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下) 玻璃迷宫
“笔龄,这玻璃宫真能通到地下洞厅吗?”那只飞虫时而落在溪沙的肩膀,时而盘旋在她的头顶。溪沙本能地伸出手驱赶着它。
“想必是能的吧,既然云豹卫队长带我们过来。”飞虫又停在了笔龄的肩上。
笔龄用力一拍,没打到。
“让它去吧,笔龄,我们还是先找到地宫入口要紧”溪沙说道。
“也是。”笔龄掸了掸衣服。。
玻璃宫看似一副高雅的格调,却有着一个骇人听闻的真身——玻璃迷宫。里面机关重重,没有人指引很难走到底。
但笔龄和溪沙却闯了进来。
只见一支利箭射穿在前方的玻璃上,玻璃碎出了好几道裂纹,而裂纹却出奇一致地朝向了右侧。
笔龄注视着,注视着,好像有一条灵龙从裂缝里钻出,指点着他,指点着他。突然,他灵感来了:这是指引着要往右侧转弯。
笔龄和溪沙右转了。
迷宫幽冥的走道飘忽着若隐若现的橘黄色光,风阴嗖嗖地袭来,压灭了火苗,突然又像镜头倒放似的起死回生——那是宫顶铁链拴挂的电子火盆灯。诡秘的处方调剂了它电磁波段特异的配比,一旦照射到人,化骨于无形,让人只觉得被倒吊在炉架上炙烤,一阵阵的煎熬。
“怎么有这么多镜像”溪沙仿佛跌入了万花筒,纷纭杂沓。
这些镜像左右不定,上下不齐,甚至倾斜扭曲,让看着它的人感觉不像在使用人类的视觉系统。
笔龄轻按了按眼角:“是啊,特别是那几个哈哈镜,弄的我比你瘦,你比我高,照得我都要不认识自己了。”
他又长闭了一下眼睛,使劲睁开:“像这样子,就是哪块镜子背后站个真人,恐怕我一下子也反应不过来。”
“咚”
一阵通透的敲打声传来。
“笔龄你别吓人好吧,说什么来什么,别这玻璃后头真的藏着人啊。”
“咚”
又是一声。
“别怕,这声音离这儿有点距离。我们小心点走,见招拆招吧。”
溪沙小心翼翼地跟在笔龄的后面,保持着三尺的距离。
两人沿着迷宫步道摸索,敲打声渐渐远去了。
可是不知不觉中,几个小时过去了,他们似乎遭遇了鬼打墙。
“笔龄,你不觉得这个转角我们好像来过吗?”溪沙又看见了一堵被利箭射穿的玻璃墙。
“这……”笔龄上前查看了一下裂纹。
“我们是不是陷在迷宫里了……”溪沙战战兢兢地说。
“溪沙,我……”笔龄看了看溪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笔龄……”溪沙低着头说道,“原本我们四个只是要跟地钱叔一起去旅游的吧,谁成想误打误撞到了龙虎山,又闯入了地下城。在南方队的帮助下我们总算有惊无险,可涧循叔却去世了!接着又来了食蚁兽、假银杏,现在麻油店里究竟是不是珙桐将军,云豹卫队长到底是好人坏人,我们都不知道。涧循也受伤了,我们又陷在这迷宫里。你说这一次我们还能全身而退吗?”
“溪沙,你别太……”笔龄的心理也已产生了动摇。
溪沙面对着笔龄,看着、看着,再也撑不下去了,她抽泣着,用胳膊挡住了人中,转身扑在玻璃幕墙上,失声痛哭,
笔龄看着溪沙这样,也难受得红着眼睛别过了头。
突然,溪沙倚靠的幕墙魔术般由透明变成了不透明。
溪沙大吃一惊,擦了下眼泪,连忙招呼笔龄:“笔龄,快来看!”
只见变幻后的玻璃幕墙在整个迷宫中独树一帜,如此的显眼,那样的醒目。
“这是电控液晶玻璃!”笔龄又惊又喜,“它是利用电压调节液晶分子排列状态从而改变透明度的!”
随着第一道机关启封,迷宫的屋顶、墙壁、地板,陆续都有玻璃改变了形态,它们连绵不绝,连成一条长龙,给笔龄和溪沙指引着前进的方向。
“笔龄!有希望了!”溪沙的明眸闪动着光影,“我们沿着电控液晶玻璃走,一定能走出这里!”
“我们走!”笔龄一挥拳,点燃了斗志。
这一道道幕墙将把两人引向何方?
迷宫深处的地下洞厅里,神秘女士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两人沿着电控液晶玻璃的指示,走向迷宫的深处。
又过了几个小时。
“咚——咚——”
是那阵不寒而栗的敲击声
“笔龄,你有没有觉得又是刚才的声音?”溪沙有些害怕。
“是,而且变强了。”笔龄也提高了警惕。
溪沙迈出的脚缩了回来。
“怎么了?”笔龄问道
“担心。”溪沙实事求是地说。
敲击声令溪沙毛骨悚然。
它击打的节律散发着遗体的冰冷,冒着丝丝寒气,过稳,太准,探摸不到一点生物的讹误。
雪上加霜的是,前方也没路了。
“前面没路了。”溪沙说。
“不对。”笔龄站在玻璃面前说道。
“怎么了”溪沙站在几尺远的地方问。
“你不觉得这里很冷?”笔龄说。
“有,越接近这里就越觉得冷。”溪沙说。
“好像这玻璃背后就有一台制冷机似的。”笔龄注视着玻璃幕墙。
溪沙点了点头:“那你试试”
笔龄在玻璃壁上四处敲打,但听到的声音都是一样的。
“这招好像不行。要不我试试把玻璃踢碎。”笔龄征求着意见。
“别,你会受伤的。而且,随意破坏这里的结构,可能更危险。”溪沙的口音明显有些颤抖。
“额,道理也是对的。”笔龄说。
这时,那只巨型飞虫又飞了过来。
它悄悄地降落到一旁,高频率地扇动翅膀,像在引起两人的注意。
笔龄向前迈动了几步。
巨型飞虫见状,就飞了起来,拐了一个弯,冲着侧面一块玻璃墙飞去,下降,下降,从墙底的门缝里消失了。
“它飞过去了!难道这面墙是?”笔龄一个箭步追到了墙边仔细查看,“真的,三面墙,只有这一面下边没有接地!”
“快找找有没有机关可以打开!”溪沙喊道。
笔龄沿着玻璃门寻找。
“有了!门底背面中间的位置好像有一个按钮!”笔龄弯着腰在门缝里摸索。
“溪沙,退后!”笔龄按下了按钮。
“嘀——”玻璃墙发出了警告声。
墙壁慢慢向上升起,墙里面的地板隆隆展开。
刺骨的冷气四散而起,一条通往地下的台阶展现在了面前。
两人相视一笑。总算是过了一关。
笔龄小心地搀扶着溪沙走下了台阶,举着手中的电筒不时地四下打探。最后,他俩进入了一间密室,敲击声逐渐明朗,那是一台机器正在自动运转,加工着一缸咖啡色的液体。
“原来刚才的声音就是它发出来的。”溪沙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见了面搞清楚了也就不害怕了。”
笔龄也冲溪沙笑了笑。
“两位——”
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谁!”笔龄警觉地问道。
“是云豹卫队长。”溪沙透过幽暗的灯光看着像是云豹,“云豹卫队长,你是从哪里进来的?一路上根本就没看见你。”
溪沙边说边迎上前去。
“等等!”笔龄伸手拦住了溪沙,“这个云豹不对劲。”
“呵,呵,呵。”只见前方的云豹发出了低沉的嗓音,用一个瓦罐舀了一罐咖啡色的液体,盖上了盖子。
“这个东西很好喝。你们要不要尝尝?”云豹的声音又低又沉。
“不必了,谢谢你的好意。”笔龄立马拒绝。
“没事,送给你们,路上可以尝尝。不过——再怎么好吃也不可以吃光。记住,再怎么好吃也不可以吃光。”
云豹说着伸出了手。
溪沙犹豫地去接,笔龄一把挡在身前,“给我,我来拿。”
接过瓦罐,笔龄无意中“碰”到了”云豹”的手臂,却没有一点感觉,直接贯穿了过去,笔龄恐惧地抬起头,这个“云豹”竟是个灵魂!
“全息投影!”笔龄大吃一惊。
“好了,两位保重。”
投影消失了。
“太吓人了。”溪沙在笔龄身后心都要跳出来了。
“不过,这个瓦罐和饮料倒是真的。”笔龄敲了敲罐子。
“什么饮料,肯定又是迷药。在地下城的时候我和涧循就中招了。”溪沙心有余悸。
“那还说什么‘再怎么好吃也不可以吃光。’”笔龄说道,“不知什么意思。”
“要不我们还是别碰了,扔掉它吧。”溪沙紧张地说道。
“先放着吧。说不定什么时候能派上用场。”笔龄很慎重,“没事的,放我这里,要出事也是我先出事。”
“那我希望现在它就能派上用场。”溪沙说道。
“什么意思?”笔龄问。
溪沙指了指前方:“出不去了。”
只见前方一扇厚重的石门,上面织满了蜘蛛网,隐约地刻了些痕迹。笔龄上前揪下了蜘蛛网,手沿着石门上的刻痕抚摸,隐约发现了这门上有一个平面直角坐标系。
“溪沙,快来看,这门上有个坐标系!”笔龄招呼着溪沙。
石门右侧竖刻着一列字:画对图形就可以开门。
石门下方跌落着断裂的尺子和布满灰的圆规,一堆破旧的小人书从蛇皮袋子里滚落了出来。
“画对图形就可以开门。”溪沙好奇地走到石门前,胡乱比划了几个。
石门没有反应。
“别试了,溪沙,没有线索瞎蒙的话,等我们变成化石都试不出结果的。”笔龄叫住了溪沙。
溪沙和笔龄开始检查起了房间。笔龄一本一本地翻着地上的小人书,希望能从中找出线索。溪沙看着四周的墙壁,祈祷能得到些许提示。
“笔龄!”溪沙突然激动地大叫,“快看墙上!”
“哪里的墙?”笔龄拿着小人书问道。
“石门的对面,你看,‘笛卡尔的时间’。”溪沙激动地说道。
只见墙上画了八个时钟,分针和时针都指向了固定的位置,并不转动,而且没有秒针。
这八个钟点分别是:九点十八分,一点二十八分,七点零七分,八点十三分,十二点十三分,六点零五分,八点十五分,九点零三分。
八个时钟上方悬挂着一个牌匾,上面写着:笛卡尔的时间。
“这八个钟指向的钟点有什么含义吗?”笔龄放下了小人书走了过来。
“只觉得所有的钟点都在半点之前,你看,最晚的一个分针也就是二十八分。”溪沙说道。
“难道是它对应了某个日期?日历上一个月最多就三十一天,这和分针全部指向半点之前是一致的。”笔龄想到了线索。
“可是这推断不出图形。”溪沙说道。
“这倒也是。”笔龄进一步看着墙壁,“我觉得这个标题里也有线索。”
“你是说‘笛卡尔’?”溪沙问道。
“对。想必指的是十七世纪法国数学家笛卡尔。”笔龄若有所思。
“要说到笛卡尔,我想到解析几何,包括坐标系。”溪沙联想着。
“坐标系?”笔龄看了看石门上,“难道是要把时针和分针对应的数字在石门上的坐标系里标出来,然后再连起来?”
“对哦,这样就有图形了。”溪沙连声叫好。
“试试看!”笔龄拿起了地上的尺子,又捡了一粒石子,在石门上刻画起来。
“横轴9,纵轴18。”笔龄用石子在石门上使劲钻着,标了第一个点。
“横轴1,纵轴28。”笔龄又标了第二个点。
不一会儿,八个点都标记完了。
笔龄按顺序把八个点连接起来。
奇迹会发生吗?
突然,石门一阵晃动,那轰鸣声像是一列蒸汽火车拉响了汽笛,在欢送的人群中揭开了面纱。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笛卡尔的时间”真是这个意思。笔龄看了看时间,此刻已经夜深了。
他们往前走着,眼前是一个地下洞厅,有钟乳石、石笋、地下河。
地下洞厅到了。
笔龄对溪沙说:“溪沙,今天已经很晚了,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溪沙点了点头。
两人决定先休息一晚上,明天再赶路。
溪沙摘下了手腕上的红绳,那是她自己做的。她看着,搓着,想着涧循现在在做什么呢?也不跟着找过来。
“笔龄,你说涧循他们会找到这里吗?”她眼神闪烁地问道。
“会找来的。”笔龄肯定地说道,“涧循那么聪明,一定能想到我们在中研局。而中研局里唯一我们能信任的人就是云豹卫队长。所以他一定会去找云豹卫队长。”
“你说云豹卫队长到底打着什么算盘呢?”溪沙想着云豹给的饮料。
“这我也不知道。别想那么多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先歇息吧。”笔龄把装有饮料的瓦罐放在了地上。
两人分别在相隔几丈远的地方和衣而睡了。
这罐饮料到底派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