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爷爷,你最近怎么样?”
老者看着提了一筐水果的风铃,眼神里满是慈祥。
“你来这里,是因为那小子的事吧。”
她神情一滞,轻叹道:
“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爷爷啊。”
“进屋里说吧。”
老人说罢,转身就朝屋里走去。
“你那婚约可还有几天就到了,你打算怎么办?”
听到这话,她脸色有些惨白起来。
眼眸中满是惆怅,那双白皙的小手捏住衣角,轻轻摩挲着,如此反复。
“我要一个人去。”
沉默了半晌,她这才缓缓说道。
“你可知幸福镇里那位可是圣教的人,为人凶残无比,据说已经有好几个女娃被他活活折磨死了。”
易水寒沉重道,眼神中闪过一抹杀意。
但很快,那抹杀意转为了怜爱。
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娃,他只剩下无力与叹息。
原来,在一个多月之前,圣教七大罪司教之一的银欲司教回家探亲。
在探亲路上偶遇风铃,一时间,色心大起,于是便威胁她,要是一个月后她不答应嫁给他,那么,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得死。
说完,那银欲司教转身离去。
这一个月来,风铃内心一直在痛苦着,她一直在犹豫,是选择逃离还是选择面对自己的内心。
她逃是为了自己,但看着村里的老人和孩子们,她沉默了。
再看看刚到不久的阿源,她内心又一次动摇了。
这段时间里,每一个夜晚她都独自承受着内心的煎熬。
“我弟弟就拜托爷爷了,只是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
风铃轻声道,眼眸中洒满了温柔。
一阵轻风吹过,屋里的蜡烛忽明忽灭,似是要被黑暗吞没一般。
老者重重叹息一声,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此时,阿源就在门外,一字不落的听完了。
原本他削了个苹果,想给姐姐吃,但看到刚才他们进屋那一刻,他感觉有些不对劲,跟了上去。
于是就有了刚才那一幕。
“啪嗒”一声,手中的苹果掉落在了地上。
察觉到门外有动静,她心里就是一紧,打开房门,环视了一周,却不见人影。
她一开始以为是错觉,但看到地上的苹果时,瞳孔微微一缩,神色中充满了复杂。
“那小子,应该已经听到了吧。”
风铃伫立门口,听到他的话,身子颤了颤,双手捂住胸口,蹲在地上,一脸痛苦之色。
天色阴沉了下来,不一会儿,秋风携着细雨降临在这方天地,雨越下越大,雨水打湿了眼眶,顺着她那张俏脸流淌,此时的她,早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就在此时,一把雨伞替她挡住了大雨,她抬头一看,竟是那张熟悉的脸庞。
“弟弟,你.....”
还不等她说完,阿源笑道:
“姐姐,我们回家吧。”
说罢,两人在雨中前行,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互相搀扶着,走在一条泥泞的道路上,一点一点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若非造化弄人,他们应是一对连理枝,可惜......”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老者幽幽叹息。
回到家,俩人相对而坐。
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姐姐,你和我走吧。”
忽然,阿源打破了沉默。
“可是,我一走,孩子和老人们都会被那圣教的人给杀死啊。”
姐姐低语着,眼神里充满了痛苦。
这一次,他沉默得更久了。
“那圣教的人叫什么名字?”
他再度开口,这一次,语气中带着一抹坚决。
风铃自然知道弟弟想干嘛。
弟弟是源者,但是对方可是圣教啊,在她眼中,与这等存在抗衡无异于蜉蝣撼树,她也不想因为自己让弟弟白白送命。
姐姐没说话,沉默了下来。
其实,阿源也在纠结着,这趟浑水是闯还是不闯,他们可以安全离开,逃离这个被黑暗笼罩的地方,但是以圣教的德行,其他人恐怕真的会死。
但若是他们不走,那么,以牺牲一人的代价换取其他人的命,看起来还行,但阿源岂会眼睁睁看着他姐姐去送死?
姐姐对于他来说,不亚于黑夜里的星光,将他从黑暗的囚笼里解救出来,单单是这份恩情,就足以让他不顾一切。
“你愿意替我而活吗?”
忽然,姐姐突然开口道。
闻此,他眼眸里满是复杂之色。
“如果有机会的,就代替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
看着姐姐那一脸决绝的样子,他再也坐不住了。
“姐姐,你还是跟我走吧!不要管其他人了!”
他大叫着,像个生气的小孩子,抱着姐姐,似是害怕失去她。
风铃摸了摸他的脑袋,内心的痛苦像是被撕裂开来,疼得让人窒息。
“我爱着这里的一切,我是不会走的。”
为了说完这句话,她仿佛是用尽全身力气一般,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看着这一幕,他心里何尝不是痛苦的?
眼睁睁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人去送死,这种绝望,只有他能体会。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眨眼间,便到了她出嫁前夕。
这一晚,姐弟俩再一次相对而坐。
“来,尝尝姐姐做的红豆汤。”
姐姐带着一脸笑意,给阿源盛了一碗。
他面面无表情,呆呆看着这碗红豆汤,这让他不由得想起第一次和姐姐相见时的场景。
念此,他有些伤感,不由得眼眶就是一红。
“来,啊——”
姐姐让他张开口,他没再犹豫,随即便是将那碗红豆汤一口喝了下去。
而此时,姐姐那张笑脸上划过一滴滴晶莹的泪珠,看着这一幕,阿源将她抱在了怀里,用左手轻轻抹去了她眼角的泪水,右手轻轻放在了脑袋上。
他们紧紧相拥着,久久未语。
不知怎的,他视线逐渐模糊了起来,耳边传来姐姐最后一句话语,便昏睡了过去。
“对不起,弟弟,姐姐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
风铃抱着已经昏睡过去的阿源,眼神里满是温柔,似是在回忆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又似在回忆往昔。
将他轻轻放在床上,被子盖好后,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看了许久,这才不舍的离去。
深夜,她蹑手蹑脚的走进奶奶房间,悄悄坐在床边,看着一脸安详的奶奶,泪水止不住的流淌,又怕哭出声来,吵醒奶奶,所以,她一直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就这样看着奶奶,脸上的不舍,也越来越强烈。
她好怕奶奶醒来,如果一觉醒来,发现她不见了,奶奶一定会一直一直等在门口,做她最爱吃的紫薯,等她回家,想到这里,再也忍不住,起身就要向外跑去。
就在此时,奶奶醒来,看见玲儿就是叫道:“风儿......你别走....记得....把紫薯吃完.....”
听到这句话,她直接扑到奶奶怀里,失声痛哭。
次日,拂晓时分。
阿源悠悠醒来,睁开双眼,环视一周,脸色就是猛地一变,想起昨晚他喝了姐姐做的红豆汤后,意识就是渐渐模糊起来,随后就昏睡了过去。
“不好!姐姐她这是一个人去了!”
刚想起身,就感觉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摊开一看,竟是一块碧绿色勾玉。
他心中一沉,立马跑到村外,只见在那地上,有着接亲队伍留下的痕迹。
而在他面前,易水寒早已等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