们的情绪，聖天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看着远处的人群，不知为何聖天突然感到些许落寞。

　　曾几何时，两大信使跟随祂的身后，就像祂的左膀右臂一样。到了如今，连一个人影都瞧不着了。

　　这二人中，秦雪祂认识的最久，也是最不放心的。至于相处了十几年的夏晓彤反而要放心不少。

　　本来祂还想要去责问秦雪的，祂实在是不知道着召集这么多信徒有什么用，光是一个普通的信徒就顶的上上百个普通人，更别提还有几人正在朝着二阶信徒进阶。

　　但一是找不到秦雪的身影，二是身体忧患在即，实在没有精力去到处跑。

　　虽然距离大脑爆开来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可那种脑浆像是被人用手搅拌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聖天打算尽快去解决这个问题。

　　屋内，祂捧起桌上神力稀释物，一饮而尽。

　　这些“体液”喝多了也就是那回事了，克服心理障碍后，聖天还觉得有些好喝？

　　斜靠在土墩上，祂开始了自言自语。

　　“信使只有在神明即将离去之时才会一改原本左右不离的情况，届时，神明也会前往传说中的死亡国度——失乐园。”

　　说到这，祂不由的轻笑了几声。下一刻，浑身一阵剧烈的抖动，嘴中流出了丝丝鲜血。

　　“自从那劳什子试炼，我就越来越像一个普通人了，真不知道有什么意义。”

　　祂忿忿说道，结果话音未落，睡意又是涌了上来。

　　……

　　［过去，已知，未来］

　　［你是否想要去改变些什么？］

　　再次睁开眼，聖天已经身处一个由钟表组成的世界里。

　　前方是一只有些褪色的挂钟，左边是一只怀表，指针上还镶嵌着鲜红的钻石；右边是一只电子钟表，可以看到数字不断变换着；至于后方则是一只叫不出名字且形状怪异的物件，不过很显然，应该也是钟表的一类。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时间的象征。

　　那些钟摆像是一条河流不断前进着，而河流的最前方则是用字符表示的“时间”

　　其实河流的最前方不仅仅是字符，还有一团物质始终要超出一头。

　　［时间之本质，将会带领迷途的羊羔脱离这个错乱的世界］

　　聖天也曾经好奇过，自身所处的世界会不会只是别的世界中的一粒尘埃，而尘埃之中则有无数个世界。

　　直到现在，祂有些理解了。

　　四周的钟表正在不断变淡，渐渐地，只剩下祂一个人立身在了一片黑漆漆的空间之中。

　　其实说黑漆漆有些不恰当，因为这不是黑，而是虚无。

　　不于王何义看到的雕像，这片虚无没有受到外来物品的投射，一直保存着最原始的状态。

　　对于聖天来说，现在的情况极其怪异。

　　假设世界像是一个正常运转的软件，那么现在开发者删除去了一切功能。

　　［光线，色彩，温度，空气，水分……］

　　世界回归了最本质的状态，然后一个存在出现了。

　　无法形容，也无法言说。

　　无法去得知这个存在到底代表了什么意义，也无法去弄清楚它到底是由什么组成的。

　　它可以是一张椅子，也可以是一双筷子，可以是随处可见的小草，可以是奔流不息的河水，也可以是高悬于众人头顶的太阳。

　　似乎一切都是它，它就是一切。

　　它开口了：

　　“你可以叫我世界意志”

　　那道声音既不威严，也不调皮。

　　聖天甚至听不出来究竟是人的声音还是别的东西发出的声响，但是话语的意思确确实实传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