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男孩与少女(1)
少女一剑挥出,怪物的身影短暂的出现,一个急停旋转后又消失不见。
“快闪开!它在你那边!”少女厉声喊道。
很奇怪,先前还彼此对立的两个人此刻却站到了一起。
虽然有人守护自己后背的感觉很好,但少女知道那只怪物是龙,李扶光顶不住的,他再不躲开是会死的!
《龙族全书》上说龙类都能飞,虽然这很不可思议:因为龙的骨翼没有羽毛,取而代之的是坚硬的鳞片,体重也是以吨为计量单位,怎么可能飞得起来呢?
但事实的确是如此:很多屠龙者亲眼目睹有龙类在濒临死亡时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向天空飞去。
是那不堪入目的飞行高度让大多数龙类主动选择遗忘了这项技能,但黑王尼德霍格和风系龙除外,冰海铜柱表中记录黑王能轻松翻越高耸入云的雪山。
一般龙类的体型都很大,唯独天空与风之王一脉很特别。
因为它们是世界上最擅长飞行的生物,如果体型太大的话,它们那种构造的翅膀无法支撑起过大的体重,更别说进行这些不可思议的飞行特技了。
所以少女第一眼就认出它是一条风系龙,也就是天空与风之王的后裔。
但因为李扶光离她太近,她不能将言灵“君焰”完全发挥出来,所以处境略显被动。
她强忍着腿部的剧痛,想要站起身来——先前她去追李扶光,风龙从后面偷袭,几乎完全割断了她两膝上的筋骨,因此让她狠狠地摔了一下。
不过已经晚了,背后的那个男孩还傻傻地站在原处,没有闪开。
呼啸的疾风掠过,伴随着一种清脆的断裂的声音,男孩的胸口就这样被风龙划开……
“你走啊!”
少女的脸上竟露出生气的表情,额上不断有冷汗冒出,她更加用力地以剑撑地,终于就要站起来了!
君王的怒火在她的左瞳中翻涌,她想将它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想将整片地区都烧成灰烬!
可一只手就那样轻轻搭在了她的肩头上,动作很温柔,但却好像突然产生了某种不可抗力,让她又慢慢坐了下去……
先前那个跪倒在地上的男孩,此刻又站在了她的身后!
“交给我。”简短的三个字,却让人很安心。
李扶光闭上双眼,此刻他的脑袋好像要爆炸一般,仅仅一秒便闪过千万张画面,就像一台超高帧率的摄影机,风龙先前的所有动作都被他解析得一清二楚!
待他睁眼之时,他的眼中竟浮现出淡淡的金黄色——
黄金瞳!
他向右挥出一剑,风龙下一秒便从那里出现,又迅速飞走。
他再向后挥出一剑,这剑竟比少女还快,再次让风龙被迫擦着剑身向上飞去,这次它差点就被李扶光砍中了!
李扶光故意露出破绽,等了几秒才突然转过身去,并向右边半米左右的地方扑出——它果然在那里!
风龙正中李扶光的下怀,顶着他先上升再下降,然后是贴地飞行。
它的双翼边缘恐怖的长出几根尖利的锥刺,那是它最引以为傲的武器。
李扶光丢了长剑,因为他知道拿剑是砍不中风龙的。
他的两只手死死地将风龙按在自己的腹中,巨大的力量锁住了风龙的骨翼,他竟想以人之力绞死这头风龙!
“咔嚓”!清脆的骨头碎裂的声音。
他们的速度下降得很快,高度也在逐渐下降,李扶光的鞋子已经开始擦地了……
少女转过身来,只看到前方掀起了漫天尘沙,地面上还有一道长长的“沟壑”。
她的心中莫名有种失落之感,所以再次强忍着剧痛站起身来。
她以一剑撑地,另一剑的刃尖划着地面向浑黄之中移去……
已经拖行了百米之远,远处隐约传来几缕微声。
闻此,她加快了速度,继续拖着沉重的双腿向前方移去。
于是,那个赤身裸体的男孩就那样映入了少女的眼帘。
还好,他还活着……
男孩左脚踩住半截埋在土里的风龙,右脚一秒便跺出三四下。
速度稍微慢下来他就半跪着,改用拳头打。
他那两只拳头上,血液凝固又再次涌出,又凝固,又涌出……如此反复。
等到少女过来砍出那致命一击之后,风龙才彻底没有了动静。
男孩看了少女一眼,没有跑,也没有说话,只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睛继续死死地盯着脚下的风龙,他怕它还活着。
“你为什么没走?”少女背过身问。
因为男孩被风龙拖行了很远,现在只有一条内裤还是完整的,所以他脱去了只靠几根丝线强撑着的衣物,把那些碎布连起来,围成了一条残破不堪的短裙。
男孩并没有回答,少女只听见他那沉重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远。
她没想再追,毕竟以她现在的状态连站起来都够呛,更别说去追像一头野骆驼那样跑得飞快的李扶光了。
他要走就随他吧,他只是想活着回去又有什么错呢?
被他知道龙族的秘密又如何,反正他说的话别人也不太会信,出去之后叫“薯片”多叫些人过来洗脑不就行了?
所以少女就一直坐在原地休息,但奇怪的是,男孩的脚步声好像又近了……
男孩的左手抓着一个破烂的钱袋,右手捏着布袋小熊耳朵的一角。
他那八块健硕的腹肌突然出现在少女眼前,让她的目光迅速上移,因为李扶光那条碎裙的破洞太多,向她倾泄了不少“春光”。
“谢谢。”少女接过男孩递来的布袋小熊,将它搂在自己怀里。
男孩坐了下来,没有说话,他的眼神很空洞,少女感觉他好像异常痛苦。
他叹息着从钱袋里面挑出为数不多的完好的铸币,这钱袋里面可都是钱啊!
结果被那只风龙几乎毁得一干二净,它的骨刺和牙齿居然连金属都能干裂,恐怖至极!
当然,要不是男孩喜欢把各种奇奇怪怪的物品藏在胸前,他的尸体早就凉了。
“别挑了,等我出去以后再给你一袋!”
少女知道男孩很喜欢钱,虽然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真的不爱钱,但眼前这个男孩外露得太明显了。
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他的神情、话语还有动作无一不透露出三个字:我爱钱!
她以为男孩是因为钱没了才会那么痛苦,完全没想到下一秒他竟会把挑出来的钱全推到自己跟前:
“这些钱还给你,我这个人很讲信用的,既然我回来了,那钱就还给你,不过现在就只剩下这些了。真的很抱歉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还害你伤成这个样子。如果我不回来,事情也不会发展成这样……”
“你是哪里受伤了吗?”
少女有些不知所措,因为男孩话才说到一半,他就突然开始哭泣,眼中不停地往下掉眼泪。
她那慌乱的眼神在那些肌肉上扫着,可是满目皆是疮痍,她感到很迷茫,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以前她做任务都是那样顺利,一个人独来独往。
可现在,她却要关心这个人,要在意这个男孩的感受!
是,这个男孩是那样麻烦!
叫他走他不走,让他留下他又不听话偏要走!
她多少次想一剑劈死他!
可是……自己真的不需要这个“不走”的男孩吗?
多少人从她的世界路过,从此便再也没有交集,唯独这个人,他明明已经消失了,却又突然出现!
他那么爱钱,可就算是要把那么大一袋钱归还给自己,他还是下定决心选择回来。
他要是站在了自己的身后,就算可能会死,他也绝不会躲开!
这样的陪伴,不正是自己所需要的吗?
仿佛有万千悲伤逆流成河,即便男孩仰着头,几分钟过去了,他的眼泪却依旧没有停止。
少女埋着头,挪到了男孩旁边,她把带着体温的布袋小熊放在了他们两个之间,极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温柔,她说:
“佐罗说它想陪着你。”