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燕，千万言，未识旧裙带，双蛾愁里牵。终朝痴绝谁怜惜，琐窗姊妹低声传。
庭院之内。
杨青帝坐在石桌前，周围还有吕家三个姐妹。
注定是修罗场。
杨青帝眼观鼻鼻观心，风轻云淡捧起了一杯茶水小酌着。
吕雉最是不易认输之人，从小到大凡是她想要的东西，就没人能夺得去。
她深知吕嬃性情冷淡，并非自己对手，只是平日里一向低调不起眼的小妹，恐怕才是自己最大的威胁。
因此她主动扯起了话题：“公子，昨日宴会你所赠之物香味奇异，看起来和清水并无区别，却有一种淡雅的芳草味，甚是好闻，我还从未见过这般新奇的东西呢。”
杨青帝放下茶杯，轻声道：“那是用香料制成的，辅以各种果皮，这才有了香味。”
“多谢公子，”吕雉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小盒，拿于杨青帝面前，“还有这个，这又是什么东西啊？”
吕素和吕嬃同样投来好奇的眼光，她们也收到了类似的礼物，但却不知道这种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杨青帝接过盒子，取出了其中的香皂，轻声道：“这个叫做香皂，可以拿来——”
说到一半，视线落于香皂上的杨青帝突然当场愣住。
随即，满脸通红。
“怎么了杨公子？”吕雉疑惑道，“昨天夜里我见此物格外好闻，便拿来……”
吕雉满脸妩媚，羞红脸轻声道：“拿来洗身子用了。”
“哐当——”
手中的香皂掉进了盒子，杨青帝连忙将脑海中窥探到的香艳场面抛出掉。
真白啊。
杨青帝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吕雉姑娘如此聪慧，竟然连香皂的用处都猜到了。”
吕雉嫣然一笑，妩媚动人。
“香皂，素素还从未听说过有这种东西呢。”吕素好奇地眨着丹凤眸子。
杨青帝解释道：“此物是我家那边的特产，用皂角辅以香料制成，除了像吕雉所说那样，还可以用来清洗衣物；不过送于你们的那些香水，则是喷洒在衣物上的。”
吕素撩起耳边青丝，望着杨青帝道：“还未请教公子家居何处。”
杨青帝犹豫片刻，用一种只有自己才能懂的方式回答道：“那是一个很远很远很远的地方。”
姐妹三人面面相觑，恰在此时，一位老者的声音响起。
“杨公子乃是我大秦的将军，想必家乡自然在陇西了。”吕公微笑着走了过来。
吕素连忙站起身来，“父亲，您坐我这里吧。”
杨青帝一笑置之，“吕公相术闻名远近，没想到您连我家乡都算出来了。”
吕公连忙摆手，羊角胡一抖一抖的，回道：“不敢当不敢当。”
杨青帝端坐着身子，看向吕公，认真道：“吕公，在下还有一事相求。”
“公子何出此言？你是我家素素的恩人，又是我吕府的贵客，别说是一事，就算是十件、一百件，只有我吕府能办到，公子但讲无妨。”吕公微笑着抚摸着自己的胡须。
“烦请吕公教授我相面之术。”杨青帝正色道。
学习各种技艺本就是这次游历天下的计划之一，再加上这相面之术，某种意义上和自己窥探人物本相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若是想要彻底掌握觉者的秘密，自然要对这些知识进行学习。
吕公一拍大股，欣喜道：“公子，老夫听完此话，甚是欣慰，甚是欣慰啊！”
“老夫本就想将这相面术传授下去，只是此术艰难，学起来很慢，再加上寻常人资质平平，恐难学成，本以为这点东西要带进棺材里了，没想到临了临了，还能收到公子这样天赋异禀的徒弟。”
吕公情绪激动地说道。
倒不是他夸张其词，而是这相面术确实很难，他也是学了几十年才有所小成。
此术乃是吕家上古传下来的一种秘术，所谓秘术，自然是密不外传。
不过嘛……
要是这杨公子真想学，他吕平公有何不能传授呢？
学成此术十年八载也只是皮毛，届时杨公子岂不早就成了自家女婿？
杨青帝只是微笑着表示感谢，其实他早有耳闻，沛县中登门想要学习相术的人比比皆是，只是这老头从未传授而已。
如今自己随便一开口，这老头便答应下来，只怕是另有目的。
杨青帝眼神不经意地在吕公三个女儿身上略过，大致明白了这老头的如意算盘，不过怕是要让他失望了，他自然想不到自己的学习力有多夸张。
“此前在面馆时吕公曾替我相过一次面，只不过当时比较匆忙，所以在学习之前，我想请吕公再为我认真地相一次面。”杨青帝诚挚说道。
吕公点了点头，随即仔细地观察起杨青帝的面貌。
三个大小姐同样有意无意地将视线瞥向杨青帝，就算不论杨青帝的身世才华，单单是他的这般清俊容貌，也足以令万千女子心动。
半晌。
吕公收回视线，会意了吕雉一眼，随即说道：“公子，且听我一一道来。”
吕素一双凤眸眨巴眨巴盯着杨青帝，她那双白皙柔软的小手紧紧地握起拳头，嘴唇轻微颤抖着。
“老夫看公子面相红润，山根坚挺，想必已有婚配，只是尚未生子。”吕公给出了第一个结论。
其实这倒不是吕公看出来的，而是杨青帝此前自己说过的，吕公此刻特意说出这番话，自然是别有用心。
自家三个女儿中，表面上看似他最疼爱小女儿吕素，其实在吕公心中，他真正最喜欢，也是最像她的，是大女儿吕雉。
想起昨夜大女儿的那番话，既然她对杨公子有意，那自己何不撮合一手。
至于小女儿吕素，虽说她与杨公子相识最早，并且吕公早就看出来小女儿钟情于杨公子，但事已至此，他只好做出取舍了。
果然，这番话说完，吕素的小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她攥紧拳头放在胸口，眉头死死皱在一起，紧张地看着杨青帝。
似乎只有杨青帝亲口说出来的话，她才会相信。
杨青帝并未深入去想这其中缘由，他还以为是吕公相术有误，自己身为客人又怎好拆穿让人家下不来台，于是只好点点头。
吕素心如死灰。
她眼前一黑，耳边嗡鸣不断，接下来的话，就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整个世界，宛若轰然倒塌。
“妹妹？你怎么回去了？”
看到吕素眼神空洞地起身离开，吕雉不忘记笑着问候了一句。
吕素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没说，只是呆呆地朝远处走去。
只恨此身出生太晚。
只恨遇见青帝太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