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接近真相
四人沿着长满苔藓的台阶而下,拿着手电交叉着照射着四周,走入了一间地下城市。整个城市复制了上渚帝国十五年前的街景,仿佛一个为了核大战而准备的避难所。
几人互相搭了把手,小心地跳下了台阶。
眼前和龙虎山的地下世界一样,又是一间密室。
只见一只残破不堪的充气手套挡在路前,表皮干燥皲裂,气也略显不足,有塌瘪的迹象。但是它却很大,一人多高,挡住了去路。
涧循走上前,想戳破这个手套。可是它的皮子很硬,不好下手,另一方面,也是担心充气手套爆裂后会炸伤自己。所以涧循罢手了。
环顾四周,桌子上摆着四只酒瓶,一只里头像是装了白酒,一只里像是装了啤酒,一只里像是黄酒,还有一只装了不明的透明液体——也许是白开水。
地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各式人物塑像,拿着权杖的醉汉、拄着拐杖的乞丐、捏着树枝的儿童。都是汉代陶俑风格。
看来这里的机关布置和龙虎山地下世界一脉相承。
涧循又往边上看了看,是一个报箱,锈迹斑斑的外表记录了它多年的风霜。箱子没有锁,涧循小心翼翼的捏着没有被铁锈侵蚀的一个角落,打开了报箱门。里面是一刀发黄的霉纸,布满了灰尘。涧循抖了抖,仔细地阅读起来。
溪沙谨慎地走到一个废弃的钟楼旁,看着布满蜘蛛网状裂纹的玻璃钟盘,静静地出神。钟表上的指针指示着:”六点十八分”。沿着钟表时针的指引,溪沙的目光落在了一部老式拨盘电话机上。她走上前,大脑飞速地运转,这里有什么联系吗?
涧循拿着霉纸走到溪沙身边,把这份资料给她看。霉纸上的黑色碳素墨水笔迹清晰可见。涧循感觉到,自己已经徘徊在了揭开谜底的门前,他说:“溪沙,你看,这里写着‘钟声敲响的电话将指引我们接近真相,那是一个绝美的比例。’”
被涧循这么一提点,溪沙豁然开朗,她撞了一下紧缩着眉头的涧循,高兴地喊道:“涧循哥,别看了,我都想明白了,瞧我的。”溪沙抱起了电话机,按着转盘上的按钮旋转:6,1,8。
“6,1,8,这是钟表的指针指示的数字,不也就是‘钟声敲响的电话’吗?”溪沙向大家解释道。
可是四人等待了一会儿,什么反应也没有。
溪沙抿了抿嘴:难道我想错了?
这时笔龄走了过来。他问道:“那些发霉的纸头上写的什么?也念给我听听?”
涧循转过了身子,拿着纸头给笔龄看:钟声敲响的电话将指引我们接近真相,那是一个绝美的比例。
笔龄看了看说:“绝美的比例,你想到了什么?”
涧循看着发霉的纸头摇着头。
笔龄笑嘻嘻地看着他。看来是心中有了答案。
接着他又看着溪沙,看溪沙有没有明白。
溪沙被笔龄的眼神提示着,由慢到快甩动着食指:”哦——我明白了。绝美的比例是指——”
“黄金分割比!”笔龄和溪沙一起说道。
“对了,黄金分割比不就是0.618吗?”涧循茅塞顿开。
“所以我们拨电话号码时要先加个0!”溪沙说着,在转盘上拨着:0,6,1,8。
“哐当——”钟表上的一个暗格打开了,里面是一把酒红色的钥匙。
这时,巨型手套像抽了风似地,不停地颤抖,似乎有打开的迹象。
“涧循,你看!那个手套!”溪沙喊道。
“看来我们方向对了!有希望!”涧循说道。
“那就要看这把钥匙怎么用了。”淡仟走了过来。
“你说说,这把钥匙是插哪儿的?”溪沙问道。
“这个么,我刚才也没闲着,我找了整个屋子也没找到钥匙孔。”淡仟摊着手。
“那我们一起,仔细找找!”溪沙招呼着。
涧循走向了几个陶俑,拿着钥匙仔细地比对着。眼睛、鼻子、耳朵、腋下、脚底——没有一个地方吻合。
笔龄查看着巨型手套,指尖、指纹——也全部不对路。
这下如何是好?
涧循心想:有了钥匙却找不着锁,是继续找锁,还是该换个思路,钥匙除了开锁,还能干什么?
涧循的目光落在了眼前的几个酒瓶上。
他走上前打开了几个酒瓶。
一股股酒香扑面而来。
涧循想着:这是白酒、这是啤酒、这是黄酒,还有一瓶无色无味,啊,难道说?
他盯着手中酒红色的钥匙。难道是要?
这时,一道手电光从涧循头顶掠过,突然又消失了。
这引起了笔龄的警觉,他看了看四周,问道:“溪沙,刚才是你的手电光吗?”
溪沙从钟表旁起身:“没有啊,我的手电一直照着钟表呢。”
“可能是我吧。”淡仟说道,“不小心照到的。”
“是这样吗?”笔龄起身到入口处看了看。
没有人。也许是他想多了。
笔龄走到了涧循跟前:“想得怎么样了?”
“有一个主意。想试试。”涧循攥着钥匙,走到了无色无味的酒瓶前,把钥匙靠在了瓶口,随后手指一松,钥匙便滑进了酒瓶。只见钥匙开始溶解,溶液开始变色,涧循见状又摇晃着酒瓶,不一会儿,整个瓶子变成了酒红色——这是一瓶红葡萄酒。
“这个戏法变得精彩啊!”笔龄拍手叫好。
突然,四只酒瓶振动了起来,一旁的醉汉陶俑把手中的权杖一指,巨型手套打开了。
“厉害厉害”笔龄喊道,“溪沙,淡仟,别找了,手套打开了!”
“是嘛,笔龄大哥这么厉害!”溪沙说道。
“不是我啦,是涧循。”笔龄使劲拍着涧循的肩膀。
涧循不好意思地笑着:“也是蒙的啦。”
“那我们走!”四人在嬉笑中走入了下一个房间。
然而,他们身后,一个黑影跟了进来,正是他打的刚才那束手电光。他是谁?
四人走出不远,一道电动闸门横在了他们的面前,闸门前立着一块落地告示牌,上面的字迹褪色得很严重,略显苍白,不过还可以隐约看出上面的字样——研究重地。告示牌边上是一块红底白杠的标志——禁止驶入。它们的左边是一间废弃的传达室,上方悬挂着一张宣纸,写着“24小时网络监控”。边上还有一个红色的安全警示灯,警告着一切不速之客。一个限速5码的警示圆牌就在它左边,但似乎从来没有人遵守过。传达室窗口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访客登记簿”,提醒着造访之人自觉守规矩。登记簿旁是一个蓝色的箱子,上边写着“意见箱”,箱子上摆着一个员工的工牌,上面写着一个名字“白鳍豚”。意见箱左边是一部人脸识别打卡机。
“白鳍豚的名字竟然出现在了这里?”涧循上前摆弄着工牌,“我看着工牌像是新的,应该是不久前有人摆在这里的。”
“别管那么多,我们先打开这扇电动闸门再说。”笔龄说道。
“要怎么开呢?”溪沙走到了人脸识别打卡机的前面。
“用照片啊。朱鹮女士给我们的照片不就是白鳍豚吗?”笔龄说道。
“好。可以一试。”涧循说道,“淡仟,拿照片。”
“来咯!”淡仟从包里取出了白鳍豚的照片。
“滴滴。白鳍豚,谢谢。”打卡机发出了声响。
“哐啷——”电动闸门缓缓地打开了。
“还真灵啊。”大家纷纷议论着。
突然,电动闸门运行的过程中,传来了“当”的一声。
“什么声音?”这引起了笔龄的警觉。
“电动闸门啊。”淡仟说道。
“不,像是从背后传来的。”笔龄转过身子。
“难道有人跟着我们?”涧循走了过来。
笔龄示意涧循别动,他一点点地靠近门口,把身子贴在门框上,仔细地听着。
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
应该没有人。
笔龄回头比划了一个手势。涧循等人松了一口气,转身往前走去。
笔龄也跟了过来。
“笔龄,门后没有人吧,是你敏感多疑了。”溪沙说道。
“呃,应该是吧。不过就是有也不要紧,我打到他哭爹喊娘。”笔龄笑着挥了挥拳。
四人向前走去。
门背后的那个人确定笔龄已经走远,放下了手中的枪,吐了一口气。
他随后又跟了上去。
涧循等人刚一踏入下一扇房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直逼得人瑟瑟发抖。呼呼作响的冷风已经足以在空气中留下痕迹。
“嘶,好冷啊。”涧循不禁摸了摸自己的短袖T恤。
溪沙和淡仟东张西望地跟了进来,只觉得空调的冷风像雪花碎片一样吹在脸上,有如刀割;脖子浸泡在冷气里,仿佛血管被一颗保龄球堵上,胀痛难当;双手冻得没有知觉,好似要被分解成代码一样。
笔龄背着手,悄悄掩上了房门。
地板上,横横竖竖的条纹像是一堆乱码,也许是崩溃的计算机的产物。
房屋中央,一个水族箱透着灯光,开着增氧泵,打着加热棒,黑白相间的条纹鱼睁着眼睛,沉睡在中央。
涧循走上前,敲了敲水族箱的玻璃,四条条纹鱼霎时间四下逃窜,只留下一条略大的鱼,依然安卧在岩石水草丛中。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具遗体制成的标本。涧循一惊,不禁倒退半步。
这鱼身上黑白相间的条纹,究竟隐藏了怎样的秘密?又要如何才能破解其中的机关呢?
“诶,你们瞧,这间房里挂了几幅壁画。”溪沙一边走一边说。
四人仔细地审视着这些画:
第一幅,一只华南虎的眼睛透着绿光,月见花含羞绽放,橘红色的太阳高悬在头顶。
第二幅:溪间波光粼粼,倒垂在水面的杨柳扬起飘飘长发,与水面泛起的涟漪相对。
第三幅:两位身着棉衣的少年正在棋盘上厮杀,他们乖巧的宠物猫却惬意地趴着,长尾巴直直地铺在地上,对于胜负满不在意。
“你们觉得这些画画得怎么样?”笔龄打断了大家赏画的兴致。
“呃,从笔法上看,功力十分深厚。”涧循说到。
“构图也很符合审美。”溪沙说到。
“呵呵,呃。”笔龄打了个寒噤。
“喔?笔龄大哥似乎有不同意见。”淡仟看着笔龄嘴角扬起了一丝微笑。
“不错,是的”笔龄活动了一下肩膀,“这三幅画的内容处处有矛盾。”
“喔?”涧循走近了些,“先别说,让我瞧瞧。”
“快说快说,不然要冻死在这里了。”淡仟催促道。
笔龄笑了笑:“那我就直说了。第一幅,烈日当头,明明是白天,可老虎的眼睛却像晚上一样放着绿光,而且只有晚上才开花的月见花居然也开着。”
“是有些问题。”涧循点了点头。
笔龄接着说:“第二幅,杨柳的枝条随风飘动的方向与水面波纹随风而起的方向相反,这不是自相矛盾了吗?”
“可以可以。”涧循点头的幅度更大了。
笔龄再继续说:“这第三幅,涧循,给你个机会。”
皮球踢到了涧循这边。
“呃,这个,这个好像没什么问题吧?我看不出来。”涧循笑着说到。
淡仟努了努嘴。
“呵呵,那看在快冻死的淡仟份上,我就公布谜底了。”笔龄清了清嗓子,“两个下棋的人都穿着棉袄,说明是冬天,可那只猫的姿势分明是夏天才有的。”
溪沙眼前一亮:“好像是的,我家的猫一到冬天,尾巴会卷在脚边,而不是像画里那样直直地伸着。”
“没错。”笔龄说道。
大家情不自禁地为笔龄鼓起了掌。
“好,鉴赏大会结束,我们还是关心一下眼前的处境吧。这个房间除了我们进来的门,就没有别的门了。”淡仟说道。
“我倒觉得,也许这画里的矛盾之处可以开启某个机关。”溪沙说道。
“那你试试?”涧循示意了一下。
溪沙走上前,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各位,要是这招不灵,可别笑话我。”
“不会不会。”男孩子们纷纷摆着手。
溪沙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那要是招来了什么意外,也别怪我。”
“绝对绝对。”男孩子们连连扯着脸。
“嗯。”溪沙说着,把手按在了第一幅画的太阳上。
霎时,整幅画作亮起了光。
溪沙暗自心想:看来有希望。
接着,她又把手按在了第二幅画的水面上。
片刻,这一幅画也闪亮了起来。
溪沙微微一笑,最后把手放在了第三幅画的猫尾巴上。
少顷,第三幅画也被点亮了。
突然,房间内响起了计算机风扇运行的声音,然而维持了没多久,就像断了电似的,“咚”的一声,三幅画作的灯光跳闸了,紧接着,风扇运行的声音也一点点轻了下去。
“诶,这是怎么回事?”溪沙皱起了眉头,“从刚才的情况看,机关应该已经被破解了。”
“不会是这机关太久没启动,哪个地方出毛病了吧?”淡仟说道。
笔龄机敏地说:“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刚才的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淡仟看了看四周:“我听得是墙角。”
笔龄手一挥:“走,去瞧瞧。”
四人小跑着赶了过去,经过一块白墙边,地板吱呀呀地响。涧循回头看了看:“这地板怎么在响?”
“涧循,看什么呢?我们找到了一个扬声器。”笔龄呼喊着。
“哦哦,来了。”涧循迈开了步子,不小心踢到了一个石块。
石块滑到了淡仟的脚边。
淡仟直起身子,刚要说什么。
涧循举起手向淡仟表示歉意。
“诶,涧循,你瞧,这个扬声器没有电呐。”笔龄把扬声器交给了涧循。
“我来试试。”涧循说着掰开了电池盖,“有电池啊。”
“兴许是时间长了,电放光了。”淡仟插了一句。
涧循把电池抠了出来,又转了转重新放了进去。
“啪!”扬声器的电源指示灯亮了。
“好好!诶,可是光这样还是没用啊。”笔龄环顾了四周,“这里除了那个鱼缸,再没有别的东西了。”他背着手,在房间里踱着步,不知不觉走到了刚才涧循走过的白墙边。
“吱呀吱呀。”扬声器里传来了声响。
“什么动静?”淡仟和涧循四目相对,又看了看笔龄。
笔龄站住了脚,声音停了。
“那块地板有问题。”涧循走了过来,“笔龄大哥,再走两步试试。”
笔龄轻轻地踩着地板,试探着发出声音位置的边缘。
“吱呀吱呀。”扬声器随着笔龄脚步的节奏,平稳地发出声响。
涧循说道:“我觉得这地板下面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会不会只是单纯的年久失修?”笔龄没有十足的把握。
溪沙说道:“我觉得不是。第一,如果是单纯的年久失修,这声音不会和扬声器联动;第二,刚进房间的时候,我们在房里走,地板并没有发出声响,这声响是在我按了画之后才出现的。”
“真的是这样吗?你确定?”淡仟捧着扬声器走了过来。
溪沙稍稍点了点头:“基本确定吧。”
涧循和笔龄交换了一下眼神,用力地朝着地板踩了下去。
一下、两下,“咔嚓——”地板被踩出了一个洞。
四人心头一怔,这洞里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笔龄打开了手电,朝洞里照去,只见一个游戏手柄连接在底部。笔龄按下了手柄上的开始按钮,刹那间,房间的白墙上显现了一个魔方,还跳出了一行字:扫码支付,开始游戏。
笔龄摆弄着手柄,墙上的魔方丝毫没有反应。
“这是坏了吗?”笔龄狐疑地看着大伙儿。
“应该是没付钱吧,没看墙上写着要扫码吗?”涧循说道。
“可是二维码在哪儿呢?”淡仟说道。
墙上并没有出现二维码。
“这可真是奇怪了。”溪沙又前去查看墙上的画,看看是否在哪个隐蔽的角落里隐藏着二维码。
鱼缸里的鱼静静地看着大伙儿。
“哎呦,累死我了,这么费劲。”淡仟瘫坐在了地上,“这都是谁设的机关呐。笔龄大哥,涧循哥,不行咱们撤吧,我可不想像鱼缸里的那条死鱼似的,在这里被做成标本呐。”
“鱼缸里的鱼?”涧循灵光一闪。
“有发现?”笔龄看着涧循,又看了看鱼。
鱼身上的条纹宛若天成,十分美丽。
“难道说?”笔龄激动地叫了出来。
涧循掏出手机捏在了手上:“你想得没错,笔龄大哥!鱼身上的条纹一定就是条形码!”
笔龄双手压了压,示意涧循别太激动:“行不行,试了才知道。”
涧循打开了手机扫一扫功能,对准了那条不动的标本鱼。
紧张窒息的时刻到来了。
涧循紧盯着手机屏幕。
“扫码成功”屏幕上跳出了显示。
“成功了!”涧循欣喜若狂,“淡仟,快!再试试那手柄!”
淡仟立刻去转动地板里的手柄,只见白墙上的魔方一层一层随之转动。
“好——各位,复原魔方就看我的吧!”淡仟盘腿坐在地上,操作着手柄。
溪沙走了过来:“看来没我什么事了?”
涧循说道:“是的。我想我们马上就可以突破到下一个房间了。”
随着最后一层魔方复原完毕,房间里突然灯光大变,响声大作,仿佛鲸群遭到了屠杀,少时,响声宁息,一切归于平静,随之而来的,地板上出现了一段楼梯,仿佛大洋里的蓝洞,直通房间的下一层。
大家长出一口气,机关打开了。
“各位,现在局面越来越有意思了。”涧循的脸上洋溢着久旱逢甘霖的笑容。
四人深吸一口气,顺着楼梯,拾级而下。
这时,一直跟在涧循他们身后的那个人正听着几人的动静,等声响完全宁静以后,他也走到了楼梯旁。他拿出了步话机,悄悄说道:“赶紧带着弟兄们,到水池遗迹的地下室来,不能让他们找到证据。”
“得令。”步话机里传来了消息。
而水池遗迹入口处的台阶上也传来了脚步声,又一个神秘的男人走了进来。他又是谁?
涧循四人又走进了一个大厅。
不远处是一张桌子。桌上完好地布置着曾经的物件,还有一个放大镜,并且留有一张宣纸,上面写着:
一架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的双层翼飞机见证了历史的变迁,涂漆有些剥落,主人也换了几轮,但机身上的铭文依然清晰可见——虽然它只是一个模型。模型一旁,是一只磨损了口子的搪瓷杯子,它记录着寒冬里一出神就凉了的白开水,还有食堂内热火朝天的大卖场。一次不经意地转身,好像有什么东西擦过杯子的身边,扭头一看,原来是铁合金的吊灯像一个温存的丈夫从天花板俯身而下,来到专心的文心兰旁,为她披上暖衣,举着烛火、打着亮光。不远的地方、兰花旁,灯光照下侧影,茂密的草环簇拥着一副榆木相框,像父亲的络腮胡浇灌着童年的小淘气。忽然,小淘气好像发现了什么,静静地、凝望着,让镜头近一点、再近一点——景深的终点是一张泛黄的相片,那相片里是一位抱着女儿的父亲,那父亲笑得那么的慈祥。
“这个文风,和龙虎山地下世界里的一样。”涧循说道。
“想必是指着桌子上的东西。”溪沙边说边拿起了相框,盯凝了一会儿,眼神突然变得惊异:“涧循哥,你快来看!”
大伙儿都聚了过来。
涧循吃惊地看着溪沙:“这个相片里的人是!”他用目光和溪沙交换着答案。
“朱鹮女士信封里的那个人!”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也是珙桐将军照片里的那个人”溪沙说道。
“也就是白鳍豚!”涧循说道。
笔龄和淡仟也赶紧摸出了手机查看:“真的,真的是他!”
“白鳍豚他,有个女儿!”溪沙激动地说着。
“啊我知道了!朱鹮女士其中一张照片的含义!”淡仟兴奋地一跺脚。
“快说快说!”大家迫不及待。
淡仟翻出了那张照片,认真地说:“就是这一张。”
照片里,那个男人在吃西瓜,一串串的西瓜都没有西瓜尖。
淡仟的眼神十分坚定,他说:“西瓜尖最甜不假,吃西瓜先吃西瓜尖也在情理之中。可是,你们真的见过一个成年人,把所有切好的西瓜尖都吃完,再来品尝剩余部分的吗?”他向大家交换了一下眼神,“不会的。这样的吃法,只会发生在一种人身上——孩子。”
“你是说,朱鹮女士的这张照片就是想提示我们注意这个人的孩子?”溪沙轻声地接着淡仟的话。
“是的。”淡仟点了点头。
“淡仟分析得很有道理。”涧循接着说,“而且我也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淡仟转身看着涧循。
涧循从溪沙手中接过了相框:“你们应该还记得,我曾经说过这个男人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对的。”淡仟目不转睛地看着涧循。
“我一直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可是直到我看到了这张他抱着女儿的照片,我就想起来了。”涧循用力捏了捏相框。
“他是谁?”三人问道。
“他和睫谷观园奶茶店的老板娘长得很像,应该就是老板娘的父亲,那个老板娘就是照片中的小女孩!”涧循坚定地说。
“什么?就是你在找溪沙的时候用二八折请你喝了一杯红豆汁的那个老板娘?”笔龄很震惊。
“就是我们从歹徒手里救下来的那个小女孩的姐姐?”溪沙问道。
“是的。就是那个燕燕姐姐。啊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那个燕燕的茶饮店是橙色的装潢,这跟珙桐将军照片里的那本关键的书是橙色的就对上了。最喜欢的颜色,其实是女儿最喜欢的颜色,就是橙色。还有如果是小孩画画的话,使用最多的不一定是最喜欢的颜色,因为最喜欢的颜色会舍不得用。所以照片里橙色的铅笔才会最长。”涧循激动地说。
“也就是说,当年照片里这个人拐弯抹角地把线索留在了蝶恋花词里面。”笔龄说道。
“也许找到这本书,就能找到真相。”淡仟说道。
几人的对话都被躲在墙背后的那个黑影听到了。他浑身上下一阵打颤。原来事情的真相是这样。
涧循说道:“那我们赶快行动,看看这个房间里有没有那本书。”
这时,大家的目光落在了墙上的一个饕餮画像上,它伸着贪婪的舌头,鲜红的唾液顺着舌尖淌下,拖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痕迹,最后一滴一滴地打落在一部手机上。
“这手机……”溪沙走上前捡了起来,按下了开机按钮,手机的屏幕亮了。
“很可疑啊,电池居然还有电。”笔龄走了过来。
“不单是手机,画像的红色颜料也没有干。”淡仟指着墙上。
“这里一定有文章。”笔龄上前用手指擦了一下墙壁。
“奇怪。”溪沙突然说道,“这部手机只有一个发短信的界面。”
“你是说这部手机只能用来发短信?”涧循问道。
溪沙又摆弄了一阵:“反正我没发现它其他的功能。”
笔龄接过了手机,仔细研究了一番:“溪沙说得没错,确实只能发短信。”
“哎,那这样线索又断了。”涧循叹了一口气。
这时,淡仟又走到了那张宣纸前,凑近了瞧着。
“怎么了?淡仟?”溪沙关心地问道。
“我是在想,跟短信相关的就是文字,这房间里唯一的文字就是这幅字了。也许里面有什么线索。”淡仟边看边说。
桌上的放大镜静静地躺着。
“不知道为什么,这幅字有一个笔画的墨迹有点红殷殷的,是研墨的时候混进了什么东西吗?”淡仟皱了皱眉头。
溪沙霎时间灵光一闪:“有了,淡仟!”
说着,溪沙递上了桌上的放大镜:“用放大镜看!”
“什么呀,我是近视眼,不是老花眼。”淡仟挺不乐意似的。
“哎呀,我是让你用放大镜看看那个偏红的笔画!”溪沙急得跺了跺脚。
“放大镜看红色的笔画?难道说?”淡仟像明白了什么,一把夺过放大镜,仔细地敲着。
“有了有了!红色的部分是一行小字!嵌套在黑色的笔画里了!这写字的功力真是深厚啊!”淡仟说道。
笔龄和涧循也都转过头来。
“写的什么?”溪沙问道。
“重新设置好几个。”森淡仟说道。
“没了?”溪沙很惊讶。
“没了。”淡仟摊了摊手。
“这是什么意思呀。”溪沙思考着。
涧循走了过来:“你确定整幅字只有这一个笔画里嵌套了小字?”
淡仟仔细看了看:“红色的笔画只有这一个,不过经你这么一说,我再地毯式排查一下。”
涧循比划了一个OK 的手势。
这时笔龄说话了:“伙计们,我是在想这个红色小字是不是要和手机联合起来才能打开机关?”
“你的意思是……”涧循转过头来,“在手机的短信界面里输入这几个字,然后发送出去?”
“可以一试。”笔龄说道。
随着笔龄用拼音输入法编辑着短信,手机界面上不同的汉字不停地跳跃着。
他编辑好了“重新设置好几个”,随后按下了发送键。
“请输入收件人。”手机提示到。
笔龄抓了抓头:“嘿,这个收件人写谁呀?写我试试吧。”
笔龄又输入了自己的手机号。
发送!
发送失败。
笔龄长叹一口气:“看来这个想法失败了。”
这时,淡仟放下了手中的放大镜说道:“我这边也失败了,没有其他小字了。”
形势一时又陷入了僵局。
溪沙尝试着分析道:“我判断,红色小字一定和手机有关系。”
“不错,没有干的颜料和还有电的手机,都是暗示。”笔龄也说道。
突然,涧循的脑海里有一个念头闪过:“对了,也许是快捷输入!”
大伙儿都看着涧循:“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在手机里只输入这几个字的拼音首字母,也许会有答案!”涧循攥了攥拳头。
“好想法!”笔龄立刻在手机里编辑,“‘重新设置好几个’,那首字母就是‘cxszhjg’。”
只见手机界面上跳出了几个字“车厢是最后机关”。
“成功了!”大家兴奋地拥抱在了一起。
笔龄边笑边说:“好,终于要大功告成了!”
这时,大家发现房间里一辆厢式货车的车尾正冲着大家。车厢门锁得紧紧的。
最后的机关到了。
房里突然响起了一阵像佛经一样的声音响着,让人产生一股畏惧:藏羚羊、大熊猫、马王堆、海宁潮、坎儿井、玉龙雪山……藏羚羊、大熊猫、马王堆、海宁潮、坎儿井、玉龙雪山……
“伙计们,我觉得这声音就是提示,只要解开它们就能打开货车大门。”涧循感觉一只手已经摸到了真相的边缘。
“也许珙桐将军说的那本书就在货车里。”淡仟很兴奋。
“可是,我们真的要打开这个机关吗?”溪沙有些犹豫。
“什么意思?”涧循问道。
“我总有种感觉,越接近真相,我们就越危险。”溪沙的声音在颤抖。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原路返回?”涧循有些生气了。
大家都沉默不语。
“我们花了这么大的精力解开了这么多的机关,眼看已经到最后了,就这么原路返回,你们心甘吗?”笔龄也说道。
“大哥说的对,我们不能功亏一篑。”涧循斩钉截铁地说。
“对,这厢式货车就是最后的老怪,我想我们就要通关了。”笔龄此刻信心满满。
在涧循和笔龄的轮番轰炸下,溪沙也转变了观念:“好,那我们一起,同生共死。”
“大家看,这辆货车的厢门上有一把电子锁,上面有六个格子,好像手机电子支付时跳出来的输密码界面似的。”淡仟指着门锁。
“这个背景音乐也是六样东西,感觉每个东西对应了一个数字。”笔龄觉得两者应该有什么联系。
“几位,我们真的有必要大费周折吗?”淡仟说道,“我们直接砸掉这个锁不就行了吗?”
“淡仟,不行,货车上写着:擅自破拆电子锁,会失去货车里的所有机密资料。”涧循敲了敲货车的厢门。
“那我们还是得抓紧时间破解密码。”溪沙开动着脑筋。
几人都没有注意到,墙角处的针孔式摄像头正盯着大家。
在大厅之外,龙吸水厂址的总指挥部里,苍龙正监视着几人的一举一动。他拿起保密电话,拨打了出去:“珙桐将军,鱼已经上钩了,就看他拆不拆锁,会不会销毁掉里面的资料了。”
另一个角落里,一个神秘的人正监听着这通电话。
南方队的指挥部里,珙桐将军看了一下电子显示屏,回复道:“收到。”随后,他拿起了另一部电话:“我是珙桐,我命令,南方队全体出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